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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无欢喜 第3章 旧梦

作者:南雁寻归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2-13 01:46:44 来源:文学城

又是两年风沙。深冬的雪飘飘摇摇落下,此时边关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年关将近,圣上特允镇西大将军纪承毓归京,合家团聚。

红衣烈烈,纪承毓快马加鞭赶至城门时已是夕阳半坠,身后八卫落后一步,也加快了速度随后赶来。边关守将无诏不得归京,应诏入京时亦只可一百亲兵随行,哪怕圣上爱重允纪承毓多携些人马,他也未带几人。此时那些兵卒尚还在后面,纪承毓归家心切便走的快些。

城门处早有官员等候,见到纪承毓忙上前相迎,客套几句,纪承毓便随宫里来的人先行入宫面圣。

御书房内,身着明黄龙袍的帝王正批阅奏折,听闻太监通报便搁了笔,传纪承毓进殿。纪承毓身上未着片甲,换了身官服入内,跪拜行大礼参见君王。

昌文帝亲自将他扶了起来,“纪爱卿不必多礼,朕早便说过,私下见朕不必跪拜。”

“谢陛下。”纪承毓垂眸站起,恭敬侍立。

“此番入京便多呆些时日,爱卿多年征战为朕分忧,而今边关已定,何不趁此机会多陪伴镇国公夫妻几日,也和你弟弟叙一叙闲话。”昌文帝看着眼前的青年人,眼中尽是欣慰,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些长辈对小辈的爱护之意,开玩笑道,“可别不当真,年轻人也不能一直拉满弓弦不放松,这是圣旨。”

提及家人,纪承毓目光柔了柔,“是,谨遵圣旨。”

“说来,爱卿今年已二十有余了吧?”昌文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回陛下,二十二,过了年便要二十三了。”纪承毓的生辰,恰是正月初二。

昌文帝点点头,“想朕当年同你一般大时,早已娶了清儿为妃,太子都已经学着识字了。”他看着纪承毓,“爱卿多年忙于战事,如今闲了下来,可想过娶妻?”

纪承毓脸一红,毕竟还是年轻,被长辈如此直白问及亲事有些不好意思,“回陛下,此事还需父母商议。”

“行,毕竟是要相伴一生之人,急不得,更还需两情相悦为妙。”昌文帝笑着说道,“你若是看上了谁家姑娘,也不必你父母做主,朕便拟旨赐婚亦未尝不可。”

“谢陛下。”纪承毓一礼拜下。

昌文帝摆摆手,“如今天色已晚,宫门也将要落锁,爱卿连日赶路辛劳,便回府好好休息去吧。”说着,又加了一句,“这几日也不急着回你那将军府,还是先住在镇国公府上吧。”

“是,臣告退。”纪承毓退出御书房,出宫上马直奔镇国公府。几年未见,尚不知爹娘身子可还好,弟弟学业又如何了。

天有些黑,大街上人影寥落,只听见马蹄踏地之声。突然一道人影窜出,也有可能是被谁推出来的,直直冲向纪承毓。纪承毓一惊,猛一拽缰绳试图止住马。可不知什么缘故,他身下这匹马突然发狂,使劲一挣险些把缰绳从纪承毓手中挣脱,而后跃起四处冲撞,眼见着便要踏上刚刚那个扑过来的人影。

纪承毓行军打仗多年,对马儿的习性最熟悉不过,哪还能不知这其中的关窍,脸色微沉。然而此时还是救人要紧,纪承毓手撑马背直接翻了下来,随即横踢一脚正中马身,将失控的马向旁踹开,稍阻了一下它上前的势头,而后借此力身子一拧扑向那个人,将人抱住滚到一旁,终于险险躲开马蹄的踩踏。

疯马无人掌控,此时更加猖獗,但纪承毓刚刚那一脚踹得实在太重,也干扰了它的动作,显得有些不便。纪承毓来不及看怀里之人的状况,翻身站起再次来到马近前,这次没有其他顾虑便简单得多,几下过去,马一声长嘶栽倒在地。

纪承毓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先前让亲卫先回府上报信,进宫出宫也就都没让人候着,谁知道回来时竟遇上这么件事,幸好自己身手不错,否则便要出了人命。

