假公主，真女皇 第33章 虐待女儿

鸢飞侧目望去，一个中年男人正带着一群小厮快步朝她走过来，男人一见她，就立马深深鞠了一躬，

“没想到主子竟然会降临鄙府，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

在前院等候的人见到这位中年男人如此恭敬地对待鸢飞，纷纷吃了一惊。

鸢飞问：“你是？”

“鄙人是张家二子，学问粗浅有负家父美名。”

“哦，原来是张二爷。”这位张二爷是张阁老的儿子、张清琦的生父，父亲和女儿才华出众，但这位张二爷倒没传出什么名声。

张二爷连声不敢，迎了鸢飞一行人往后院走，毕竟是后院，湖虎和湖狸就留在前院等候，只有棠落和两个宫女陪着鸢飞去了后院。

鸢飞几人走后，前院的人纷纷围了过来打探他们到底是谁，怎么张二爷如此恭敬。湖虎一言不发，湖狸心思灵巧，这些人一句话没问出来，反而自己的身份被人问了个精光。

有人转了转眼珠子，戳了戳方才和鸢飞说话的那位浓眉大眼的书生，“黄兄，你可知道那位公子的身份？”

黄兄捧着书转了个身，他再问黄兄再转，反反复复，反正就是不回答。

种满了清雅翠竹的抄手游廊里，张二爷引着鸢飞往内院走，路上忍不住打探道：

“公主千金之体，亲自来府上见小女，可是小女有什么地方惹怒了公主？还请公主看在家父的面子上，千万别跟小女计较，小女被外人捧出些名声，看不清自己，虚荣小性，微臣之后一定好好管教小女。”

鸢飞的脸慢慢淡了下来，“本宫一句话未说，张二爷话倒是挺多的。”

张二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人不敢，只是臣的女儿臣了解，她自小好高骛远，又尽是些虚功夫，没有真本事，闯了祸还得我帮她收拾，微臣也是一时心急。”

鸢飞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游廊另一头静静听着父亲对自己的诋毁的张清琦。张清琦脸上没有悲喜，一双漆黑的瞳孔定定地注视着卑躬屈膝的父亲。

张二爷顺着公主的视线望去，正好看见了自家女儿，他立马怒起眉头，指着张小姐喝道：“你既然来了，还不赶紧给公主请安！十八岁了，这点规矩都不懂，还要父亲教你吗？”

张清琦轻抬莲步，缓缓走了过来，对着鸢飞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屈膝礼，“见过公主。”

她的贴身婢女也跟着过来行礼，主仆二人行走时无声无息，脸上也没有神采和表情，恍若幽灵。

鸢飞扶了她起来，触手冰凉，她低头望去，敏锐地在她衣袖深处、手腕之上捕捉到有一些受伤的痕迹。

张家打人？

鸢飞皱了皱眉，对张二爷说：“我有些话想跟张小姐私下聊，还请张二爷回避。”

张二爷笑道：“当然当然，我这就让孩子她娘给你们准备些点心。”

他临走前，又垂下脑袋小声对张清琦说：“这可是公主，你把你那些小性子都给我收起来，要是惹得公主不高兴，你自己知道后果的！”

他声音很小，但鸢飞武艺也很高，依然听到了他的窃窃私语，内心的怒火燃得更旺了。

等张二爷彻底离开了，张清琦的丫鬟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红琮对着紫瑶小声吐槽：“听青琳姐姐说，张二爷虽然才华不高，但在京里名声很好，不论是张府的下人还是朝堂的同僚都说张二爷是个和善的好人，今日一看，他怎么对自己女儿如此苛刻。”

棠落看了张小姐一眼，有些心疼她，“怎么会有父亲如此诋毁谩骂自己的女儿呢，我们和他不熟，他都在我们面前说你的坏话，也不知私下里，他怎么对待你的。”

张清琦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仪态端庄地往内院走，时不时抬手将鬓边随着行走飘散的碎发挽至耳后，一举一动似弱柳扶风，又处处小心翼翼，恪守规矩。

紫瑶默默摇了摇头，忽然笑着夸她，“张小姐礼仪规矩学得比我们宫里人还好呢。”

张小姐的丫鬟无声地叹了口气，鸢飞转而看向她，问：“叹什么气？”

鸢飞自带气场，丫鬟本来不想说的，但不知不觉就道出了实情，“我家小姐规矩越来越好，但最近话也越来越少了。”

“看出来了……”她又问道：“张二爷平常也这么对你家小姐的吗？”

丫鬟神情纠结，“二爷对小姐要求严苛，小姐只要有一点做得不好，二爷不满意就会骂小姐，小姐年幼时还会还嘴，二爷就骂小姐不孝、骂小姐没规矩，骂得多了，小姐就不说话了。”

