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晓容现在十分,十分地后悔。
他当时答应得爽快,光想要秋猎出去玩,但他忘了——自己根本不会骑马啊!
但是原身会啊!
对于这个朝代的王公贵族们来说,虽然日常出行有车马接送,大可不必自己亲自骑马颠簸,但作为一项彰显家族素养和个人能力的爱好而言,骑术却是必不可缺的。
所以这里稍微有点钱的人,无论男女,几乎都会骑术。更别提原身这个一国公主了。
不过要真想去的话,倒也不是没办法。
大不了临场装病,借口身体不舒服,全程窝在马车随行。
但这就完全没意思了!
因为秋猎中的大部分活动都是在马背上来进行的,比如马上蹴鞠,围猎,上山散步远游等等。
到时候众人策马扬鞭,就他一个人在原地守着——还不如呆府里呢。
想到这里,花晓容把书往脸上一扣,长叹。
出去玩一次,真难!
“殿下何故叹气呢?”一道温润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花晓容把书揭开,刺目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
逆光中,白允戈牵着一匹高大神气的栗色骏马走来,垂眸含笑,姿态优雅。
不过在看见他躺在草地上后,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略微有些无奈了,“殿下若是想继续在此处休憩,还是垫些东西为好,以免脏了身。”
说着,他将马把束在一边。接着脱掉自己的外衣,半跪着将雪白的衣服捋开,仔细平铺在浓密柔软的草坪上。
随着他俯身伸臂的整理动作,贴身的里衣被扯得紧绷,勾勒出一段塌陷的诱人腰线和挺翘圆润的臀部轮廓。
花晓容把视线挪到一旁低头啃草的骏马身上,眼睛一亮,“不用了。”
他起身,拍了拍头上的草屑,低头道,“你会骑马吗?”
“回殿下,臣略通骑术。”那人仰头看他,姿态恭顺。
“那好!”花晓容开始飞速编理由,“下月我要去秋猎。但自从落了水,脑子里有些东西就记得不分明了,比如骑马……竟觉得陌生得很。”
“所以,你能带着我……”他斟酌着用词,“再重温一遍吗?”
“臣之荣幸,”白允戈垂眸,唇边漾开一抹笑,“愿为殿下效劳。”
花晓容悄悄背手比耶。
感谢穿越的前辈们,狗血的失忆梗真是一个万能借口。
*
当真的骑在马上时,就算有人替他拉着马头缰绳,可感受到双脚踏不着地,浑身摇摇晃晃的不安全感,花晓容也难免有些害怕。
“殿下,不要怕。”身后传来白允戈平稳的声音,“您不会摔下去的。”
热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痒得花晓容下意识地又往人怀里缩了缩。
这次身后那人的嗓音染上了几分笑意,胸腔处传来轻微震动,“抱歉,是臣靠得太近了吗?”
“没,继续吧。”花晓容忍住想揉揉耳朵的动作,专注去适应骑马的感觉。
听到他这样说,白允戈揽在他腰侧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收紧了几分,胸膛也逼近了一点。
这下不仅是呼吸更加真切,隔着衣料,后背上贴着的那对饱满触感也更加明显,随着马匹走动的动作,一下一下地蹭着他猫似地紧绷微弯的脊背。
花晓容忽然想到现代的一个烂俗梗:你妈妈没给你买小背心吗?
他觉得自己要是在健身房遇见白允戈这样的人,高低得过去问两句:
兄弟,你是怎么练的?
然而介于现在他俩微妙姿势的和尴尬的身份关系,他觉得这样问很有可能会被对方认为是性骚扰。
所以他忍住疑问,默默把屁股往前挪了挪。
为了尽快结束这场煎熬,花晓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去学习。
所幸原身这身体还残留着一些肌肉记忆,再加上白允戈的细致耐心教学,他很快就能独自握着缰绳控制马前行了。
不过就是下马时出现了一点意外。
下马时因为裙摆过长,他不小心踩着了一截,一个踉跄,眼看整个人就要平摔在地时——
“殿下当心!”
一个坚实的怀抱稳稳接住了他。
花晓容很幸运地没被摔死,但差点窒息而死。
“放……放开窝……”
整张脸几乎都埋进了那人伟岸的胸膛里,他感到自己呼吸不畅,眼前一阵发黑。
白允戈松开他。
劫后余生。花晓容大吸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瞥了眼那对凶器。
真是太可怕了。
还没等他顺过气,那人的身影又靠了过来。
“干嘛!”刚才的惨案还历历在目,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眯眼警惕。
白允戈抬起的手停住,“殿下,您头发上还有草屑。”
“我自己弄!”