方才被他救下的那人惊魂未定地爬起来,是个公子,与纪承毓年纪相仿,瞧着脸色苍白,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本就那般模样。不过纪承毓刚刚抱住那人时,只觉此人身子极为瘦弱,看来应是本就有疾缠身。

“公子可还好?承毓是武夫,动作莽撞,冒犯公子了。”纪承毓走到他跟前,略带歉意。

公子摇摇头,神情定了定,终于缓了过来,深深拜了一礼,“怎么会,方才若不是您相助,只怕小生便要就此殒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且受小生一拜。”紧接着他又问道,“听恩人刚刚自称为‘承毓’,小生斗胆问一句,不知您可就是镇西大将军?”

“公子客气了。此地又非朝堂,不必称什么将军。如若公子不嫌,唤我表字‘载阳’便是。”纪承毓笑着点点头,说道。

“当真是大将军?!”公子欣喜若狂,“小生齐璋,字玉亭,锦阳人氏,此番入京是为求医而来,不曾想竟见到了大将军您!”

纪承毓表示了然,随即语气一变,神情严肃地盯着齐璋,“不知玉亭兄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绝不是意外,定有人蓄意而为,玉亭兄心中可有数?”他主动称呼齐璋的字以作亲近,却也是方便他查明此事。

齐璋苦笑了一下,也不拘泥于称呼了,“载阳兄有所不知,璋虽为家中嫡长,却自幼体弱,锦阳齐家也不算是小门小户,因而作为一家之少主璋实难服众。”他回头望了望自己原本站立的位置,当时还有几人也在那里,这时却已经悄悄逃走。“这样的事,璋已习惯了。只是璋运气不错,前几次有亲眷相护,这次又得遇载阳兄,这才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纪承毓皱了皱眉,别家家事自己实在是不宜插手,但纵容下去只不知还会出现什么麻烦。这次是自己有能为躲开,下次若是换了旁人只怕会遭了无妄之灾。

但见齐璋态度坚决,纪承毓只得作罢,“那玉亭兄此番回去定要加以小心,他们这次又失了手,恐怕不会就此罢休。承毓尚还有事,便不送玉亭兄了。”

齐璋点点头,“今日蒙载阳兄相救,岂还敢再劳烦。璋就此离去,日后定要登门郑重答谢。”说罢,齐璋长揖到地,纪承毓还礼,二人分别。

纪承毓失了马匹,只能步行回府,到府上吩咐人前来将马匹运走,而后拜见父母不提。

齐璋却并没走远。暗处几道人影走出来到他面前,单膝跪地,“殿下。”

“倒是和传闻一样,是个赤诚的。”齐璋笑了笑,“今日干得不错,回府自有赏赐。”

……

齐璋之后又来找过几次纪承毓,一来二去两人也成了好友。只是齐璋似乎不愿出现在镇国公府其余人面前,纪承毓只当他是性格内敛,也不强求,每每相约不是在酒楼茶肆,便是在纪承毓自己的镇西大将军府上。

纪承毓虽说得了圣上特允,但也不能在京城留太久,待到开春便要回到止云关。齐璋因治病的缘故这几年便要留在京城,二人临别时约定以后书信相通。虽说一封书信从胥城寄到浔阳要不少时日,但二人并未因此便搁置了情谊。偶有机会,二人也能相约一同出游,策马塞北黄沙,赏览京城八景,腊梅煮酒踏雪凌霜,晚风清凉登楼望月,也能畅谈诗赋文辞,也能论兵议道,初见时的点头之交早已化为三载后的倾心相待。

纪承毓本以为二人的关系便会如此持续下去,直到又是两年后的除夕宫宴。

当纪承毓看见昌文帝下首端坐的那人时,只觉得彻骨寒意席卷浑身上下每一寸血肉,哪怕是战场上的无数次死里逃生也没能让他有如今这般体验。那个位置……是太子的,也只能是太子的。

可为什么……太子却和齐璋长得一般不二?

