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巨兽X 梦境使者 第1章 楔子

没人会再记得这座城市。

白昼在此只是神话，永夜天幕，星芒寥落，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玻璃镜面反射着绚烂夺目的霓虹光彩，马路川流上一盏盏鲜红的后车灯你追我逐，像一只只前后啃咬的蝙蝠。

机械巨兽X。人类迈入后机械时代所建立的第一座超大型城市。

这里，没有太阳。

市政大楼楼顶，一道倩影被高悬的圆月勾列出曲线分明的身材轮廓，一只机械手臂缓缓抬起，月光冷冷地照在其上，镀上一层银辉，那张闪着红色瞳孔的美丽脸庞忽隐忽现。

她的对面，正站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孩子拥有完整的血肉之躯，身上毫无机械的痕迹。

孩子泪光闪闪地望着她，肉嘟嘟的小手试图去牵那只机械手臂。

“妈妈，抱抱我……”

听见孩子叫出妈妈的一瞬间，她颤抖的机械臂猛然抽回，改造后的红色瞳孔与大脑控件连接，接受到情绪刺激的那一刻，不可掩饰地骤然收缩。

她茫然地看着儿子可爱的脸庞。像自己一样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那双眉毛，两把直插眉心的稚嫩短剑，与他的亲生父亲已经有了几分神似。粉嘟嘟的脸颊上，细嫩的血丝攀爬开来，利用机械眼球放大处理，能看见舒张的毛孔、跳动的脉搏。

啊，我的孩子在呼吸。

“妈妈，妈妈！”

孩子的叫声刺激了她的听觉，瞳距顷刻间恢复了正常。看着孩子那张表情满是不理解，已经哭花了的脸，她的腹腔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那里曾是子宫的位置，是自己可爱的儿子最初的孕育之地，如今，子宫已经被摘除，取而代之的是两块高能电池。神经电路从电池开始攀爬，缠绕着脊柱，穿透喉腔，直通大脑。电量不足时，便会感到饥饿。股沟之上，被铲除了一块9:16的长方形皮囊，当充电插孔联通电源，会感到进食的原始快感。

崩溃的情绪从腹腔开始蔓延，传遍全身。咬合肌不受控制地缩紧，唇瓣止不住地颤抖，还有那只肌肉萎缩的左手，被溢出的电流刺激着，时不时动弹。

她的心脏，像被挤压成平面又猛然弹起的弹簧，猛烈地跳动。

机械的呜呜声从她的肉/体唇瓣中传出来，孩子闻声惊恐地向后退了三步。

一缕薄云从天际掠而过，将月色遮蔽，随着远处的机械制造厂的蒸汽上升，月夜也化为白汽，在男孩眼底蒸腾湿润。

男孩步步后退，离市政大楼的楼顶边缘越来越近。在男孩惊恐的注视下，母亲喉间的呜呜越来越大声，表情扭曲，手脚以极其不协调的角度弯曲，一声声隐忍的怒吼传出，仿佛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东西，她挣扎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气如游丝地冲孩子喊道，

“跑……”

来不及了。

随着一声爆裂的怒吼，她跪倒在地，两条手臂猛地插进身前的混凝土里，身体扭曲成似猎豹的形状，一条附满金属银光泽的机械尾巴从腰间抽出，抬头，面色狰狞，龇着尖利的獠牙，一步一步朝男孩走来。

“妈妈，是我，是我……”

男孩试图将母亲从变异状态中唤醒，但她最后一丝人类的感情，已经随着渐变血红的瞳孔散去。男孩惊恐地看着已经变成野兽的母亲，獠牙在月光反射下发出森森寒光。后退、再后退。半脚悬空，男孩在半空中一个趔趄，险些跌下百米高楼。

“妈妈！”

一声绝望的呐喊响彻云霄，那是今夜的猎物最后的求救。

与此同时，五百米外的高空，月光之下，一队安全局的猎兽者闻声，正凌空飞行赶来。

捕食系统，启动。

猎物等级，一级。

威胁程度，低。

随着视觉系统处理分析，猎物信息在银豹3号眼中展露无遗。她轻轻舔舐了一下自己的爪子，为捕猎做餐前准备。男孩的呼喊与呜咽在脑海中被自动消音。一阵冷风从楼顶刮过，男孩打了个哆嗦。皮肤感知到冷气，饥饿信息传入大脑。瞳孔颜色变化，表情变化，阴狠冷漠。捕食，就是现在！

一个猛的腾跃，银豹3号向男孩张开了血盆大口！

男孩惊恐地闭上眼睛，发白的嘴唇不断翕动，喃喃着，“妈妈，妈妈……”

