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智魔王生活 第74章 十六

“等下！”柯莱大喊一声，人鱼们顿住，互相对视着，柯莱指了指被西尼昂抱在怀里的诺伊斯，“我履行了神殿追寻真相的职责，现在是你们应该给我个说法。”

赫珀斯表情漠然，声音也无任何起伏：“你闯入神殿，公然袭击学徒本来就已罪无可赦。”

这时候审判所的人员终于也赶到了神殿，头发被烧光的助理祭司、波特莉和庇提斯也在此列，波特莉躺在担架上，嘴巴微张，依然神智模糊，而庇提斯被绑得严严实实，成了鱼群中一个醒目的人质。

审判长向赫珀斯和大祭司说明了审判所冲突经过，众鱼看向柯莱的目光骤然又警觉几分。

不知不觉中，基本代表着托勒最高武力的神殿大祭司已经将柯莱包围，他们手持武器，时刻准备着将她控制住。

柯莱十分不巧地选择在这天闹事，平时大祭司都不会齐聚在神殿，更别提人鱼王了。

她估计了一下形势，觉得打过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当年摩帝伊还是全盛时期带着魔王权杖，才将人鱼王诺瓦利斯打败。

柯莱想了想，提出一条她觉得分外可行的建议：“要不我们各退一步，从今日起我去图马生活，不再踏入罗比乌斯，前面的罚金一笔勾销，你们看这条件如何？”

然而没人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你开什么玩笑？！”西尼昂满脸仇恨。

其他人鱼纷纷附和，不少还情绪激昂地喊着“宰了她”。

德乌斯却奋力挤到赫珀斯旁边，小声道：“把宁芙给我当奴隶吧，没必要用重刑，本来起因就是奎多斯和诺伊斯他们偷了她的钥匙。”

“这里没你的事，德乌斯。”赫珀斯板着脸说。

“医疗费和她造成的损失可以从我账户里支出……”

赫珀斯逐渐意识到德乌斯并不在开玩笑，他难以置信道：“你看上她了？”

德乌斯没说话，腮帮子鼓起，下意识把脸转向柯莱。

柯莱当然也听清了这番对话，先不论神殿和审判所的人鱼对此产生了巨大的争议，她本身都无法接受，对此严词拒绝道：“你给我当仆人都不配。”

瞬间四周响起一片倒抽口气冒泡泡的咕噜咕噜声响。

德乌斯面上血色尽失，不知道被当众羞辱，和眼睁睁看着柯莱自断后路哪个对他打击更大。德乌斯尚未说什么，赫珀斯就已经让神殿守卫把他拖了出去。

“宁芙，你暴力违抗司法，破坏建筑，伤害多位托勒公民，还诱惑侮辱托勒亲王，”赫珀斯宣布道，“现在服罪还能留一条命，否则只能以死刑处置。”

现代托勒的死刑是将罪犯投入盛满腐水的封闭水箱中，五分钟之内罪犯就会被完全融化，连个尸块都没有。托勒人认为肉|体的完全毁灭也能致使灵魂的湮灭，然而一些现代死刑犯海底灵的出现，证明这完全是异想天开。

另一边抓着庇提斯的祭司也在应和着：“不要负隅顽抗，想想你的父亲和家人！”

柯莱不打算硬扛，视线寻找着包围圈的薄弱位置，准备随时跑路放弃宁芙的身体。

然而她忽然灵光一动，想起了海底灵约伯说的话，关于人鱼王的三叉戟。

“最后一个问题，拔下永恒之礁的三叉戟，是不是就能被赦免了？”她高声问。

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紧接着爆发巨大的议论，祭司们开始讨论那许久没人尝试的传统，古代国王临终前留下的训示依然十分具有效力。

没人相信柯莱能拔出三叉戟，一部分祭司觉得她只是拖延时间伺机逃跑，另一部分认为柯莱作为罪犯，没有资格也无必要尝试。

柯莱抱着胳膊，挑了挑眉：“怎么，你们是怕我把诺瓦利斯的三叉戟拔|出来？”

赫珀斯气笑了，尽管嘴角是上扬的，眼睛却如同海洋上的浮冰，没有丝毫笑意，“好啊，给你这个机会，但要是失败了，加上冒犯先祖的罪行，你会被直接处死。”

