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晓未料到,崔新棠刚从话本上学到的,竟全都用在了她身上。
小姑娘像是水做的,动一动,上面下面都水汪汪。这样的刺激太大,崔新棠一时没收住,竟草草交代出来。
床榻的摇动戛然而止,小两口面面相觑,一时全都僵住。
孟元晓满脸的难以置信,“话本上不是说,每回都要小半个时辰吗?”
崔新棠:“……话本上都是骗人的,少看那些。”
孟元晓却是不信的,她眼圈儿倏地红了,“棠哥哥,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你急着要娶我,难道是因为……”
话未说完唇舌便被堵住。
素来稳重的探花郎,头一次乱了方寸,“小祖宗,你小着点声,别被人听了去……”
虽将人都赶走了,但外头很可能还藏着人,只等听完明日一早去向吴氏禀报。
孟元晓不说话了,只是眉头仍紧紧拧着,杏眸湿漉漉地盯着他。
崔新棠怎能忍受,他忍不住有些急迫,很快又重整旗鼓。
“方才是因为你咬紧了我才受不住,这次你乖一些,我必然不会再那样。”
有了方才不算愉快的经验,这次他的确游刃有余许多。
孟元晓有些受不住,气恼地一口咬在他颈侧。
崔新棠闷哼一声,将她脑袋往一旁拨了拨,“咬可以,往下一些,给我留些脸面。”
两人折腾了小半夜,孟元晓累极,窝在崔新棠怀里沉沉睡去,翌日一早,又被他捏着鼻尖唤醒。
睡意朦胧中瞧见他,孟元晓当即往被子里面缩了缩,委屈道:“不要了。”
崔新棠好笑,“圆圆倒真是高看我了。”
孟元晓紧紧裹着被子,只一颗脑袋露在外面。昨夜后面几次,她还是满意的。
到了后边儿,他紧紧箍着她的腰不许她逃开,任她哭了也不肯放过她。
夜里那般失控的人,此刻穿上衣裳又成平日一本正经的模样,倒像变了一个人。
不过嘛……
孟元晓脸微微红了,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眨眨眼道:“嗯,棠哥哥年纪比我大了半轮,我都理解的。”
“……”崔新棠被她气笑,手指在她额上弹了一下,直起身子道:“起来,去给母亲敬茶。”
孟元晓身上疲累,又抱着被子在床上磨蹭片刻,才不情不愿地起来。
她收拾自己的功夫,崔新棠吩咐下去,让厨房准备些吃的,小半个时辰后送过来。
孟元晓梳洗好,二人一起去主院里敬茶。
到了主院,才知道原来不只吴氏在,大老爷崔镇竟也在。
昨日孟元晓稀里糊涂地被人引着拜堂,并不知高堂上坐着的都有谁,今日乍然见到公爹,不由惊讶。
关于崔镇的事,孟元晓知道一些。
崔镇同吴氏夫妻不睦,崔镇另有一房妾室,十分宠爱,曾一度宠妾灭妻,闹到上京城人尽皆知。
被崔老夫人压着,才没有闹得太过难看。
后来崔老夫人故去,崔镇不惜自请贬职外放,带着爱妾离开上京城。
前几年外头那个替崔镇生了一儿一女,崔镇更顾不上上京城这对母子了。
崔镇几年未曾回京,未想到她同棠哥哥成亲,他竟难得回来了。
除去崔镇,昨日在洞房里见到的崔二夫人,秦氏也在。
孟元晓下意识看向婆母,吴氏面色淡淡,瞧不出什么。
倒是崔镇面上带着笑意,接了她的茶饮下,放下茶盏又问她几句,便同她点点头,起身将崔新棠叫了出去。
孟元晓留在厅中听婆母训话,因为崔新棠的关系,她本能地对吴氏这个婆母带了几分亲近。
吴氏果然没有为难她,只笑着叮嘱她几句,并未像预想中那般给她立诸多规矩。
孟元晓暗暗松了口气。
吴氏说完,一旁的秦氏却又打开话匣子。
秦氏像是寻常找不到说话的人,逮着孟元晓一直说个不停。
她这样热情,孟元晓一时难以招架,只得求助地看向婆母。
吴氏显然知道秦氏的德性,察觉她的局促,三言两语替她打发了秦氏。
待到从吴氏房中出来,孟元晓脑瓜子还嗡嗡响,全是秦氏方才连珠炮似的话。
长廊另一头,崔新棠和崔镇仍在说话。
隔得远,孟元晓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她不好上前打扰,也不能一声不吭就走,只得走到稍远处候着。
对崔镇这个公爹她有些好奇,所以朝廊下的两人看了几眼。
崔镇年约四旬,却保养得宜,身材高大挺拔不见发福,远远瞧去,身形与崔新棠颇有几分相似。
父子二人的关系算不上好,甚至有些冷淡。二人站在廊下,崔镇负着手,不知在说些什么,崔新棠只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
孟元晓瞧了几眼便收回视线,实在无聊,脚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石子玩。
玩着玩着,察觉到什么,抬头便见崔新棠正侧头遥遥看着她。
崔镇还在说着话,崔新棠面上没什么表情,见孟元晓看过去,冲她扬了扬眉。