已经没有退路了。男孩向后轻轻一仰，幼小的身影轻盈地坠落下去。

男孩睁开了眼睛。

圆月之下，妈妈从楼顶探出了头。凶狠的目光像在质问自己：

你明明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会害怕我！

银豹的獠牙在月光映照下发出刺眼的寒光，那一双墨绿色的兽瞳中，男孩坠落的身形越来越小，他的表情满是惊恐，四肢胡乱地在破空的呼啸风声中摸索，似乎想在兽瞳冷酷的倒影中，抓寻出母亲熟悉而温柔的目光。

可是找不到了，妈妈的眼睛凶狠、冷酷、嗜杀，清香柔顺的长发、温暖亲热的笑容，被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豹头颅彻底尘封。

风声在耳边呼啸着向上奔涌，月辉顺着獠牙的弧度，在男孩的眼角凝结，化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他稚嫩的脸颊淌下。

男孩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高空坠落。

想象中肋骨断裂的剧痛没有传来，一双坚硬有力的手接住了他，像是落入了一张温床，男孩能感受到紧靠背脊的手部肌肉，有力地爆发、鼓起与呼吸。

急促而粗旷的鼻息一声接一声，紧贴着男孩的耳畔喷发，在他黑暗的脑海中掀起一阵阵热浪。

男孩皱了皱稀疏的眉毛，睁开眼，映在眼前的是一具凶猛起伏的胸膛，如活火山被紧缚在制服之下，一道锋利的下颚靠近他的额头，粗糙的皮肤毛孔中，胡茬像一根根的银针生长出来。

“队长！”

“队长，你没事吧……队长接住了，这孩子还活着！”

一队身穿干练制服，背负飞行器的猎兽者从远空匆匆赶来，在约十米的距离将飞行器熄了火，六人赶到队长身边，合围成一个半圈。一位留着齐耳短发，最后赶来的女队员低着头，看着邴旭脚下的一道深坑，目光满是担忧地道，“队长，你的腿……还好吗？”

男孩感受到抱着他的男人点了点头，下颚坚硬的胡茬擦过自己的额头，一阵刺痒。

邴旭脸色严肃，单手环抱着男孩，腾出一只手按下腰带上的一个方形按钮，背上躁动的飞行器这才安静下来。方才急行骤降，飞行器启用了高能耗的应急爆发模式，来不及关闭。

情况危急，邴旭远远看见男孩从大楼坠落，不假思索地爆发俯冲下来，终于在男孩离地面不过五米，千钧一发的时刻，接住了他。

邴旭的骤降将地面砸出了一道深坑。酥麻感从足底沿着腿根向上攀爬，在双膝处撕裂着绷带缠绕的旧伤。重组不久的膝盖骨又有了裂缝，漆黑色的长裤之下，是两条瀑布般的血流。

邴旭神色如常，丝毫不见双腿碎裂的剧痛。队员见他无事，纷纷长松了一口气。只有那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队员，眼睛紧紧盯着邴旭的双膝，仿佛看见了裤管的漆黑处溢出的几抹血红，她嘴角紧抿，咬紧牙关，随即猛然抬头，对上长空处楼顶银豹3号的目光，一股怒火从她眼底升腾起来，那目光里的杀意甚至比银豹还要冷上几分。

邴旭将男孩从怀里放了下来，男孩惊恐未定，牵拉着他的右手。邴旭转过身，见周烈这副模样，双眉紧蹙，劝止道，“周烈，你冷静。”

话几乎是从周烈嘴里咬碎了挤出来，

“老娘要让它死！”

话音未落，周烈双腿微曲，腰间弯刀出鞘，飞行器猛地点火，下一瞬间便化作一道银光直冲天际！

众队员在飞扬的灰尘中愣愣地望着那一道飞驰的银光，呆滞地说不出话来。

邴旭皱紧了眉，根据多日的调查与评估，他心中对银豹3号的威胁程度已经有了推测，按照他心里的推测，凭周烈的实力可以轻松将银豹3号治服。可随着调查深入，他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始终觉得银豹3号的身上潜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也是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天，他始终没有对银豹3号正式捕杀，直到今夜，银豹3号彻底兽化。

为什么偏偏是今夜？太巧了。他离揭开银豹3号的秘密，几乎只差临门一脚。

那道秘密的门后，好像有人始终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可他的暗中调查，从未透露给任何人。哪怕是日夜共事、出生入死的队友。

银豹3号，绝对不像安全局评估的那么简单。

右手掌心传来的颤动打断了邴旭的思考。邴旭低头，看见被他救下的男孩仰着脑袋，惊恐地望着那道向银豹3号冲杀而去的银光，颤抖不已。邴旭突然想起，兽化了的银豹3号本来是他的母亲。邴旭将男孩搂进怀里，又轻柔地抱了起来，怀里的颤抖才稍稍平息。邴旭抚摸着男孩的脑袋，语气和缓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觉得，在他的怀里，宽阔的胸膛呼吸起伏，所有的悲伤、恐惧、急躁……都慢慢地淡掉了一些。他很安心。