鱼群沸腾起来，如同已经亲眼见证了死刑的全程。

“哪有冒犯先祖，他可好好待在后山上呢。”柯莱嘀咕一声，在激动嘈杂的环境里很不明显，不知道是否被赫珀斯听见，他的目光更加刺骨。

一队千人的罗比乌斯戍卫军和所有大祭司都去了永恒之礁，赫珀斯没有阻止其他学徒和祭司跟着，他似乎故意让众鱼观赏一场处刑大戏。

就连精灵也在现场，防护阵造成的海啸摧毁了他们的游轮，精灵们被有惊无险地救下来，此刻正排排坐在座头鲸的背上，茫然地望着大批上岸的托勒人鱼。

一部分人鱼被派往安抚这些受到无妄之灾的外国游客，鱼群稍稍分散，但也没减弱多少防备，毕竟大祭司们和赫珀斯都在场，虎视眈眈地盯着柯莱。

海啸让永恒之礁变得一片狼藉，售票处被冲垮了，淤泥掩盖住大战雕塑的底座。

柯莱赤足走到三叉戟旁，脚和小腿沾满了污迹，她对拔出三叉戟的信心，源自那上面缠绕的黑暗君主的魔法，黑暗君主在重塑她身体的时候，将自己的血液赐予了她，从此他的力量就不会排斥她。

但万一不成功，及时的战略性撤退还是非常有必要，柯莱环顾四周，估算着谁最容易成为人质，不经意间就对上了赫珀斯的视线。

他此刻对以死亡为结局的过程分外有耐心。

柯莱撇了撇嘴角，弯下腰，握住已经遍布锈迹的三叉戟的手柄，三叉戟外表没有泄出任何魔气，如同死物，和废弃的钉耙没什么两样。

所有人鱼，即使认知里不觉得她能将三叉戟拔出，也下意识屏住呼吸，永恒之礁连同附近岛屿都陷入了异常的安静，唯有海水拍击礁石和雨水的声音。

柯莱将手柄往上用力一提，立即就感到一股巨大的阻力，不仅是两千多年与岩石共生的阻力，还有紧紧将武器与石块压制在一起的力量。

她半跪在岩石上，一手抓住三叉戟，一手摁在石头表面，魔气逐渐往石块间渗入，翻滚探寻着，感受到蕴藏在内部的黑暗君主的力量。她仿佛看到了黑暗君主用尽全力将三叉戟插入岩石，魔法元素在空气里疯狂碰撞燃烧，然后渐渐沉降凝聚于其上。

【不要抗拒我】柯莱用希罗语轻声道。

下一刻阻力骤然退缩，柯莱又默念一句：【统统碎裂】

岩石内部骤然溢出了剧烈的光，裂缝迅速蔓延，很快遍布整块礁石，像要从内劈开，地面的嗡鸣声越来越大，震动再次出现。

人鱼开始骚动不安，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爆发出来的、几乎将整片永恒之礁吞没的来自异世的魔法元素。

“宁芙你在搞什么邪术！你是不是想逃跑！”西尼昂叫喊着，她的声音被炸裂的巨响淹没了。

封印着三叉戟的岩石成了无数碎片，魔法元素散逸开，柯莱提着三叉戟，其长度近三米，污迹已然全部消失，尖刺闪烁着寒光，尖刺底部镶嵌着蓝宝石熠熠生辉。

柯莱自拿起它，便感到无穷的魔气从戟身涌出，这是海洋的力量，汹涌澎湃生生不息，因为长久的禁锢而彻底爆发。

海洋躁动不已，以永恒之礁直径十公里的范围，边缘升起了百米高的水墙，鱼群朝这里游动，光是出现在附近的座头鲸就有十多条。

常年笼罩在永恒之礁上的浓厚乌云也散开了，暴雨停止，刺眼的阳光瀑布般从苍穹倾泻而下，挥洒在海域之上。

海洋的力量非但没有排斥柯莱，反而笼罩住她，在她的身体和灵魂中流转，三叉戟认可了她的存在，连同她恶魔的本身也一并接纳。

柯莱觉得那大概是诺瓦利斯鳞片的作用，她的一部分与人鱼同源。

她掂了掂三叉戟，有了这堪比魔王权杖的武器，她足以暴打所有托勒人鱼。

柯莱雄赳赳气昂昂地转了个身，正打算露出个标准的反派狞笑，却发人鱼们不知何时都已跪在地上，整齐而悄无声息，唯一站着的只有赫珀斯。

他怔怔地望向她，眼神复杂，大约是难以接受这剧变而纠结许久，始终沉默不发一言。

柯莱不知道如何反应，是要继续打架，还是说两句结束争斗的话就来直接走人？托勒人不再穷凶极恶嚷嚷死刑，倒让她无所适从起来。

“要不然，呃，”柯莱清了清嗓子，尴尬地开口，“大家就这么散了？”

赫珀斯总算动了起来，慢慢走到了她面前，那明显也透着尴尬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情不愿。

“宁芙冕下。”

赫珀斯牵起柯莱的手，深深弯下腰，冰冷的额头轻轻贴在她的手背上，代表整个王国承认她首席大祭司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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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