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会褪色 第3章 相知

杨沐天坐在陌生的教室里，看着周围陌生的脸庞，竟发现无一认识的人，原本还希望能在当地的初中遇上自己的小学同学，看来是让杨沐天失望了。无奈只好拿起书本看书，脑海里却在想着平乐一中的同学和老师。自从李军光的生日会结束后，还说着开学见，这什么时候能见呢。家里的初中比那边的初中开学早一周，这一切太突然，就像是做梦一样。

平乐一中开学了，李军光到新班级报道之后，在公示栏上找杨沐天的名字，发现她在九三班，他去班里找她，竟没有看到她。他去问老师，得知她已请假，具体什么原因连老师也不清楚。他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班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一切都太突然，他看着桌子上为她准备的封面是星空的笔记本，脑海里却在想她发生了什么事，是生病了？家里出变故了？还是她本人失踪了......他在脑海里幻想了许多可能发生的事情，唯独没有想到她会转学，他焦急万分，每天也无心上课，只期盼着周六休息能用上电脑联系她。

原本就内向、安静的杨沐天坐在陌生的教室里，内心只想着学习，只有学习能缓解她的不适感，更何况初三阶段，大家都想着好好复习，考上目标高中。到了周六，杨沐天可以使用电脑了，她到李军光的空间里留言，告诉他：我的爸爸让我转学了，手续还没完善，希望我还能回到平乐上学。李军光看到留言后，脑海中“嗡”的一声，回复她：哦，这样啊。希望很快还能见到你。

杨沐天在学校里找到了玩伴，每天一同上课、吃饭、回家。时间像自行车的车轮，滚滚向前，毫无停息。日子一天天地向前，学子的复习内容一天天增多，她的脑海里偶尔会想到李军光，其他时间都被复习内容所占据。体育中考时间临近，她每天还会进行大量的体育锻炼，800米跑、跳远、篮球运球过杆等项目。她是害怕800米跑的，每次跑之前她都腿脚发软，心跳加速，在距离终点还有100米的时候是她最难熬的时候，此时的她已感受不到腿脚的存在，她脑海里会想到李军光在终点等他，她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他成了她的精神支撑。每次跑完之后她都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脸被身体里沸腾的血涨的通红，甚至变成了紫檀色，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淌，打湿了头发和衣服。同时她也会感谢自己坚持跑下来并且时间控制在满分的范围内的欣慰。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跑步的时候会想到李军光，可能他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也可能是他们现在分开了，她很想他。

到了中考这天，因她的学籍未能成功转回户籍地，无奈她还得到原来的学校考试，这对她来说是件开心的事，因为她又可以见到他了，而且还有希望和他共上一所高中。她将这一好消息留言告诉他，他看到了之后满心欢喜，他更加努力的学习，他要和她上一所高中。

在林荫小道，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吹过，传来树叶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表达他的欣喜之情。“嘿，杨沐天，好久不见。”时隔一年，他又见到了她，李军光发觉杨沐天比之前更加苗条了，大概是初三的体育锻炼和复习生活使她变得消瘦了，相比之前胖胖的可爱的样子，此时的她更窈窕淑女。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依然是他最珍视的人。

“考完了，感觉怎么样？”

“还行，等成绩出来吧，你觉得你考得怎么样？”杨沐天微笑着说。

“希望咱俩能到一所高中，我也尽力了。”李军光眼神坚定地说。

“不管怎么样，都考完了，接下来就好好休息，耐心等成绩出来。”杨沐天安慰他说。

两个人边走边说，诉说着这一年来各自的生活以及对对方的想念。

成绩出来了，他俩得知自己都考上了育津一高，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到了开学的前一天，他俩才得知没有在一个校区。杨沐天在新校区，李军光和程笑在老校区。新校区和老校区相隔5公里，需要乘坐601公交车才能到达，命运似乎总是在捉弄他俩，处处阻挠他们。育津一高因管理严格而出名，学生们在学校不得带手机，学校实行大小周制度，单周休半天，双周休两天。