恍惚间,纪承毓似乎又想起了当年,想起二十三年前自己第一次由父亲领着入宫参加宫宴时,那刺目的血色,以及周围人惊慌失措的喊叫声,还有不分青红皂白对一个五岁小孩子的谩骂诅咒,疯癫的女人伸出利甲试图抓挠小孩的面部。饶是最终真相水落石出,也难以抹去小纪承毓内心的创伤,一见到那片花园小孩就不免昏厥,以至于最终昌文帝只能无奈地收回了这份荣宠,不再让纪老将军携家中小辈赴宴。

待到年岁渐长,纪承毓便随父亲赶赴边关,少有回京之时,就算回来也鲜少入宫,更遑论见到宫里的那些个贵人。终于纪将军卸甲,纪承毓也足以独当一面,儿时的那些创伤在战场风沙磨砺之下也显得微不足道,这几年才逐渐开始于年节时入宫参宴,至于除夕宫宴今年更是第一次来。

理论上讲这些年也足以让纪承毓与各位皇子打个照面,然而太子体弱满朝皆知,几乎只出现在除夕宴上,就算参加也都是坐于屏风之后以防过了病气,尤其是近些年似是病情加重,几乎从未踏出东宫半步,因而纪承毓根本不知这位“久病缠身”的太子殿下是何模样。

可就是这段经历的空白,成为了被人利用的绝佳把柄。镇国公自纪承毓小时便耳提面命,万不可与皇家子弟有亲密接触,更不可逾矩以至于称兄道弟。武将世家向来为掌权者所忌惮,与皇子藩王相交更是眼中之钉,哪怕当今圣上再如何圣明,纪将军也不敢赌那一颗帝王心。

可镇国公苦心维持的一切,都在纪承毓手里毁了。他不敢想那个一直与自己书信往来,从客套的互唤表字,到之后的以名相称,现在则一口一个“阿毓”亲昵呼唤的人,背后究竟是在怎样筹划的。甚至他开始回想,最开始长街惊马、自己飞身相救,会不会也只是一场好戏。

“小生齐璋,字玉亭,锦阳人士,此番入京是为求医而来,不曾想竟遇到了大将军您!”

“……璋虽为家中嫡长,却自幼体弱,锦阳齐家也不算是小门小户,因而作为一家之少主璋实难服众。”

皇后齐氏,当朝左相之女,原籍锦阳齐家。太子舒望璋,字珏清,昌文帝之嫡长子。

好像什么都是真的,可好像什么都是一派胡言。他看着太子的眉眼,越看越与正中高坐的帝后相像。

纪承毓闷了一杯酒,双眼假作不经意地向向上首望去。他本以为自己会满腔愤懑,可他现在只感觉到了孩子般的茫然无措,就像当年那个百口莫辩的稚子,甚至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委屈。这不该是纵横沙场的将军应该有的情感,他烦躁地又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饮尽。

但他还是忍不住去瞧舒望璋。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太子一直静静坐在那里,端庄有礼,偶尔回应一些朝臣的敬酒,并没注意到纪承毓的视线。

然而终究是在纪承毓不知第几次抬起头时,二人的视线交汇。纪承毓从那一双眸中,看到的是难以掩饰的厌烦,随后便是几乎满溢出来的震惊,又迅速变得闪躲慌乱。

纪承毓的心一下就乱了。他开始不自觉地分析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观察他的每一个神情,考虑这背后有没有什么机关算计——哪怕他清楚这里面有很多是自己的臆测,就像他知道太子眼中的厌烦是对这盛大的宴席,震惊则是出于在这里与自己相见,可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更多可能。

他几乎是狼狈地收回了视线,面对满桌佳肴也提不起半点胃口,只胡乱夹了几口,而后灌一杯酒顺了顺气。常年驻守边塞,为了驱寒他也喝过不少烈酒,酒量自不必说,可就刚刚的几本淡酒就让他感到有些气闷,便寻了个由头离开殿内,到院中散散酒意。

因着过节,宫内此时灯光尤盛,纪承毓虽说进宫面圣也有数十次,但童年留下的阴影还是让他尽可能地避开了御花园,现在的他更像是在宫内胡乱行走,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正走着,突然伸出的一只手将纪承毓猛地拽到假山后面,却因为手主人体弱以至于用力有些过了头,身子一歪险些摔倒,还是纪承毓反应过来将那人一把扶住。

