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成亲后做了真夫郎 第2章 死感微重的日常

父亲失去消息，对原主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除了父子之情外，原主一个身体病弱的哥儿失去长辈护持，简直成了人人垂涎的小羊羔。

没错，这个世界有三个性别，男人、哥儿和女人，哥儿和女子一样嫁人，体力比女子强只是不如女子好生养。

这个特殊情况也造成了江瑞瑞面临的重大困境——强制婚配。

一般哥儿和女子16岁前就定了人家，原主一来是为母守孝，二来父亲沉浸在丧妻之痛中没心思为他张罗，以至于十九岁仍未定下人家。

官府规定女子和哥儿年满二十还未许人家，将由官府强制婚配，这可愁坏了刘嬷嬷，她是原主母亲苏见柳的奶娘，对原主这颗遗珠看得比什么都重。

如今原主出了三年孝期，正是该紧锣密鼓寻觅良人的时候，偏偏江老爷没了踪影，直把她头发都愁白，只能托李贵去信上说的瑶县去找。

李贵十几年前昏死在江家门前，被苏见柳一碗米汤灌醒，此后一直留在江家做工，虽未签身契却忠心耿耿，江家的田产、佃户都由他代为照看。

刘嬷嬷和李贵共事多年，自是对他信任非常，既然他说在瑶县没找到人，那定是跑遍了瑶县，问遍了人才会这么说。

可这结果也断了她最后的念想，茫茫人海她该找谁为哥儿撑腰做主，唯一值得高兴的也只有哥儿身体大好，不再像之前那样缠绵病榻、汤药不断，偶尔也能出去走走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原主一个月前就去世了，系统说是夜里心脏病发猝死的，走的很平静没受罪。

江瑞有点羡慕，他也想这样，却事与愿违，死的时候很痛苦，死后也不得安息，被强绑来这个世界，从江瑞变成了江瑞瑞，还要完成幸福快乐度过一生的任务。

幸福快乐是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想安息，怎么就没人听听他的意愿呢，一个愿意听的也没有，身不由己。

蜡烛一点点变短，房间晦暗不明，藏在角落的腐朽气息和地上的人融为一体。

好想晒太阳，亮亮的、暖暖的很舒服，江瑞瑞眼球转动看向门缝，黑呼呼的没有一点光，鸡也没有叫，看来离天亮还有很久很久。

眼皮缓慢眨动两下，最终紧紧阖上，他就这么在地上睡着了。

刘嬷嬷几乎一夜没睡，闭眼就是瑞哥儿被强制婚配给地痞无赖，受相公欺辱，被恶婆婆打骂的画面，心都要揪成两半了，哪里还睡得着。

翌日她早早起身，利索洗漱完就挎着菜篮去田地里挖荠菜，哥儿爱吃荠菜馄饨，现采现做才最鲜美。

包好白白胖胖的馄饨，她望望日头估摸着到了自家哥儿起床的时辰，抬了盆热水来到西厢房门口，柔和道：“哥儿可醒了？嬷嬷包了你最爱的荠菜馄饨，今日天气好，吃了馄饨哥儿可以出去走走，附近的杏花开了不少呢？”

半响没人回应，刘嬷嬷放下木盆，推开门缝往里看，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瑞哥儿！你怎的躺地上？”

她用力拍门，急得额头直冒汗，脑子里全是些可怕的假设，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躺在地上呢，肯定是出事了！

见喊不醒，她赶紧找来打枣的竹竿，从门缝伸进去戳江瑞瑞肩膀，“瑞哥儿快醒醒，你可别吓嬷嬷。”

江瑞瑞缩了缩肩膀，鼻腔发出几声无意识的闷哼，却逃避似的不愿睁眼。

“哎呦，心肝儿你可吓死我这把老骨头了。”见人没事，刘嬷嬷扔了竹竿，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后背心沁凉。

等刘嬷嬷把人哄起来开门已经是一炷香后了，她拉着江瑞瑞上上下下仔细检查过一遭，确认都好好的才算把心放下。

江瑞眉头微蹙，刘嬷嬷手掌粗糙，摸得他不是很舒服，但对方眼里流露出的急切和担忧让他有些恍惚，怔怔站在原地。

刘嬷嬷将人安置到床上躺好，把被子掖严实，一丝风也不露。

她暗暗扫了眼地上的白绫和翻到的木凳，强撑着笑意小心翼翼问：“哥儿怎的睡在了地上？”

江瑞缓缓转头，探究似的端详眼前人，刘嬷嬷骨相突出，是那种很抗老的长相，只是经历过的凄风苦雨还是化为条条沟壑，盘踞在额头、眼尾、嘴角...

那些皱纹里应该有不少是为原主长的吧，江瑞这样想着，干涸的心竟挤出几滴不忍，轻声道：“夜里喝水，摔倒，睡着。”

为了节省力气，他说话简短至极，刘嬷嬷却听得懂，只是不知道信了几分，她嘴角扯出抹僵硬的笑，“原来是这样，是嬷嬷不好，睡前该给哥儿喝点银耳雪梨羹才是。”

江瑞摇头不语。

刘嬷嬷的笑几乎维持不下去，手轻拍着被子，柔声道：“哥儿身子骨好了许多，可也经不起糟蹋，以后还是要多多爱惜才好，小姐可盼着您过好日子呢。”

说到后面她喉头发哽几乎破音，及时住了嘴。

“好日子...”江瑞喃喃重复。

刘嬷嬷扭过头快速擦去眼角的泪花，“是啊，健康、平安、快乐、幸福、圆满，做娘亲的都这样，总期望世间所有美好都降临在自己孩儿身上。”