“到了。”张清琦打断了丫鬟的话，引着几人进了自己的院落。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显然早就收到了鸢飞到访的消息，见了男装的鸢飞不仅没觉得奇怪，反而都很是热情地迎了上来。

“去书房吧。”鸢飞淡淡道，张清琦无言，只是引着她去书房。

“都下去吧！”打发走了所有的丫鬟婆子，书房内只剩下三人。

鸢飞牵着棠落在书房坐下，张小姐却没有坐下，她看着棠落，机械道：“婢女怎么能与主子同坐。”

棠落一惊，想要起身，鸢飞拽着她纹丝不动，“她是我妹妹，和我一样。”

张清琦道：“不合规矩。”

“规矩是用来约束下位者的！ ”

张清琦垂下头，喃喃：“下位者……”

鸢飞和棠落对视一眼，棠落小声问：“她是不是病得更重了？”

鸢飞凝神细思后问:“落选太子妃后，你父亲是怎么惩罚你的？”

张小姐的神情终于有了波动，古井无波的眼瞳里有了些波动，“在牌位前跪了十天。”

书房外负责向张小姐的丫鬟打探消息的红琮也问到了这个事情，她惊讶道：“什么？十天不吃不喝！那张小姐怎么活下来的？”

丫鬟满脸同情，“小姐每到晚上就会晕过去，夫人就让我偷偷给小姐喂红糖水，但一天也只能喂一次，担心次数多了二爷会发现。”

屋内，张清琦的述说平淡地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跪牌位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没有人会来检查你的规矩礼仪、没有人会来审查你的行为举止，没有人会来批评改正你的错误，真的，挺简单的。”她说着，眼睫不自然的抖动。

“那你在怕什么？”鸢飞问。

“怕？”她顿了顿，“可能是怕黑吧，大门紧闭的祠堂里只有一扇很小的暗窗，夜幕降临之后，黑暗就慢慢侵蚀了整个祠堂。”

棠落眼眶里泛着泪珠，“他们怎么忍心把你一个人关在祠堂里，整夜整夜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怎么可能不生病？”

张清琦缓缓摇了摇头，“祠堂里有光，牌位前总是点着蜡烛，现在想来，寂静无声的黑夜里在牌位前摇晃的烛火，比黑暗本身更让人恐惧。”

她忽然又抬头笑了，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其实也没什么，是我没有做好，让父母不高兴了，所以他们才让我跪祠堂的。

出来之后，母亲也安慰了我，父亲也鼓励了我，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是我小性了，还记着这些事，公主肯定听得厌烦了吧。”

鸢飞的眉狠狠拧了起来，棠落满脸不可思议，“怎么会是小事呢？他们明明，他们明明就是在虐待你，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为什么还要反思自己？”

张清琦满不在乎地笑着，“天底下的女儿哪个不受父母管教的，父母对我已经够好了。”

她看着鸢飞和棠落，眼神里忽然流露出一些向往，“真羡慕你们，姚贵妃一定很疼爱你们吧？才会让你们如此天真。不过……棍棒底下出孝子，你们小时候犯错的时候，姚贵妃肯定也打骂过你们吧？”

她问着，眼神里的期许让人触目惊心，棠落有些被她漆黑的瞳孔吓到了，讷讷说：

“没有，娘亲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娘亲一直都说健康快乐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骗人！你一定是在骗人！”

张清琦忽然暴起，双手成爪，恶狠狠地冲向棠落，鸢飞猛地起身一把攥住了她的两只手，鸢飞手劲用得有些大，张清琦本就瘦弱，眼里的冲动立马退去，一行清泪从眼眶滑下，

“都是我的错，是我言行无状，还请公主惩治我冲撞您的罪过！”

漆黑的眼瞳里盛着清亮的泪珠，写着奇诡的求死的期待。

鸢飞本以为她的病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可如今来看，她病得太重了，已经到了寻死的地步。

棠落方才被吓了一跳，此刻回过神来，握住鸢飞的手臂，为张清琦求情，“姐姐，我没事的，张小姐只是一时冲动，你别生气，你不是特意来接张小姐入宫的吗？这只是个小插曲，我们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张清琦歪着脑袋说：“入宫？”她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无所谓。

“公主让我入宫做什么都可以，不管是当太子的侍妾，还是皇帝的侍妾，甚至是让我服侍公主，我都可以的！”

鸢飞看着张清琦的表情，觉得脑袋有点疼，她原本是计划今日来见见张清琦，确认对方的人品性格没问题，几日之后再派人来接她进宫伴读的。

今日这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