“你……怎么是你!”纪承毓看清眼前人的样貌,面色一变,立刻向后退了两步,执礼拜下,“臣纪承毓,参见太子殿下。方才冒犯殿下,请殿下恕罪。”

舒望璋急忙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托住纪承毓,“阿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他试图将纪承毓扶起,却根本不能使纪承毓挪动丝毫,“臣不敢受殿下如此相称,先前是臣无知逾了矩,殿下万万不可继续如此。”回答舒望璋的,只是纪承毓冷冰冰的话语。

舒望璋也慌了神,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太子礼仪,见纪承毓跪地不肯起来,一着急直接也单膝跪了下去,“阿毓究竟是怎么了?你这又是何必!”

受太子跪礼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必要被治个大不敬的罪名,纪承毓只能无奈站起,把舒望璋恭恭敬敬扶起来,而后收了手,“太子殿下与臣心知肚明,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态度仍旧是十分疏离,仿佛在他二人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舒望璋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看到纪承毓的时候那么慌张。“阿毓你听我解释……我、我承认我最初是想将镇国公纳于麾下,才利用了你做了一场戏,可我现在不是!我现在真的拿你真心当了好友!”舒望璋拽过纪承毓的手死死握住,生怕纪承毓将他甩开似的——他其实大可以以太子之威逼迫纪承毓,他知道纪承毓只会淡淡说上一句“臣遵旨”然后任他摆布,但他竟然生出了一种恐惧,以至于让他不敢如此。他知道自己的解释有多苍白无力,与众兄弟勾心斗角多年的他此时居然找不到良策。

听太子一口认下初见时的目的不纯,纪承毓反倒心安了不少。并不是还能像之前全心全意地相信舒望璋,但知晓了这一切的起因只不过是皇家那点争权夺利,纪承毓也算是不必再纠结取舍利弊。

“太子此言差矣。君臣有别,且臣家中有训,纪家子弟此生只为帝王利剑,不得与皇子交涉过深,因而臣万不敢当殿下一句‘好友’。”纪承毓没挣开舒望璋的手,但也站在原地没动,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恪守身为人臣的本分。

舒望璋很想说一句“太子与皇帝又有什么区别”,但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行。他敢这么说,一旦被父皇听见,自己别说太子位,就是这条命好不好保住都是两说。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能忍受旁人觊觎自己的位子,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儿子,哪怕是自己早已钦定的继承人。

纪承毓看着对面之人,感受着那只抓着自己的手缓缓松开,那个人眼中的光亮逐渐消失,甚至连方才的祈求之色也淡去,最终变成了死灰般的沉寂。他听见太子说:“罢了。孤乏了,纪将军自去吧。”

疼。心真的很疼,被刀剑砍伤似乎都没有这么难受。从“阿毓”和“我”,到“纪将军”和“孤”,在君臣之间本寻常无比的字眼在纪承毓听来像是利刃剜心。他以为的知己好友,其实只不过是一场精心算计,在血淋淋的真相暴露出来时,面对那人最后的挽留他却不能有任何别的想法,只能生生把人推开,挥出一刀将千丝万缕彻底斩落。

纪承毓忽然愣住。他怎么会这么想。什么叫“他却不能有任何别的想法”?他不是只应该遵循家训,恪守臣子本分,再不越矩,直到圣上升暇太子即位,再驻守边关誓死忠君吗?

他……真的不愿意再相信舒望璋一次吗?他真的不想再笑着喊一声“阿璋”吗?

利刃破空声响起的前一刻,他还没从思绪中脱离出来,全凭着本能扑了过去。他只感觉温热的血液从自己胸口处汩汩涌出,月色下映着冷光的尖刃露出个尖来,然后就是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摔了下去。

自己身手够快,挡的及时,本来冲着舒望璋去的剑捅到了自己身上,他应该就不会被伤到了。自己还真是倒霉,长这么大总共来了两趟宫宴,都遇着这种事,只可惜没来得及看一眼他是什么反应,失去意识的那一瞬纪承毓在想。

看到这里身份应该已经明了了对吧~

P.S.有的时候,糖衣之下,可能是更锋锐的尖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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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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