花晓容一副防贼的样子捂住头发,摆出公主的架势,瞪眼扬声,“没有允许,不许随便碰我!”
“是,臣知道了。”白允戈收回手,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
他转身又牵了马,嘴角含笑,“可要臣送殿下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
目送那略显慌张的身影逐渐远去,白允戈慢条斯理地抚摸着身旁马匹的鬃毛,眼底的笑意逐渐冰冷。
*
为了去秋猎,除了学会骑马,花晓容还有最后一个准备要做。
“谢竹在吗?”
门口洒扫的下人迎来,“殿下日安。谢侍在亭子那边呢,我带您过去?”
花晓容谢绝,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穿过曲折幽静的竹林小道,一个四角飞翘的绿色琉璃瓦亭映入眼帘。
“谢竹——”
亭下执书斜靠,支手抵额垂目的人抬脸。
午后的光透过重重竹影,零碎,缓慢,清晰地在他平静的面孔上摇曳着,像是雪落后的第一场初晴,乍暖还寒。
“殿下。”谢竹放了书,起身行礼。
花晓容摆摆手让他重新坐下,随后自己也坐在了他身边。
谢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看到他的小动作,花晓容脑里捂着流血的心,跪地沉思。
啊喂,好歹这段时间他俩也是见了不少次面吧,怎么还是这么冷漠,一副我们不熟的样子?
看他久久未说话,谢竹难得主动开口,“殿下可又是头痛,需要臣取琴弹奏。”
花晓容回过神来,“不是,我是想让你做件事。”
谢竹静静地看着他。
花晓容:“下个月我要去秋猎,为期三天。但是没有你的琴声,”他埋在袖子下的手指纠结地绞了绞,“我睡不着……”
自从那次落水后,他就落了个时不时头痛的毛病。
平常还好,做些其他事还能分散注意力,减缓疼痛。
但如果是入睡前头疼,要是没有谢竹的琴声在耳边,他一定会被头痛折磨到天亮,失眠一整夜。
因此这段时间,只要他晚上一头疼,就会叫谢竹来给他弹琴。
无数个夜晚,他都是在对方的琴声中睡着的。
所以这次秋猎,他打算把谢竹也带过去,免得自己要是头痛发作又睡不着觉,只是不知道对方愿不愿……
要是不愿意,他倒也不是不能以公主的身份强压他去,只是那样做,实在是太不是“朋友”所做的事了。
是的,花晓容现在已经自封为谢竹的朋友了。
他能感觉到,在谢竹的冷淡下,其实并对没有原身的厌恶。
毕竟原身算是他的半个恩人,把他接过来后,也就偶尔让他弹弹琴,再欣赏一下他的脸。
除此之外的大部分时间,谢竹都是安静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
可以说,要是没有原身,谢竹现在可能已经成了漫漫流放路上的一具无名尸骨。
所以,其实除了让他背负“公主男宠”这个有些屈辱的称谓之外,原主算是从未苛待过他。
不过谢竹好像也没太在意这个名头,可能是“罪臣之子”身份也没比“男宠”好到哪里去。
在本来就没有太大抵触和厌恶的基础下,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和谢竹之间的关系虽然算不上热络,但也能勉强算是见面时能交谈几句的普通朋友。
虽然每次交谈的主题差不多都是“你吃饭了吗”“吃了”“我也吃了”之类的没有什么营养的话题。
但花晓容已经很满足了,要知道他穿过来时这人对着他还是一脸冰霜的样子,现在还能偶尔关心一下他吃没吃饭,已经算很不错了。
他家里就有个这样性格的弟弟,算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但平日还是一副不亲他的模样。
但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很爱很爱自己,只是性格使然,爱被埋藏在很厚很厚的冰层下,不会被轻易窥见。
对于他们这种似乎生来天性凉薄淡漠的人来说,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感情被埋得很好。
这是只是他们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
谢竹如他所料地没什么太大反应,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这门差事。
花晓容在心里开心地转圈。
他就知道,谢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不枉自己坚持不懈地问他每天吃什么!
这样想着,他凑身逼近。
“此去你可还有其他额外需要的东西吗?”
谢竹瞳孔里倒映着他含笑奕奕的面容。
半响,谢竹侧头垂眼,手指翻过一页书,“无。”
花晓容看着他的动作,恍然大悟。
哦,懂了,喜欢看书是吧。
安排上!
小可怜要出场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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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