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智魔王生活 第76章 十八

柯莱一大早被潘塞叫醒，睁着两只沉黏的眼睛，上下眼皮仿佛在有自我意识般打架，她捂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看到钟上的时间显示六点。

“什么事？”

“宁芙冕下，已经到起床时间了，冕下需要在八点前到达玛尔斯堡的神殿。冕下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今日的早餐是石鲷和花斑鱼，搭配石蟹膏和玫瑰茶。”潘塞站在床边，喋喋不休地报起菜名。

柯莱简直痛苦面具，“不是说现在工作还没有安排吗……”

“虽然现在还没有需要处理的事务，但冕下要熟悉神殿和内阁各部门职能，并且适应之后的办公环境和时间。”

“办公还有固定时间？”

“是的，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这其中也包括了设宴和接待的时间。”

柯莱猛地睁大眼睛：“什么？你是说我一天要工作十四个小时？”

“理论上是的。”潘塞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全天候辅助柯莱，睡觉时间更少却视为理所当然。

柯莱充满怀疑地吃完早餐，潘塞为她挑选出一条亮闪闪的裙子。

柯莱喜欢发光的东西，却讨厌将其套在自己身上，故而还是穿上了黑色的裙子，在昏暗的海底极其容易被忽视，潘塞很是不赞同如此审美。

第一天首席祭司的生活总以手忙脚乱为开端，出门前潘塞跟柯莱就是否应该带上三叉戟争论了一会儿，潘塞认为柯莱——至少第一天需要带着三叉戟，首席的身份源自三叉戟，柯莱应该带上它以彰显自己的身份，和对这种力量的慎重态度。

但是柯莱则觉随时背着长三米的笨重武器毫无必要，特别是在没有危险、无需打架的情况下，简直是个鱼群中的首席傻瓜。

最后潘塞作出了妥协，她们终于在七点半得以出门。

首席祭司的车辆是从太迦进口的水下潜行车，全封闭乌金制造，速度比寻常的寻常的鱼车快，四面都有探照灯，车厢后座是个带皮质沙发的小包间，十分适合睡觉。

柯莱一路睡到了玛尔斯堡，刚下车就被声势浩大的欢迎阵势给惊醒了。

从她近一个月来对玛尔斯堡的印象来，依山而建的玛尔斯堡除了中心地带，其他地方都阴暗沉郁，在阳光触及不到的深海，黑暗仿佛是死亡和异化的衍生物，依山而建的城市区域分布着许多完全无法触及的真空地带。

而此刻无数龙晶和汽灯却点亮了整座玛尔斯堡，如同正值某个盛大的节日。

一群打扮得十分漂亮的少年人鱼迎在车前，柯莱还没有走几步，他们便兴高采烈地围上来，伸长手臂，就像购物节争抢打折商品，潘塞立即把他们隔开，尽管脸上维持着笑容，可眼底已经隐隐有不耐烦。

鱼群外侧聚集着记者，除了太迦常驻托勒的巫师记者，还有来自沙卡的精灵，都被神殿守卫阻拦着。

柯莱进入神殿的主殿，内部同样明亮，二十多级台阶上是海神的雕像——一只雄性人鱼，说是人鱼也并非那么准确。

祂的样貌与人类并不相似，一张尖锐的脸上有六只眼睛，微张的嘴里能窥见无数利齿，从头顶到耳下是张开的外缘尖利的鱼鳍，鱼尾更是细长如蛇的尾巴，布满黑色光滑的鳞片，底部盘起。

海神身后为巨大死亡女神的浮雕，数根触手般的利爪从坚硬的墙体伸出，将海神包围。怪异的雕像让整个神殿都陷入阴森森的氛围，即使光照充足也无法驱散。

主厅位于台阶之下，两侧的墙壁边矗立着十二位大祭司的雕塑，大祭司们已经来到殿中，只有西尼昂称病没有到场。

简单寒暄过后，众祭司引着柯莱参观整个神殿，并且介绍各功能区。

“您的办公室是这里。”名为梅福斯的大祭司向柯莱介绍道，柯莱的办公室位于主殿正后方，地势更高。

三面环绕露台，可以俯视大部分神殿，视野极好。办公室中心放置着一人高的海神雕像，雕像正上方是从高耸的尖顶天花板垂下来的球状透明时钟，两只发光的金色小球在内侧刻度上游动，如同星辰运转。

“这间办公室已经一千多年没有使用了，仓促间做的布置可能会有些简陋，”梅福斯说，“如果您有别的需要，只需要吩咐一下。”

柯莱指了指海神雕像：“能把这玩意儿移走吗？”

不符合她审美的海神正对着办公桌，表情狞笑，六只眼睛像一直盯着自己，实在令魔不快。

祭司们互相交换着眼神，犹豫着保持了沉默，还是潘塞先开口道：“冕下是海神的化身，神殿也是为海神存在的，移走会让托勒子民不安。”

“是啊，”梅福斯接着说，“海神将力量赐予托勒，移走它实属不敬。”

柯莱可不信海神这套，她嫌恶道：“要不给我换个办公室？我可不想一天十四个小时被这么多眼睛盯着。”

“冕下可以在使用办公室期间把神像遮住。”梅福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柯莱觉得这勉强算是个解决方案。在参观完办公室后，她又跟着诸位祭司参观了其他办公室、研讨殿和藏书殿，最后来到教学区域，正好是上课时间，教室外的花园空荡荡的。

