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智魔王生活 第58章 四十

这晚整个勒伦斯的警力几乎都集中到了柏里克区，警车和防爆专组的车辆将LBC大楼围得水泄不通，除了被关在新闻演播室的人，大楼内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跑了出来。

已经年逾五十的LBC老板也在跟勒伦斯警察总局局长交涉，他此时正一脸惶恐，这短暂的时间里仿佛苍老了十多岁，满是细纹的嘴角哆嗦着。

“我亲眼看着弗兰，我的老朋友弗兰被怪物吃掉……这是真的吗？就在我的地盘被活生生吃掉……”

他语无伦次地晃着脑袋，攥着局长的胳膊，如同抓住了洪流中的浮木。

“首相为什么不发声呢？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没回应？首相在哪儿？他知道那些怪物在屠杀LBC吗？”

而这些警察局长都回答不上来，每个区的分局警长正部署探员们从不同位置攻上十七楼，十七楼像是被笼罩在一种诡异的磁场中，内部监控摄像头全部失效，只有录制直播的摄像机还在运转，外界得知内部的情况只能通过新闻频道里场景十分局限的镜头。

这一刻几乎全世界都在一同收看这场直播，甚至连此时尚处于深夜时区的人都从睡梦中醒来，打开电脑、手机和电视，通过转播或网络视频获得最新的消息。

来自异世的威胁无差别笼罩着所有国家，至少卢西亚·拉伯雷引起整个人类社会注意的目标被实现了。

彭斯区分局无人机升了上去，他们需要从外侧观察十七楼内部状况。

警长凯什·斯图尔特盯着屏幕中的画面，空无一人的走廊，看似毫无异常，然后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晃动了一下，再次凝神盯着屏幕，鼻子快贴了上去。

那瞬间一股黑色的烟雾骤然爆发，直扑镜头而来，画面一闪便显示失去信号，随即响起了外界的惊呼声，失控的无人机坠落下来，幸而只是砸中了一辆警车车顶，没有伤着人。

但是人们的叫喊声显然不是为了那报废的无人机，一团浓烈的黑雾撞碎了十七层的玻璃窗，在空中疯狂扭动，连带呼啸着的剧烈的风如同它的咆哮声。

黑雾中若隐若现能看到两个纠缠着的人影。

柯莱觉得这事没完没了，她的攻击穿过卢西亚·拉伯雷的身体，卢西亚像个幻影般没被伤到分毫，攻击咒却从背后朝她袭来，要不是柯莱躲闪及时大概会给谭雅的身体造成不小伤害。

柯莱有种隐约的预感，她随着黑雾以千钧之力朝卢西亚撞去，下一瞬间却撞碎了LBC大楼的玻璃，穿透墙壁滚到十五楼的走廊上，和一队正在上楼的特警打了个照面。

特警愣了一下便端起了突击步|枪，枪口对准浑身狼狈的柯莱。

这时候柯莱只庆幸自己提前把莫莫交给罗西，不然以这活动强度，渡鸦莫莫侥幸不死也要变成残废。

“我现在烦得很，不要没完没了给我继续添麻烦！”她颇为暴躁地喊道，头发被闪电击中似的四处乱飞。

好在这群人只是犹豫着摆出警惕的姿势，并没有真的开枪。

这时候卢西亚·拉伯雷也抵达了这层楼走廊，她保持着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是裸露不多皮肤上的伤痕显示她并非一点损失都没有。

“你空间法术不错。”让她连续两次栽入陷阱，柯莱如是客观评价。

而此时卢西亚显然意识不到，平日里只会称人类巫师为“废物”的柯莱这句夸奖是多么罕见。

“归顺于我，受我召唤。”卢西亚举起魔杖，她的魔杖长度超过了半米，依旧符合拉伯雷审美，木质杖身雕刻着繁复花纹，靠近手柄的头部镶嵌着一颗卵石大的水晶。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柯莱挥了挥手。

地毯如水波掀巨浪起朝卢西亚卷去，警察手中的枪也在疯狂颤抖，无数子弹自动从枪膛中爆发，纷纷射向卢西亚。

然而地毯绞了个空，被毯射得满是窟窿，里面却不见任何人影。

卢西亚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柯莱上空，柯莱早已做好她通过空间术近距离攻击的准备，在她现身的同时施展出了幻术。