“吴尘。”

男孩凑到他的耳根旁，小声地说出了姓名。

“你放心，妈妈不会有事的。”

邴旭听见怀里低低地嗯了一声，腾出一只手将衣领的对讲器举到嘴边，严肃地命令道，

“留活口。”

长空之上，周烈手持弯刀，与呲牙咧嘴的银豹3号对峙。听到耳侧接收器传来队长的指令，举起对讲器冷冷回复了一句收到。

捕食系统分析中……

机械巨兽X，猎兽队队员，周烈。

武器，炽刀。

猎物等级，四级。

威胁程度，高。

随着视觉系统的捕捉分析，周烈的信息在银豹3号脑海中详细呈现。银豹3号明白来者不善，主动向后退却了几步，豹尾高高耸立着，杀气腾腾的双瞳紧盯周烈不动，前躯下倾，昂首，摆出进攻的姿态。

一声声嘶哑的机械低吼从市政大楼的天台传出，被撕碎在高空凛冽的夜风中。

周烈浮于明月之下，身后是苍茫夜幕，夜幕下是万千霓虹大厦森林。她嘴角勾出了一个不屑的弧度，将炽刀竖于身体正中，一道烈焰从刀柄蹿出，一条火蛇瞬间爬满刀身，从银豹3号的视角远观去，周烈的身体仿佛被焰火切作两半。

整齐规整的短发被风吹向一侧，眼中焰火燎原，伴随着一声清喝，周烈化身火蛇俯冲而下。弯刀舞过之处，竟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凌厉燃烧的弧度残影！

与此同时，银豹3号昂首，发出一声贯彻云霄的巨吼，吼声中若有原始猛兽奔驰，又有机械巨齿啮合转动。银豹3号矫健敏捷的身影，伴随着久久回响的吼叫声，在一片刀光火影之中闪转腾挪。

几招过下来，双方均毫发无损。周烈此前与银豹2号有过战斗，对银豹的步型和节奏了若指掌，没想到银豹3号的速度竟快了银豹2号不止两倍。其钢爪的凶利程度，也比银豹2号高得太多。

可安全局对于银豹2号和银豹3号的危险程度评估，明明一模一样，都是三级。

周烈思索之余，忽觉脊背一凉，来不及多加思索，弯刀在手中轮转一圈，向背后划出一道烈火。可钢铁碰撞之声并未传来，烈火扑空，刀斩空气。

只是残影！

周烈空刀的下一秒，一双尖利的獠牙立刻从正前方扑咬而来!

周烈瞳孔骤缩，提刀猛撤，獠牙与鼻尖几乎是擦边而过，周烈从尖牙的反光中清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好险！

银豹3号的速度之快，竟然已经能滞留杀气与残影了。周烈急速挥刀，且战且退，额间隐隐沁出了冷汗。火光照耀之间，银豹3号的残影越来越多，几乎令她头晕目眩。随着战斗时间推移，周烈发现银豹3号的速度竟越来越快，丝毫没有疲累减速的趋势！

就在周烈心惊慌乱之时，耳侧的接收器传来邴旭冷静的指令。

“只管防御，不要进攻。把它引到天台边缘。”

市政大楼远方长空中，邴旭放下对讲器，看着怀里男孩惊恐的神情，轻轻地将右手附上了他的眼睛。

“不要害怕，妈妈会没事的，我答应你。”

男孩透过指缝，依稀仍见远处天空的火光，他将自己的眼睛慢慢合上，身体的颤抖渐渐舒缓下来，他的鼻子笼罩在那双宽阔手掌的铁锈味中，担忧与惊惧也渐渐平复。

“我相信你。”男孩轻声地喃道，双手挽上了邴旭的脖颈，“你会保护妈妈，也会保护我的，对吗？”

邴旭愣了愣，放低了脖子，复杂的目光看着男孩，沉声道，“对。”

邴旭身后，张冠和李岱跺着小脚，伸长脖子看远方楼顶打斗处一片拼拼乓乓，火星四溅，“周姐每次打架都像是在放烟花一样。太精彩了。”

左风在李岱脑门重重敲了一下，“做任务的时候，少说什么烟花爆竹的，不吉利。”

远处的天空突然有大片乌云聚集，电闪雷鸣。乌云之下，右翼驾驶着长翅，坐在后座的地鹰正在调准狙击镜。

众队员的耳侧同时响起邴旭冰冷的声音。

“地鹰，准备瞄准。”

“是。”