孟元晓朝他弯了弯眼睛。
廊下,崔镇见自家儿子心不在焉,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瞧见孟元晓,崔镇顿了顿,道:“娶个自己喜欢的也好,好好对人家,毕竟还有孟府的关系在。”
崔新棠收回视线,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这一声“嗯”不乏嘲讽之意,崔镇自然察觉到了。他睨了崔新棠一眼,也未同他计较,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另一头你也处理好了,别利用完人家,还要再连累人家。”
崔新棠眉头蹙了蹙,意味不明地看了崔镇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
该说的说完,关系疏淡的父子俩便再没有什么可说的。
沉默一瞬,崔镇摆摆手道:“罢了,去吧,衙门里的事,为父也只能同你说这么多,其余的你自己掂量着办。”
略一顿,又道:“为父过几日便要离京,若是遇到难处,便给为父去信,能帮到你的,为父一定会帮。”
“知道了。”
崔新棠说完这句,再未看崔镇一眼,抬脚便朝孟元晓走过来。
等他走到近前,孟元晓唤了一句“棠哥哥”,崔新棠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崔新棠给孟元晓细细介绍了崔府的人。
除去常年不在京中的崔镇,崔新棠还有一个二叔,名唤崔钦,即秦氏的丈夫。
崔钦有妻有妾还有通房,但只二夫人秦氏诞下一位公子,所以府里崔新棠这一辈,只崔新棠与堂弟二人。
府中人口不多,该有的纷争却不少。
当然,崔镇在外头还有一儿一女,只是崔新棠并不将他们算作崔府的人,也不愿同孟元晓提及这双弟妹。
当年崔镇宠妾灭妻,将崔老夫人气个半死。
崔老夫人放出狠话,就当没有崔镇这个儿子,崔镇的孩子她只认崔新棠一个,其余的谁都别想分到崔府半分财产。
这些其实孟元晓有所听闻,方才在吴氏房中,她也将婆母吴氏和二婶秦氏的脾性摸透一些。
据说她婆母吴氏,当年也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主,没少因那个妾室同崔镇闹。
待到后来崔老夫人被气死,崔镇丢下他们母子不管不顾,带着心上人出去逍遥快活,吴氏彻底失望,才渐渐看开。
吴氏如今瞧着风光,待人也随和,想来不过是因为当年吃过太多苦,渐渐磨没了脾气。
至于秦氏嘛……
孟元晓道:“棠哥哥,二婶瞧上去是个精明的,方才二婶拉着我说了许多,我脑瓜子现在都还嗡嗡得。”
崔新棠好笑地看她一眼,“二婶那人,你离她远些便是。被她黏上,就不好甩脱了。”
“哦。”孟元晓从善如流道。
想了想,她伸手扯了扯崔新棠的衣袖。
崔新棠看过来时,她笑眯眯问:“棠哥哥,我们成亲了,你觉得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崔新棠略一顿,扬眉问:“有何不同?”
孟元晓不高兴了,气鼓鼓地瞪他一眼。
说着话,二人恰好走到他们住的院子前。
崔新棠站住脚步,随手在她发顶揉了揉,好笑道:“我更疼你了?”
孟元晓梳好的发髻被他揉乱了些,以往对他此类亲昵的举动她是欢喜的,可今日不知为何就不大高兴了。
她轻哼一声,不满道:“我有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大嫂和二哥,谁缺你疼?”
崔新棠不知自己随口的一句话,怎就让她恼上了。
他好笑道:“别闹,吃食应该已经送来,你昨晚受累了,回去吃些东西歇着,我要出去一趟。”
孟元晓刚因他那句“你昨晚受累了”羞红了脸,紧接着听到他要出去,又忍不住惊讶起来。
他们大婚,衙门里会许几日假,他今日不必去衙门,那他要去何处?
崔新棠解释道:“昨日太忙碌,无暇顾及我那些朋友和同僚,他们昨日便说,今日要好好折腾我一番。我不出去寻他们,难不成让他们来家中烦扰你?”
这话听着没什么,可不知为何,孟元晓心里就是不大高兴。
她一下子想不明白原因,便在心里草草归结为,话本里刚成亲的小夫妻都不是这样的。
不过心里虽不乐意,她却要面子,不肯表现在脸上。
所以虽然板着一张俏脸,却还是故作大度道:“那棠哥哥去吧。”
崔新棠又在她发顶揉了一把,将她发髻揉得更乱了些,“昨晚圆圆辛苦了,今晚为夫好好向你赔罪。”
孟元晓一下子便明白了他口中“赔罪”的意思。
她面颊忍不住红了,崔新棠却没有再多说,只叮嘱下人听少夫人的吩咐,照顾好少夫人,又看了孟元晓一眼,便抬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