又是‘快乐、幸福’，这一个月来江瑞听404说过无数次，只有这次从刘嬷嬷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没那么抗拒。

他低下头，看起来有些哀伤，刘嬷嬷以为他在思念逝去的母亲，转移注意道：“哥儿躺一会儿，我去煮碗姜汤。”

江瑞想拒绝，想说喝不喝姜汤都无所谓，即使把他丢进冰天雪地睡一夜也不会生病，但刘嬷嬷肯定会反驳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争论许多后还是得喝姜汤，想想都累，所以他选择不说话。

收拾好地上散落的凳子和白绫，刘嬷嬷抬起冷掉的水走向厨房，间隔两分钟就要过来看上一眼。

她动作很快，并未让江瑞瑞独处太久，喂了姜汤后又用热布巾给他擦脸擦手，还用热水泡了脚。

江瑞热得发汗，但也知道刘嬷嬷畏风寒如虎，任她折腾。

“哥儿可要睡会儿？”

门外阳光正好，天空澄澈如洗，白云悠悠，微风不燥。

“不睡，出去。”

出去晒太阳，暖呼呼、亮堂堂。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刘嬷嬷明白了他的心思，心里的阴影消散些许，“好，那去院里坐会儿，马上就能吃馄饨了。”

馄饨...好吃的，江瑞眼里流露出一丝期待，点了点头。

刘嬷嬷帮着换了身浅碧色春衫，外披件杏色披风，腰上挂了枚平安玉牌，是原主母亲生前买的，特意去寺庙请师傅开光，祈愿原主健康长寿。

往常这枚玉佩都被刘嬷嬷仔细收着，今天专门找出来给他佩戴，江瑞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意，有些后悔昨夜的任性。

江瑞躺在院子中央的专属躺椅上，看天边云彩变换形状，不时有飞鸟略过上空，他有点担心会被鸟屎砸到，不过他懒得挪地方决定赌一赌运气。

运气还不错，直到刘嬷嬷端来馄饨，他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

馄饨是用鸡汤煮的，将油腥撇的一点不剩，鲜美又不油腻，半透明的皮下隐见翠绿的荠菜，馅里掺了鲜肉沫，比例把握的很好，滋味醇厚的同时突出了野菜的清香。

见他吃的不错，刘嬷嬷欣慰一笑，拿出针线筐坐在一边绣鞋面。

江家底子虽大不如前，积蓄多半在战乱时期用来保命和接济村民，不过原主的吃穿用度和县里的姐儿、哥儿比起来也是不差的。

这都多亏了刘嬷嬷，她在苏家时是见过世面的，善操持内务、管理银钱，绣花制衣、烹制吃食药膳更是样样拿手，是以原主在母亲去世、父亲离家的境况下仍被照养的很好。

吃到一半，门被敲响，一个二十来岁，夫郎模样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他脸圆圆的看着极有福气，恭敬朝江瑞瑞行礼问候。

此人名叫黄英乃春水村本地人，是江家请的帮工，负责打理花园、菜园和一些简单的粗活，好让刘嬷嬷腾出手照顾小主子。

江瑞点头回应，继续吃混沌，一共有六个还剩两个，刘嬷嬷对他饭量拿捏很准，每次吃饭都是刚刚好。

只是吃前两个时还能尝出味道，吃到后面舌头像死了一样发僵，他全凭意志力才吃完一整碗。

刘嬷嬷高兴地收走碗，转眼用托盘端来一壶清茶、一碟果脯，还有几本闲书。

【宿主，咱们今天出去找点乐子好不好，您的快乐积分目前还是0呢。】感知到江瑞现在心情平静，404颤巍巍冒头催进度。

【闭嘴。】江瑞一听到系统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

唉，系统和宿主的关系向来是系统占上风，碰到性子软的宿主还能作威作福，404头次遇到这么难搞的宿主，简直软硬不吃，软的人家说你恶心，来硬的人家巴不得死呢。

不过为了业绩它忍了，无论如何都要和宿主搞好关系。

【美貌与智慧并存，品格与气质齐飞的宿主大人，可否让在下为您服务呢，一秒就能向您提供百种取乐方式。】它的语气谄媚至极，只是用童声说出来很怪异。

果不其然，江瑞瑞露出嫌弃的表情，【恶心，滚远点。】

到底哪里恶心了？系统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404郁卒不已，然而事不过三，它不敢再违抗江瑞瑞，断开了联系。

脑海清净后，江瑞瑞继续看游记，又被作者给恶心到了，书里写作者去到一处偏远县城，那里的富贵人家流行一种美食，挑选刚出生未睁眼的幼鼠，用蜂蜜喂养，然后捣碎为酱食用。

太恶心也太重口了，江瑞瑞扔开书，刚刚吃的馄饨在胃里翻涌，他连忙含了颗酸味重的果脯，又喝了两杯清茶才压下去那股反胃。

他在心里大骂作者，怒判他流放十万里，帮他出书的书商流放五万里，还有卖狗作者纸笔的店铺老板通通流放三万里。

一炷香后他才缓过来，换了本志异小说看，和市面上美貌妖精、出尘仙子、高贵公主.....爱上家境贫寒、平平无奇书生的意/淫故事不同，这本书讲的是一块石头成精，专杀黑心肝的恶人，食其心增长修为。

作者干净利落，短短一页纸就杀了一百人，石头精长出了鼻子和眼睛，江瑞瑞看得津津有味，翻开下一页石头精又进补三百颗黑心，比阎罗王的生死簿还权威。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

江瑞瑞看得正来劲，院外忽然传来堪比破锣烂鼓的公鸭嗓声，声情并茂地朗诵情爱诗篇，难受得让人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