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开场白 第18章 宴会尾声

苏永康说了一些场面话，然后又说了点关于公司的一些事，上流社会就是这样，没有纯粹的宴会是用来娱乐的，这其中或多或少都要夹杂一些利益关系。

苏永康说完了之后，其他人各自散开，要么是去重新换一套衣服，要么是去准备自己的面具或者礼物。

苏脉几人来到下面的一个角落，拿着里面的小零食吃。

“诶，你说这宴会有什么意思？不就是让他们换个地方谈工作吗，要换我，我肯定不来！”江胜初看着远处两个正在谈事的人。

几人目光循过去，其中一个正是莫霆云，虽然话少，但是时不时会和对方说几句，还和对方碰了一杯，相谈甚欢的样子。

几人一时有些尴尬。

“我怎么感觉你看那姓莫的那么不爽呢？”苏脉看着江胜初的神色。

“我也有种感觉，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林浅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

苏琳在旁边默不作声。

江胜初转回头，视线在林浅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然后又看向苏脉：“确实挺不爽的，你不也看他不爽?他一天高高在上的样子，嘴巴跟被冻过一样，开口就让人想揍，一点情调都没有！”

然后又看向林浅：“你以后嫁给了他，不是跟嫁给一根木头差不多?”

“对我也觉得。”苏脉表示赞同，“所以浅浅，你要是啥时候想开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第一时间带你脱离苦海的。”

“算我一份！”江胜初举起手。

“那——也算我一份吧。”苏琳在旁边也慢慢举起了手。

林浅无奈地笑了笑：“事情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好了，都到这个份上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爸爸多强硬，别操心了，这没什么关系的。”

刚刚开始林浅确实想着让莫霆云提出不结婚的提议，不过他的态度冷漠又敷衍，让林浅也没别的什么想法了。而且父亲下定决心的事，谁也没办法改变，既然这样，那自己也不用挣扎了，况且，自己还喜欢莫霆云，不管他对自己态度如何，至少自己也能在后半辈子默默的陪着他，那就已经很好了。

江胜初看着林浅对莫霆云这副模样，心里又是一阵酸涩，自己守了那么多年，结果还是被别人抢了先，MD。

他烦躁的扭开头，拿起桌上的瓜子“咔咔咔”的磕起来。

苏脉又心疼又无奈，浅浅这人吧平时看着柔和，平静，好相处，但要是涉及到一些事，真是怎么都劝不住。

李萍芸朝这边走过来，看到苏脉，伸手摸了下苏脉头发，脸上挂起笑容：“脉脉喜欢吃今天的甜点吗？”

“喜欢的，伯母。”苏脉回答。

“那就好。”李萍芸接着道，“你们就在这儿好好玩就行，不用帮忙什么。”然后转身走了。

几人百无聊赖地聊着天，到了九点，苏永城找到苏脉并把面具给了她：“脉脉，这是你的面具，结束了就到车里等爸爸，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好，爸爸。”

苏永城又转身去找方韵芬去了，手里拿着两人的面具。

苏脉记得，那个面具是爸爸买的，在上一次去参加一个舞会的时候爸爸跟妈妈都戴过，两人在舞池跳了一支舞，被好多人夸赞了。

“我看看你这面具，呦呵，还挺精致！”江胜初摆弄了一下，然后还给苏脉，“这该不会是哪个小子送你的吧？”

“我男朋友送的。”

“你居然还谈恋爱了?！不是，你男朋友谁啊？说出来我听听。”

“你还是先别知道了吧，我怕你出去到处乱说，我跟他现在暂时还是保密的。”

“切～”江胜初翻了个白眼，“搞得好像我很想知道一样，不过只要你脑子没坏没找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就行。”

“他本来也不是乱七八糟的人。”苏脉说，“他挺好的，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带出来给你们见。”

“那就行。”

几人把面具戴上，江胜初的是一副火红色的面具，林浅的比较中规中矩，苏琳的面具有点像精灵。

其实举办这个舞会确实是为了让大家开心，显得一个宴会没那么枯燥，刚一开场就有人迫不及待上场，然后人越来越多。

白炽光关闭，舞会灯光打开，五光十色的光影在人群中留连，添了一份迷醉光景。

苏脉坐在刚刚的凳子上，微笑着看向舞池中的父母，他们步伐摇曳，眼中只有彼此。

苏琳在旁边问道：“姐姐，你要不要去跳一支?”

“不去了，我今天就在这儿看着就行。”苏脉说。

江胜初戴着面具坐到旁边的酒桌前，身前放着一杯红酒，他侧眼看着远处莫霆云跟林浅跳舞的样子，虽然那姓莫的显得不近人情，但是林浅还是在他身边，这让他非常不爽，他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又忍不住把目光移过去。

两人跳得不算契合，林浅很柔和，莫霆云很冷硬，但还是吸引人的目光。

“操！”江胜初低骂了一句，十分唾弃自己，“找虐吧你！”然后生气的拿出手机打游戏。

“叮”一声，苏脉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苏脉拿起来一看，来自于“一尘不染”。

一尘不染：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搞什么心思?苏脉想了下，然后打字回复。

脉脉不语：家?

那边很快回复：我就在你后面。

苏脉直接转回头，于尘一下抱住苏脉，头埋在苏脉颈侧。

“你怎么来了？”苏脉看了看四周，苏琳刚刚去洗手间了，这儿是个角落，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舞池，加上灯光昏暗，没人发现这儿多了一个人。

“我想你，所以就来了。”于尘松开了苏脉，不过手握着苏脉的手，深情注视着：“我们已经三天没见了，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苏脉说，“不过你怎么进来的?”

