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辛苦修炼的梁仪收到了陌生电话。
“你好,请问是梁仪女士吗?这里是茏市三区警局。”
“是的,我是梁仪。”
“上次您和章应先生关于榕江路的事情来我局做过笔录。希望你和章应先生今天下午再来局里一趟。”
“好的。”梁仪并不排斥,立刻答应,“我和他住在一起,我叫上他。”
第二天,梁仪去喊章应一起,却到处找不见人,梁仪只能自己先去了,给章应发了个短信让他自己有空就去警局一趟。
到了警局发现询问方向和上次没什么不同,只是更多再说细节,她能答上来的都一一答了。
“如果你想到什么可疑的地方,随时来警局报备,上次打击的是一个临时窝点。”询问她的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女警察,态度很和善,之前也是这位做的笔录。之所以打电话,是因为这个暗自有极大的不合理的地方,据张芳说,她坐错了公交车,一个带着女儿的妇女以顺路将她骗到这里关了起来,她听到旁边这些人聚在一起“上课”,认为是传销,之后她找了个空当跑下楼,被几个男的追赶。
这件事本身有很多疑点。第一,这个地方管理非常松懈。张芳一个小姑娘都能找机会跑掉,无论是传销人士还是人贩子都会对受害者严加看管;第二,这个地方有专门的地道,通向后面那条街的一间店铺,那些人就是从这里走的。一般来说,犯罪分子害怕别人看出了端倪,隔一段时间会进行转移,不可能花这么大力气挖地道。而且附近交通路口的影像都查了,犯罪分子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第三,带回来的其他人都精神恍惚,自称被抓的那几个人前言不搭后语,倒像是嫌疑人,能确定是嫌疑人的更痴呆了,这批人问了好久不明所以,又送到医院检查,没查出所以然。已经有三个人不明死亡了。
正好,另外一个警察带着个人从审讯室出来,那个人手铐在一起,眼神放空,摇摇晃晃,脸色蜡黄。好像生了什么病。梁仪一眼认出来她踹过那人膝盖。那会儿这个人还是十足的彪悍,又高又壮。
“他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梁仪问。
“这个涉及到案情。恕不相告。”女警察拒绝了她,“但是我们是肯定没有进行暴力逼供的。”
“他在警局里有没有接触过可疑的人?”梁仪看向那人的双眼微微眯起。
女警警觉起来,一边观察她一边试探着说:“除了局里的人没接触过谁。”
“他这么下去会突然死掉的。”梁仪下了结论。
梁仪这话正好说道点上,女警微微一震,目光犀利起来,开始审视眼前的女孩,这女孩发现自己在审视她,却四号不乱,目光如幽幽潭水,黑而深邃,似乎自带洞察力。作为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从业者,女警只在一些经年的老警察身上有过这种感觉。
女警冷静地询问:“请问你是学医的吗?”