开学这天，学生们拖着重重的行李到了各自的宿舍，家长为自家的孩子铺好床之后，到餐厅充了饭卡，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了两周的生活费就离开了。学生们到了教室，认识了新同学，从农村出来的杨沐天面对比初中大两倍的新校区，面对宏伟的教学楼、崭新的教室以及周围从市区里来的而且衣着名牌的同学，杨沐天看到她周围的牛香香给大家分享溜溜梅，牛香香分享了许多人，唯独没有给杨沐天，还嘲笑地说：“溜溜梅是城里的小孩儿吃的，农村来的穷学生就看看吧，哈哈哈。”听到这话，杨沐天第一次被人嘲笑，心中的自卑感就像雨后春笋般一下子就长得高高的，她沉浸在别人带给她的坏情绪中将头埋地低低的，她突然感觉到了阶级的差别，她努力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以后不和她玩就是了。她试图去找和自己同一级别的学生，无奈她发现她新找的同学着急去认识从市区来的同学，把她远远的抛弃了。她的内心像是被谁重重的打了一拳无力还击，只能默默吞咽这种区别对待的歧视，内心单纯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初中和高中的不同，还有市区同学沾沾自喜的高傲。此时的她多希望杨军光能够陪在她身边安慰她。

一周之后，杨沐天找到了新朋友，她在开学第一天受到了打击，心里布满阴霾，但很快，有和她志同道合的同学靠近她，和杨沐天成为好朋友。杨沐天发现好多同学并不像牛香香一样势力，从牛香香的事件中，使杨沐天明白：人有好有坏，远离坏人，接近好人。不能用他人带来的坏情绪来惩罚自己。杨沐天还得知在这所学校可以通过最传统的方式——写信，和自己的好朋友取得联系。于是，杨沐天就去小卖部买了邮票和信封，她一笔一画地写到，

亲爱的杨军光：

展信佳。你在新的学校新的班级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相信以你的性格应该很快就能适应新的生活的。我在这个学校一切都好，我也交到了新朋友，她叫王沁一，她皮肤白皙，性格活泼，我俩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她会给我讲各种有趣的事情，和她在一起玩我感到很开心，等哪天介绍你们认识。对了，这周你打算怎么回家，不如咱俩一起坐车回家吧。周五放学后我在车站等你。

你的好朋友

杨沐天

2015年9月8日

周五放学，杨沐天和王沁一背着书包到车站坐车，她俩一起等杨军光来。落日余晖下，她看到他踏着夕阳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步履中透着愉快，他笑着对她说：“嗨，又见面啦！”杨沐天露出白牙，脸颊微微发红对她说：“嗨，李军光。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好朋友，王沁一。”李军光和王沁一打了招呼之后，就看到一辆706公交车到来了，正是他们回家要坐的公交车。一路上，他们几个有说有笑，只是，在聊天的时候，李军光总是会把目光落在杨沐天的身上，他想多看看她。王沁一的家先到，王沁一向她俩说了再见之后就离开了。李军光挪了挪位置，和杨沐天坐在一起。李军光羞涩地问杨沐天：“在你心里，我重要吗？”杨沐天唰的一下脸红了，说：“当然重要呀，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说完这句话，杨沐天将脸扭向了车窗。李军光听到自己在杨沐天的心里是最重要的时候，内心很欣喜，在李军光心里，杨沐天就是他的女神，谁也不可替代。在青春期荷尔蒙的刺激下，李军光感到热热的，他多想抱住她，他环顾一周，发现乘客们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睡觉，无人关注他俩。他悄悄地将胳膊伸直，搭在了杨沐天的座椅的靠背上，他想将手慢慢地落到杨沐天的肩上，又担心这一行动会吓到她，使他俩的关系出现裂痕。他慢慢地落下又迅速地抬起，杨沐天察觉到了李军光的这一行为，在杨沐天心里，她想要等到高中毕业之后再谈恋爱，她还没有想好和李军光的进一步发展，她想两人先保持友情至上，恋人未满这一状态。她扭过脸冲李军光笑，说：“你快下车了吧。”李军光顺势挠挠头说：“还真是快下车了，你是不是还得需要换乘604公交车，等你到家了发个消息。”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他们两个在学习中等邮件，等周五，日子就这样慢慢地往前走。李军光每周都攒钱，他减少买零食、饮料的次数，他想要将钱省下来带自己的女神下馆子。对手头不宽裕的学生来说，能带喜欢的姑娘下馆子是多么值得开心地事情，他带她在老校区吃了顾县小吃，旋转小火锅，砂锅米线，水煮鱼片，烤肉，烧烤等许多好吃的，他有时也会在单周休息的时候到新校区去找她，给她买一大袋零食，有面包，有薯片，有溜溜梅。在她的同学看来，李军光就是她的男朋友，给她买好吃的，带她去饭店，两人还经常互通书信，一起回家，很是甜蜜。只有他俩本人知道，他俩谁也没有勇气往前迈出一步，生怕万一连朋友都做不了，都想着等到高中毕业再说。