柯莱与黑暗融为一体，黑色空间里矗立着无数巨大的镜子，卢西亚扑倒在地上，身处于镜子组成的迷宫中，没有入口和出口，她的每一个倒影都是异化的怪物，随着不同的角度和距离变形。

“你说得对，我有些急切了。”卢西亚慢慢起身，每当她觉得有人在身后时，回过头只能看到自己扭曲的面庞，“我们本来能成为朋友，恶魔需要附身，我可以帮你找到最合适的身体。”

“当朋友，你配吗？”柯莱冷笑，以这家伙的精神状态来看，做仆人她都嫌有毒。

“多一个盟友总比敌人好，况且我们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不是吗？”卢西亚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是我反应过度了，我可以放你走，顺便放过那两个布莱特。”

“你想跟我谈条件？”

镜子中的卢西亚走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目标是真正的卢西亚，这些异变复制体要将她活活撕碎。

柯莱在黑暗中看着密密麻麻的卢西亚们将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淹没，她不会这么容易死，但挣脱出来需要耗费不少力气，卢西亚在巅峰期，魔杖更是增强了力量，而幻境能最快速让她衰弱。

很快一阵强光突然从人群中间爆发，复制体们在光线中嚎叫着被消解，这些复制体也是卢西亚自身的倒影，她力量的投射。

幻境瓦解后，卢西亚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亲手削弱了自己的力量，她站在现实的走廊上愣了愣，接着咳出一大口血。

柯莱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现在应该是你求我。”

制造那种幻境需要耗费许多魔气，她已经感觉自己有些吃力了，但面孔上依然没什么波动，除了谭雅没有任何人能发觉。

“我死了也没有关系，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卢西亚却笑了起来，“太迦永远别想着和这个世界联结。”

一阵巨大的噪音自楼外升起，柯莱透过破碎的玻璃窗，看到几架武装直升机出现在楼外，高速转动的螺旋桨带动的风自玻璃的缝隙中涌入。

这让谭雅·布莱特感到了极大的不安，“我怎么好像看到了导弹，军队是不是已经来了？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当做目标？”

“维克多·韦斯伯格是技术爆炸的推动者之一，最初对这个世界的威胁性评估并不准确，短短一百年不到，它的评级就从05M09F变成了17M32F，AMDC从来没有将新的编号公布，”卢西亚用古特语说，换回母语让她的表达更为流畅，当然话也更多，“太迦大部分人都以为这只是没有魔法无关紧要的世界，只有我知道这种不稳定性会给太迦造成多少麻烦，你们都被AMDC骗了，洛伦·维兰并不是她表面的样子。”

“你做的事倒不像要给太迦带去和平。”

“等到和零感世界的通道完全关闭，这个世界就不会影响到我们，或者说在他们能够通过非魔法方式穿越位面之前，世界就会毁于自相残杀，他们的自毁系数还在上升。”

卢西亚语气温和，语调诚恳，这时的场景倒更像是一个好人遭到了迫害，谁看了都不会将她和先前的演播室屠杀联系起来。

柯莱觉得自己能听完已经很有耐心和风度了，电影里每个反派毁灭前都会发表一番演说，或者在中途向主角详细介绍自己的邪恶计划，但恶魔显然不是卢西亚远大抱负演讲的受众，她只会感到莫名其妙。

“你或许说得对，交代完遗言就去跟死亡见面吧。”

卢西亚身下出现了暗红色的暗纹，魔域的火焰会将她瞬间烧成灰烬。

当火苗爆发的时候，卢西亚却引发了藏在衣服里的阵法，地面出现了剧烈的抖动，随即像从内部爆炸，变成碎块的混凝土被抛在半空，如同静止了一瞬，紧接着狠狠砸下。

整个十五层的地板塌陷了，所有人在往下掉落，卢西亚炸穿了十五楼，接着十四楼的地板也在崩溃，连锁反应如同多米诺骨牌一层层向下推进。

塌陷的楼层内部仿佛是灰尘与坠落杂物的飓风中心，警察们不知落到哪里，生死不明，卢西亚的身影也完全隐匿。

而罗西和被关着的电视台工作人员还在十七楼。

从外部看，整幢高达四十层的电视大楼从中下方拦腰斩断，粉尘爆发扩散，迅速将附近的街道淹没，大楼上半部分很快就晃动起来，并且幅度还在增大，结构体内部发出不堪重负的低吟，一副随时会倒塌的样子。