长翅的机窗打开，鹰眼的枪身架在舷窗上，地鹰将左眼眯紧，右眼紧贴在狙击镜上，瞄准市政大楼上战斗正酣的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右手食指摸上扳机，左手举起对讲器，“准备好了。”

众人皆屏息凝神，紧张的情绪在接收器中蔓延。

周烈只防不攻，且战且退，已经靠近天台的边缘。银豹3号的速度已经快到无法辨清本体与残影了，周烈纵是防守也已经隐隐觉得有些吃力。银豹3号的凶狠程度，绝不可能是安全局评估的三级，起码是四级凶兽的实力。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队长这几日一直按兵不动，是不是已经察觉了什么？

挥刀，残影，挥刀，残影，挥刀，残影……全部都是残影！一道，两道，十道……周烈握炽刀的手已经挥得有些发麻，就在她打算抽空换手持刀之时，突然四面八方有数不清的豹影破空而至！到底哪一道才是真的？！

与此同时，邴旭的声音在接收器中炸响——

就现在！

周烈猛地甩手，将炽刀掷向半空，自己则弓身向后一跃。炽刀脱手在空中轮转一圈，火光将所掠幻影烧于无形，只听见砰地一声金属震响，头顶，银豹3号就在头顶！

周烈抬头，金属腥臭扑面，血盆大口近在眼前，只需要一个咬合，顷刻间便会人头落地！

远处，瞄准已久的地鹰扣动扳机，伴随一声枪响，鹰眼子弹瞬间冲过百米，打中了银豹3号的眼睛。

烧焦味涌入周烈的鼻腔，呛得她忍不住几声咳嗽。银豹3号痛嚎一声，身躯迎风倒去两米，在地上抽动四肢，痛苦挣扎。

周烈拾起地上的炽刀，走到银豹3号身前，就在她举起炽刀，想做个了结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银豹3号体内涌出，映入周烈眼中。

看到那东西的瞬间，周烈瞳孔巨震，头皮发麻，举着炽刀的手也僵立在半空中。

“怎么会，怎么会，你明明是机械体，而且已经兽化了，怎么会……”

周烈将炽刀收入鞘中，慢慢靠近正在痛苦嚎叫打滚的银豹3号，俯下身子，颤抖着手想要去抚摸它身上的，鲜红的血液。

突然，银豹3号停止挣扎，一个翻滚迅捷起身，后退几步，龇牙咧嘴，目光充满恨意地紧盯着周烈，喉间发出阵阵威胁的愤怒低吼。

“你别怕，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

砰，远处又是一声枪响!

鹰眼的子弹破空而至，射中了银豹3号的右耳。银豹3号仰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这次，周烈看的真真切切。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温热的血液溅在她的脸颊，她用手擦拭，放在鼻下，嗅到了血腥的气息。

银豹3号知道自己不敌枪炮，转身逃跑，在靠近市政大楼天台边缘时奋力一跃，跳到了另一座楼顶上。

“哼，想跑。”地鹰不屑地嘟囔了一声，调整方向瞄准了正在楼群跳跃的银豹3号，稍微下压枪头对准它的大腿，扣动扳机。

砰!

远处，银豹3号的身影在空中一个趔趄，险些跌落下去。它落地后调整了身形，一瘸一拐，跑得更快了。

地鹰再次瞄准，食指扣上扳机，射击前一刻，接收器里传来周烈近乎失智的大喊。

“不要!别打它了!快住手，住手!”

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邴旭叫男孩捂上了耳朵。男孩在怀里乖乖照做。等到第二声枪响的时候，男孩皱起了眉毛，吞吞吐吐地细声问道，“妈妈是不是出事了?”

“不是。我答应过你，妈妈不会出事，就一定不会。”

男孩的眉头舒了一些。邴旭看着男孩紧闭眼睛，紧捂耳朵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悦。

不是说了留活口么？

周烈飞速驰行到邴旭身前，邴旭见她一副失神的样子，脸上还沾着血迹，疑道，“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周烈一句话，所有人的呼吸几乎停滞。

“这不是我的血，是它的!这是银豹的血!”

邴旭感觉到怀里男孩的身躯剧烈一颤，于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他顺着地鹰报告的方向，极目远望，看着那具在高楼大厦间腾跃，一瘸一拐，就要消失在夜幕的身影。

“不要攻击。”

所有人的接收器里都传出了这声冰冷的命令。

张冠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愣愣道，“它会流血，是不是就是说，它是活……”

话未说完，一旁的李岱捂上了他的嘴巴。

银豹3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广袤无边的霓虹楼海与漆黑夜幕之中。

它将会在哪一处黑暗再次出没，无人知晓。

毕竟这是座永夜之城。

这里，没有太阳。

机械巨兽X。

人类迈入后机械时代所建立的第一座超大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