高三上学期深秋的一个周五，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空气沉闷，一丝风也没有。他俩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气，杨沐天心里担心如果下雨了，去往自己家的公交车就会停运，到时候该怎么回家呢。李军光看着杨沐天紧皱着眉头望向窗外，一眼就看出了杨沐天的担心，安慰她说：“没事，你还有我呢，如果实在没有车回家了，我给我爸说让他送你回去。”杨沐天心里觉得麻烦他的父母不太合适，但是也别无他法。到了换乘的车站，李军光陪杨沐天等公交车，左等右等未见有公交车，天越来越黑了，感觉大风雨不久就要来到，李军光的内心比杨沐天还着急，他不希望她被淋着。他见再等下去也无果，就拉着杨沐天的手腕说：“走，先去我家，我让我爸爸送你。”杨沐天跟着李军光跑到他家里，李军光见自己的父亲不在家，加之时间紧，他当即决定要骑车送杨沐天回家。杨沐天也没多想，就坐在了电动车的后座，李军光想要快点骑，希望能在下雨前给杨沐天送回家，他将速度开到最快，杨沐天坐在后座上感觉胆战心惊，对李军光说：“你不用太着急，注意安全。”李军光对杨沐天说：“你抓紧我的衣服，别掉下去了。”在确认杨沐天抓紧他的衣服之后，他好像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在车多的公路上带着她驰骋，他想要在下雨之前多走一段路。突然，狂风起，树枝摇曳，豆大的雨珠急促地从天上落下来，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地面，打湿了他俩的衣服。李军光将车停在路边，环顾一周只看到高高的树木和往来的车辆，并没有发现可以避雨的地方，他只得拿出双人雨衣穿上，让杨沐天钻在雨衣后面。他们骑上车继续赶路，李军光想要快点将杨沐天送回家，不想让她淋雨，他就加快了骑车的速度。杨沐天躲在雨衣下面，她什么也看不见，听到周围哗啦啦的雨声，汽车的鸣笛生，沙沙的风声。他骑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感觉周围的温度降到了冰点，她将脸贴在了他的后背，她的手揪着他的衣服，她听到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强有力的跳着，她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温暖以及被人呵护的感觉，还有在这一小方雨衣下的安全感。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等到高中毕业就和他在一起。