“我会一些中医。”梁仪环视四周,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锦旗,还有一些黄铜奖状。别看梁仪现在还到处看,实际上她已经陷入思考,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个人两魂已失,第三魂也快没了,随时就要暴毙。要知道,魂魄不能离开肉身,通常魂魄会自动归位,受到惊吓之后,也只是在一旁徘徊,但是这个人完完全全手丢失了两魂。这样极端的状况不常见,除非有人抽魂。
女警不费力的就想到她言外之意,主动提及,那肯定是有办法。于是她把台阶铺上:“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梁仪顿了一下:“应该有。”
“你先等会儿。”女警要去请示一下。
会议室。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秦阳正在看文件,脸上凝结着非一般的严肃。
另一位年轻警察吴林天则笑着说:“田姐,你别是急坏了异想天开吧。”
女警田梦不和他嬉皮笑脸:“秦队,我是说真的。我只是觉得与其……”
“我知道了,叫他们去会议室这里,带那个人过来给嫌疑人把把脉。”秦阳很快就做了决定。由于这宗案子情况怪异,他专门从内部系统查过两个报警人的户籍,没有犯罪记录。女孩因为养父去世时未成年,户口被转到乡镇派出所,由派出所担任她的监护人,后来又委托给了班主任。别的不说,至少算经历清白了。男孩本地人,经历更简单。
梁仪被带到会议室,秦阳先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她没有惧意,举手投足没什么鬼祟的地方,坦坦荡荡,眼神也不躲闪。
吴林天倒像发现了新大陆:“你不是那个直播节目里的……”他比较年轻,和田梦、秦阳不是一代人,平时也有点零散的业余爱好。
梁仪点点头。
随后吴林天把节目直播的事小声解释给秦阳,秦阳了解情况之后,对他们俩的怀疑减淡了几分。没有人会先参加个综艺节目,给犯罪活动添加难度。
田梦把摇摇晃晃的犯罪嫌疑人扶了过来。那个男的摇摇欲坠,如果田梦不扶着他的话,他可能会立刻扑到在地。
“麻烦你了。”秦阳说。他送这些人去检查,中西医都看了,但是没有一个明确的治疗方案。
梁仪向前一步,食指微微翘起,一指头戳在他眉心前方,虽然未接触他的脸,那个男人身体忽然站得笔直了,像一根竹子。本来秦阳以为梁仪会把脉或者开个偏方,没想到这么直接,出于谨慎秦阳没有贸然制止。
“他叫什么?”梁仪问
秦阳注意到,梁仪瞳孔不正常地放大了,像动物一样。
“余大宝。”田梦回答。
“他家母亲还健在吗?”梁仪又问。
“父母健在。”田梦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问。
梁仪轻启嘴唇,以一种极其含糊,又像念经,又像哼哼的声音说着什么。几个人定神一听,她念得是——
“余大宝,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余大宝,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余大宝,你妈妈喊你回家睡觉……”
……
吴林天咳嗽了两声,其他两位倒是愈发严肃了。
这样念了起码二十分钟,除了戳眉心不变,梁仪变化了三种手势,结果余大宝还是木头样。只见梁仪闭上眼睛,她感到余大宝的两魂已经有了轻微回应,但是它们似乎被胶水粘住了一样。她轻轻分出一丝灵力,注入到余大宝剩下的魂上,那一魂受了滋养拼命吸引着离开的两魂,终于不知失落何处的两魂“咻”地回到了余大宝身上。
三个警察只看到忽然余大宝身体一震,整个人像呛水了一样用手拍着脖子下面那一块。这活泛的动作,显然和刚才的状态有很大区别。他一抬头,看到三个警察盯着他,露出害怕的神情。
居然真的有用!三个警察交换了一下眼神,梁仪缓慢地将手放下,收回神念,长舒了一口气。
“不好了,秦队……”外面进来一个人,他看到里面有外人,戛然而止。
田梦立刻会意,拉过梁仪的手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们先出去。”
“好的。”梁仪满口答应。
“说!”秦阳看梁仪出去了就不再避讳。
“之前榕江路抓回来那批嫌疑人全出事了。”那人汇报。
秦阳把眉毛皱起,原先他还打算照葫芦画瓢请梁仪把其他人救一救,现在看来只剩下一个独苗了。
田梦拉着梁仪去了隔壁小房间。
“梁小姐,你能说说他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吗?我们像做个参考。”田梦接着问,她给梁仪接了一杯温热的矿泉水。
“你知道农村喊魂吗?”梁仪问。
田梦当然知道,在人受到极大的刺激时,会产生应激反应,后续可能发生高烧,失眠等现象,也是所谓的“离魂”现象,以前的人不懂,用“喊魂”的方式恰好给病人提供了心理安慰,像治好了一样。很多灵异治疗手法,其实都是通过仪式感产生心理安慰。
“你是说他们可能集体受过很大的刺激?”田梦说,这涉及到侦查的方向。
“啊?对。”梁仪这么想想,抽魂之法确实先要给抽魂对象巨大的惊吓。
“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田梦拿出手机,“我叫田梦,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的话,可能会再联系你。”
“好。”
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和潮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