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听完黑袍的描述,霍寒知道了梁仪破坏他修行,也不难猜测她是和警察一起去的,他已经想了一个好办法。既能把梁仪弄出直播,又能顺理成章不让她察觉到自己。
霍寒关掉没画面的直播,上面写着“技术恢复中,敬请原谅”。
“要开始了。”他吃着话梅糖,靠着椅子上。
踹门的声音把所有人惊了一大跳,章应迅速跑上去把防盗门三重反锁全都锁上,大门是钢板的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被砸开,只是近在咫尺的破坏声让他心惊胆战。
“到底几个人?”章应知道慌也没用,很快冷静下来了,问肖冀东,他们都没有耳机。
肖冀东真的哆嗦了,他抖抖嗖嗖地说:“十几个吧,有的拿着东西,已经报警了。”
余月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径直去厨房把刀架上砍排骨的砍刀拿在手里。然后把刀架整个拎过来扔在毛毯中间。
“每人拿一把,命重要。多好的门都顶不过几脚的,窗户更好破,待会儿就翻进来了。”如果说章应是冷静,余月此时就是阴沉,她用手指虚虚地试了试刀锋,划出了一个小口子,还企图用磨刀石临阵磨刀。
大家都倾向于拿自己用惯了的刀,梁仪拿了她平时砍菜的那把,沈楷和杨金西也是,杨金西这会已经怕得厉害,缓冲了几分钟,拿到刀心里好受了一些。江骅沉默地往外面看了一眼,脸色发白,拿了一把切西瓜的长刀,章应拿了一把剖鱼的尖刀。
肖冀东话都说不清楚,双腿发软,已经变成全场最胆小的人了,没有拿武器。见他不拿,梁仪就把剩下的两把全拢到自己手里。
附近的工作人员根本没进屋,见阻拦不成一起上车跑了,也没人拦,所以真正意义上这屋里就剩下这七个人。
“去我房间。”梁仪拉了拉章应,黄河算、刀鞘都还在房间,没有比在它们旁边更安全的了。
肖冀东立刻响应。对啊,在房间的话,一间房一间房找也能拖延时间,谁要是运气不好也能帮其它人拖延时间!他火速上了楼,他觉得要搜肯定搜卧房,自己就去了公共洗漱房,关上门反锁。
江骅拉了拉一直警惕地四处张望的余月:“要不要去我那里,我的窗子可以直接翻到楼下离停车地点最近的位置。”
余月看着他,把他看得很不自在,最后点点有:“好。”
章应见状叮嘱:“翻到楼下开车之前检查一下轮胎,可能他们会先给轮胎放气。还有可能他们会守在停车点等人送上门。”
余月看着他,就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对着梁仪说了声“对不起”,不待她说什么,就和江骅一起进房间了。
杨金西和沈楷则死皮赖脸地跟着梁仪,他俩知道梁仪不同寻常的地方,都想抱大腿。杨金西本来就害怕,死死地抓住梁仪的胳膊不撒手,章应看了看沈楷,他就当没看见。
进了梁仪的房间,杨金西也还没撒手,两个女孩跟连体婴儿一样,梁仪只好坐床上。她的剑鞘和黄河算都塞在床头的没有盖箱子里。
章应从门口猫眼注意外面的动向,他上楼前把所有灯都关了,对方如果开灯开灯找人能第一时间察觉。
沈楷在窗户口望着停车点,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看了几个人的背影,可能是那些人在扎轮胎。
章应自己从门口去窗户旁边张望了一下,低声对沈楷说:“先提前说好,如果别人要过来我们就立刻跳窗,用床单做绳子,两个女孩先走,其次是我,你最后。”
“梁仪她得优先自保,不会总管着杨金西,你的女朋友你要自己保护好,不赞成就回自己房间去,跳窗还方便一些。”
杨金西完全听到了章应的“低语”,抱着臂,马上表态说:“我只求给我一个去医院抢救的机会。”
沈楷看她胡言乱语起来,简单说:“我没意见。”
梁仪听着门外的动静,底下有什么东西碎了,可能质量号称可防弹的窗户被打破了,那些人下一步就要上楼,梁仪安慰他们说:“没事,如果这些人只是普通人的话,我不害怕,我最近学习了许多新技巧。”
杨金西战战兢兢地问:“拿着刀冲到直播节目来的能是普通人吗?”
她又哭丧着脸说:“什么新技巧?武术吗?你可以不怕但是我怕啊。”
没有人回答她。
另外的房间。
余月和江骅坐下来,余月表情凝重,看着手里那把刀,轻叹了一声。
“万一他们来了你就跳窗,步行跑出去藏起来。”江骅说,“我拦住他们。”
余月抬头看了看他:“不。”然后她问:“你有护发油之类的东西吗?”
江骅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沐浴露洗发膏应该有吧?”余月又问。
江骅点头。
余月去卫生间里拿了看了看 看到一瓶护发素,挤出来看了看果然是油腻腻的,于是打开瓶口,把半瓶护发素挤在门口。
“你想干什么?”江骅下意识问。
“正当防卫。”余月冷冷地说,“大家的体能有差距,但是武器没有差距,他们开门进来就会跌倒,能杀一个就杀一个。”
江骅忍不住说:“……不至于。”
“从前我妈妈也觉得不至于,后来她死了,但是我砍死了三个人,没死。”他们没开灯,余月在黑暗里没有情绪地叙述。
江骅深吸了一口气。
余月接着说:“我家里在村子里算有钱的,爸妈都很爱我。但是我爸去世之后,爷爷奶奶拿走我家所有的现金,或许他们也不是重男轻女,只是觉得我和我妈是外人,不如他们其它儿子亲。我妈妈报警,没什么用,农村,天经地义的家事,警察吼住一次,他们又要来第二次。亲爸妈去儿子家拿钱,扯不清的事”
“最后他们又要抢其它的东西,沙发啊,电脑啊,洗衣机各种你都想不到为什么连这都要弄回去的东西。而两个老人抢东西怎么会为了自己呢?我那些堂兄叔伯才是幕后黑手。”
“直到有天,他们闯进来,失手杀死我妈,我就反杀了。”最后结束得很快,余月没有详细描述,只是说了说结果。
“入室抢劫,我又是未成年人,判了正当防卫,挺可笑的我爷爷奶奶还写了谅解书。我就没什么事出来了。但是东西和钱要不回来,后面和政教主任卖惨住校,然后跳级混了个高中毕业证,跑了。”
余月眼神如夜中幽火,她说:“我不会寄希望于别人的良心上,他们这么高调地冲过来,总不能是私生饭吧。”
江骅张了张嘴,注意力全在前面的话上:“真……真的吗?那你后来就……你公司知道吗?”
余月沉默地看着他,然后忽然笑了笑,又说:“以前不知道,估计我来参加节目的时候就知道了。”
“真希望你不要经历这么惨痛的事。”江骅心头沉甸甸的,看着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上班的时候很会说话,但是不在工作时间整个人也就比哑巴好一点。
余月鼻孔里“呵”了一声:“人生就是这样。我爸去世以前我觉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公主,每天最多烦恼一下戴蓝色发卡还是红色发卡,谁知道后来的人生……”
脚步声出现了,几只鞋子走路不轻不重,但是对门里的人来说再轻也像高跟鞋敲地板一样明显,接着又是砸门的声音。
余月握紧了砍刀,死盯着门口 。
江骅看着她严以待阵的样子,也握住西瓜刀,面对这个世界,他一直都是害怕的,但是却不知道怎么有了勇气。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对方说话了:“梁仪,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们是冲着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