冬天的夜晚很快就降临了，杨沐天在车站等李军光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站在路灯下看着一片片的雪花跳着优美的舞蹈从天空中降落，她冷的既跺脚又搓手。李军光从雪地中走来，看到杨沐天冻的红彤彤的脸蛋，白里透红，甚是好看。“我这一路走来，身上热得都要融化了，快用你冰凉的手给我降降温。”李军光一边说一边拉起她的手，他看到她冷的动作，就想要给她暖手。杨沐天也笑着说：“给你，看不把你冻成冰棍，哈哈。”他握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轻声地对她说：“对不起，让你受罪在雪地里等了这么久，下次我早点出来。”当他们双目直视的时候，看到对方的脸颊都红扑扑的，不知是冷的还是害羞。杨沐天羞涩的低下了头，赶紧说了句话来打破此刻暧昧的氛围，“哦，对了，我每次都看到你露着脖子，大冬天也怪冷的，就给你买了条围巾，你快试试好不好看。”她一边说一边顺势将手从他温暖的手里挣脱出来。她拿出围巾踮起脚尖给他围上，他看着她贴心的举动，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亲昵地对她说：“等到高三毕业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欢你。”杨沐天轻声地对他说：“好。”嘀——嘀——公交车来了，她挣脱了他，快速地跑到了车上。

冬去春来，大地脱去了灰色的外衣，换上了带有花花草草的新衣，仿佛在向即将迎来高考的学子们说：“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们也会穿上自己编织的新衣。”距离高考还有100天的时候，杨沐天迎来了她的18岁生日，周五放学后，李军光组织了他俩共同的好友陪杨沐天过生日，在生日晚宴上，他愉快地对大家说：“还有100天就高考了，祝福我们都能考个好成绩，也祝福我和杨沐天的关系能够更近一步。”“哇哦，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呀，还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呢，哈哈哈”。过完生日，杨沐天未赶上回家的公交车，晚上住在了程笑家里，她俩躺在床上谈着对未来的畅想。迷迷糊糊中，杨沐天听到了程笑说：“看到你俩开心，我就开心，你们要尽快在一起哦”。第二天早晨，李军光约了她俩来他家吃早饭，李军光精心为她俩煮了溏心蛋，还加了适量的冰糖，看着碗里光滑饱满的蛋白，轻轻地咬上一口，金黄的蛋心微微渗出，伴随着甜甜的汁液咽下，软嫩香甜，回味无穷。杨沐天幸福地说：“真是太棒了，这是我从小到大吃到的最好吃的溏心蛋了，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听到女神的肯定，李军光得意洋洋地说：“哈哈，谢谢夸奖，我这是第一次做。”程笑补充道：“看来真实用心了。”

在漫长且疲惫的100天内，学生们都紧张地投入到复习当中，他们在与时间赛跑，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李军光和杨沐天写信的次数变少了，他们都知道对方在努力地学习，都希望在这最后的冲刺阶段能多学一个知识点，多提高一分。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们连聊天的内容都是互相提问英语，互相背语文课文。

蝉鸣声响，一年一度的高考开始了，大街小巷挂上了“祝福高考学子凯旋而归”“尽力无遗憾，轻松战高考”等振奋人心的红色条幅，一些爱心商家在通往考场的路上为学子们准备了一瓶瓶矿泉水和一把把小扇子，一位位英姿飒爽的警察叔叔穿着制服站在马路上疏通交通，方便考生尽快到达考场，一辆辆往来的车辆自觉收起了喇叭，为考生们营造一个安静的考试氛围，考场外，学子们的爸爸妈妈在等候，他们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祝愿我家孩子考个好成绩”等话语。杨沐天和李军光在进考场前，互相加油打气，互相鼓励对方说：“放平心态，你一定可以的。”

铃声响，广播里传来“考试结束，考生停止答卷”的声音，所有学子停笔起立，待老师收完试卷之后，考生立场。有的考生因自己未做完哭着走出了考场，有的考生满意的离开，还有更多的考生是面无表情的离开，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考的分数能不能上心仪的大学。李军光在大门口看到杨沐天面无表情缓缓地走出来，鼓励她说：“没关系考完就轻松了，说不定你的成绩出来之后会让你很满意，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等成绩出来再说吧。”杨沐天听到李军光对他的鼓励，眼眶中泛着泪光：“谢谢你的安慰，你也回去多休息休息。领通知书的时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