当柯莱站在走廊上时，正在教授古特语的助理祭司声音颤抖起来，却没有一位学徒发觉——他们都齐齐转过头，所有目光几乎都集中在柯莱身上，即使相互之间交头接耳，也不会移开视线，似乎少看一眼就会短命。

最后上课的助理祭司讲不下去了，带头游出门外，激动地站到柯莱面前：“感谢冕下参观我的授、授课，您是否要进来听一听，今天是古特语语法课……”

学徒们争先恐后地挤到门口，有的甚至脸都贴在了窗子上。

柯莱已经苦学过古特语，这时候完全没兴趣，她刚露出拒绝的表情，梅福斯立即心领神会，说：“以后有的是时间，宁芙冕下今日还要参观神殿。”

“是我冒昧了。”助理祭司连连鞠躬。

但他没有乖乖回教室继续授课，反而凑近柯莱，递上了一支笔：“冕下、冕下能不能给我签个名？签在这里……”

柯莱眉头抽搐了一下，只见他拉开了一下衣领，示意锁骨的位置，年轻的人鱼身体低伏，面容秀美，睁大眼睛仰望着柯莱。

不过这楚楚可怜的姿态只维持了十几秒，潘塞就笑眯眯地挤开了他：“你该回去继续上课了。”

人鱼返回教室一步三回头，要不是地上散落着防护阵被破坏时造成的碎石瓦砾，柯莱大概会怀疑自己在做某个成为神殿明星的白日梦。

一位年过四百、已经没有发情期的大祭司笑了起来：“看来冕下很受欢迎，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大胆了。”

“宁芙大祭司是两千多年来唯一拔出三叉戟的人鱼，如此高强的法力，被年轻人崇拜也是正常的。”

“我的孙子也非常崇敬冕下，他昨夜就拜托我向冕下引荐。”

“梅福斯你又说笑了，你那几个孙子不是在准备神殿入学考试吗？年纪离成年还早吧。”

……

第一天的工作量不大，柯莱只是走遍神殿所有区域，再和大祭司开会，提出对神殿的改进建议，其中梅福斯还提出一个月之后就是海神节，届时大量人鱼将从全国各地涌入罗比乌斯。

今年的海神节与以往不同，柯莱作为首席祭司突然出现，她必须代表神殿，向整个国家布道祝福，庆典流程和布道文案都会因此做许多修改。

柯莱听了简直脑袋疼，晚上回到住处后，潘塞提着一堆信件来到柯莱卧室里。

“我要睡觉了，潘塞。”已经过了十点钟，柯莱并不想管工作上的事。

“这是重要的邀约。”潘塞说，“如果您现在不处理，明天会来得更多，一直积累下去。”

柯莱扫了眼那堆文件，厚度差不多有半米高，中间夹杂着一些石板制的文件，她嘟囔着“都拒了”，可潘塞自顾自地读了下去。

基本都是会面邀请，多为政府要员和罗比乌斯的权贵家族，像是财政大臣、国际与界际关系大臣、国防大臣、亲王，以及深源集团总裁之类。

柯莱听得昏昏欲睡，潘塞读完终于自己也受不了，狂吞下一壶茶水。

“我不跟他们见，全都拒了。”柯莱利索拒绝。

潘塞叹了口气：“恐怕他们会锲而不舍邀请。”

“反正现在我一个不想见。”

事情确实如潘塞说的那样没完没了，第二天柯莱参观了政府大楼，也到海面的罗比乌斯环岛群，毕竟陆地审判所被她破坏。

岛上人山人海，甚至惊动了罗比乌斯戍卫军维持秩序，不仅是罗比乌斯的平民，连所有在附近的精灵都乘着大小不一的船聚集于此，只为对瞧上一眼首席祭司的样貌。

柯莱说了几句安抚的话，用法术修复窗户，还顺手修好了漏水的天花板，就引得围观群众一片欢呼沸腾。

等到晚上，潘塞领来的信件几乎是前一天的两倍，不仅如此，她还拿出一个日程本，上面已经密密麻麻记录了不少页。

“有一些日程需要向您确认，另外一部分是已经定好的。”

“什么已经定好的日程？”

“三天后三月五日新闻发布会，向全国公布三叉戟事宜，和您的首席祭司身份，当晚王宫会为您举办宴会，请您务必出席，三月七日与沙卡外交官在王宫会面，向沙卡宣布您的首席祭司身份……”

“等下，三天后是周末吧？为什么周末也要工作？”

“在必要情况下，您的工作会延续到周末。”潘塞说，忽然换上高昂的语调，“三月六日您可以休息呢。”

仿佛一周休息一天是多么令鱼高兴的事。

柯莱无法忍受，她拎着三叉戟，半是强迫地闯入了赫珀斯的寝殿，引发了一阵骚乱。

赫珀斯尚未睡觉，只是换上睡袍看文件，见到柯莱贸然闯入，后面跟着不少惊慌失措的守卫，他的那份诧异很快被不悦替代。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赫珀斯问。

柯莱满肚子怨气：“你还知道这么晚了。”

赫珀斯扬了下眉毛，像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柯莱把三叉戟往地上一扔，“这个还给你们，我不干了。”

职业打工仔小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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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