“我有朋友被邀请，但是他临时有事来不了，所以就把邀请函给了我。”于尘简单解释完，又问：“要不要去跳一支?”

“好啊！”苏脉提着裙摆跟于尘进入舞池。

两人第一次跳舞是在告白那个夜晚，那天两人迎着芳香与昏黄的灯光跳了一支舞，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悸动。

两人戴着一样的面具，跟随着对方的节奏慢慢进入状态，步子协调一致，苏脉拉着于尘的一只手向远处抬起一条腿，然后在地上踩出几个节奏，裙摆随着动作晃荡，光影不停变换，苏脉像一只起飞的蝴蝶一样，轻盈而又美丽。

于尘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气质温润如玉，像上个世纪的矜贵公子。他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苏脉的下巴，而后又分开，围绕苏脉转了一圈，两人又双手拉上，开始进入下一个节奏的舞蹈。

江胜初打完一局游戏，抬头往舞池一瞥：“WC！苏小脉跟谁跳舞?刚刚不是还乖乖坐在那呢嘛，”仔细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这应该就是她那个男朋友，不过——为什么早的时候没看到?不过看这身姿挺不错，转而又想到，苏小脉该不会是看上人家的脸了吧！

他在那儿瞅半天，总觉得这个身影自己在哪见过，但是想不起来。

苏脉手搭在于尘肩上，眼睛注视着对方：“那你等会儿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不能，你到时候跟阿姨他们一起回去，跳完这支舞我就得走了。”

“好吧，路上小心。”

“嗯。”

走之前于尘在苏脉手上留下一对耳坠，苏脉把耳坠放进包里，想着下一次见他的时候戴上 。

舞会结束，生日宴会也进入尾声，大厅内的人很快减少，最后只剩下苏脉她们几个在这儿。

李萍芸笑着问苏脉：“脉脉今天晚上要不要在这儿睡下?”

方韵芬拉着女儿的手，说：“不了吧，她跟我们一块儿回去。”

李萍芸还是看着苏脉：“是伯母不好，以前确实是冲动了些，让你那么多年都不来我家，今天你居然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伯母很高兴。”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希望伯母你能好好对琳琳。”苏脉说。

李萍芸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很快又掩饰般地说：“那是当然，她是我的女儿。”

苏脉很想直接说“你不要再打琳琳了”，但是又觉得这话太过直接，只能委婉的又提一句：“希望琳琳以后来找我的时候是开心的。”

“好。”李萍芸假意应着。

在场的人对李萍芸做过的事都心知肚明，碍于一些情面很难开口，但是受苦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难受，所以不管怎么样，苏脉只希望李萍芸能好好待自己的女儿。

方韵芬拉着苏脉的手走出门外，苏永城走在身后，待人都上了车，李萍芸转过脸狠狠瞪了一眼苏琳。

苏琳又难堪又害怕，一天的好心情随着人群的退散也低落下去，就这么低着头站在那儿。

“今天脉脉来了，我心情好，就不惩罚你了，毕竟她刚刚还说让我好好对你，我不能坏了她对我的期望，不过——你最好还是老实点！”李萍芸说完也不管女儿什么表情，就转身准备上楼。

“苏脉她真这么好吗？这么多年你还是只想要她！”苏琳没忍住喊了一声。

李萍芸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琳，说：“她的确很好，我只恨她没能从我肚子里出来，而是方韵芬那个摆弄花草的生下了她！你虽然从我肚子里出来，但是你一点她的神韵都没有！你叫我想要你什么?那微弱的血缘关系么?可是那对我来说本来也是无足轻重的事。”

她轻蔑又憎恶的看着苏琳：“要是你是她就好了，可惜你不是，所以你还是乖乖做好自己的事，还有，少去给脉脉说我的坏话，要是下一次我的生日宴她又不来了，我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苏琳在原地委屈的拽紧了裙子，身上消失的伤痕仿佛又开始发痛，让她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眼泪从那双清澈的眼睛流下来，让今天精心化好的妆容都花了。

苏永康在旁边为难的看着，想说几句话又不敢，最后沉默的转身，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

苏琳在模糊的视线里看着母亲一步步消失在楼梯拐角，心中失望透顶。

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还是这样，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女儿，可是她却不想要，还在打她的时候问为什么她不是苏脉，可是世界上只有一个苏脉跟一个苏琳，她怎么能变成另外一个人呢？

她有时候很恨苏脉，为什么让母亲那么喜欢她，却又那么厌恶自己，有时候又很喜欢苏脉，因为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姐姐，在自己出国治病那几年，只有她是真正关心自己的。对于母亲也是，小时候守着莫大的期待，希望母亲能喜欢自己，可是那时候她几乎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有时候又特别恨母亲，她为什么就是那么不喜欢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苏脉，为什么自己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错的，而苏脉做什么她都很赞成，为什么亲生的女儿比不上别人的女儿?

她其实很羡慕苏脉，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羡慕，叔叔跟叔母那么相爱，苏脉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所以才会那么温柔自信大方又坦诚，她并不嫌弃自己，也不记仇，尽管自己以前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可她还是在自己一身伤痕的时候接纳了她，给了她温暖和关心。

而自己只有一个强势又冷漠的妈和一个懦弱又无能的爸，是不是还要受几顿毒打，疼，不仅是身体上的疼，心理上更疼。

苏琳又想起那条青色的裙子，她拿回来之后偷偷试了，很好看，叔母说这个颜色象征新生，希望自己能获得新生，可是这太难了，她还没学会怎么对自己好，她从小到大都是战战兢兢地活着，恐怕自己永远都会在这片黑暗里，矛盾又伤痕累累的活下去。

她有时候也希望自己是苏脉的亲生妹妹，那样自己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可以健康快乐的长大，可以勇敢的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