新闻台的信号已经彻底中断，尖叫声四起，守在楼外警察顾不得其他，开始疏散LBC员工和围观者们。

柯莱冲破正在坍塌的墙壁，落到地面，很快就有人认出她。

“楼要倒了，楼上还有人！”

“你的超能力是不是能救出他们？”

“啊！那直升机差点撞到了！”

……

耳边充斥的各种叫喊，柯莱异常倦怠，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即使有魔法的防护，稍一疏漏便会骨折内部出血，谭雅尽管是巫师，却没有用过药剂或魔法增强身体强韧度，这方面她和普通零感人类没有区别。

谭雅的声音已经有段时间没响起了，即使罗西·布莱特现在生死不明，她也没有任何反应，或许是到达极限失去了意识。

柯莱来到安全范围内，她离开了谭雅的身体，变成一团黑雾，在脱离的那刻，谭雅立即倒在了地上，如同彻底失去意识，主仆契约让柯莱确认她没有生命危险，便朝着摇摇欲坠的大楼飞去。

失去供电的大楼内部漆黑一片，外界的各种噪音混杂着，她快分辨不出那楼层深处房间里的人声。没有卢西亚这个威胁，把罗西带出来就会顺利得多，至于着幢大楼和楼里的勒伦斯人士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就在柯莱观察楼层内部的时候，灵魂突然的剧烈灼痛让她猝不及防地撞到墙上，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很快她便看到了百米高的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型传送阵，以LBC大楼为中心，直径长达一公里。

传送阵并非建立在实物上，而是以虚拟的光绘出阵法咒文和图腾，几乎将半个柏里克区笼罩与其下。

首先出现的是几十个骑着翼马的巡骑卫和几辆有着AMDC标志的车辆，一部分降落在地面，一部分围绕着塌陷中的楼宇。

最后与十几个巫师一同被传送抵达的是一个身形高挑的白袍女巫，柯莱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不久前在校庆见过的洛伦·维兰。

巫师们围绕着大楼，洛伦浮于楼顶之上，她手握着权杖，一束光从权杖中发出，而巫师们也在楼层侧面结成了临时防护阵，所有坠落的碎石和杂物在脱离楼体后都悬浮在半空。

原本哀鸣着即将倒塌的大厦不再摇晃，无论是漂着的碎石还是已经砸落的墙体都渐渐朝着楼身飞去，坍塌的承重墙和柱子正在复原。

如同救世主降临般的维兰法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无论是异世界的巫师还是围观的普通人，甚至连柯莱都在默默注视着她。

过了一会儿柯莱才发现时间之枢的异常，它的指针在打转，引发的震颤如同心脏的跳动，不知什么让它变得异常兴奋。

“你看到什么了，传送阵？你想回太迦？”

柯莱晃了晃怀表，它变得灼热，她几乎抓不住它。

远方的洛伦·维兰忽然微微低下头，视线穿过层层魔法阵和障碍物，落到尚隐身中的柯莱身上。

她仿佛看到了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柯莱感到空中阵法的光变得更加强烈了，就在她偷偷摸摸准备通过修复阵进去大楼中，一阵巨大的引力从上百米的高空爆发。

时间之枢和传送阵如同两个磁极，吸引的力量推动柯莱不断上浮，她的隐身术在不断撕扯中一会正常一会失效，就像异常的天气现象若隐若现。

洛伦最先注意到了这种不平静，她的视线停留在柯莱身上，脸上的表情因为被黑暗掩盖而模糊不清。

天空的传送阵宛若紧密咬合的齿轮开始飞快运转，越来越强烈的光将整个天空映照如白日，而更高更远的位置出现了异世的幻景。

海底荒芜的神殿和死亡女神像、利博安的街区和传送塔以及一望无际的荒漠都倒映在天空中。

柯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被拉入了传送阵中。

随着翻滚的黑雾在阵法上消失，光很快熄灭，多元世界投影的幻景也一并不见。

天空恢复了黑色，如同什么都没出现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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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