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形隐匿是什么?”宁沧州问道。
摇诗岳解释道:“剑形隐匿,就是剑修将自己佩剑的原本形态隐藏,然后再换成自己想要的武器样子。”
宁沧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们这么做是为何?”
摇诗岳托着下巴,低声道:“可能是喜欢,可能也想隐藏剑修的身份。反正奇奇怪怪的理由一大堆,我可不知道他是为什么。”
“哦。”宁沧州回答道。
“你跟他走吧。”摇诗岳抬起下巴点了点唐亦所在的方向,“他看起来只是对我很感兴趣而已。”
宁沧州闻言,眼眸低垂,抿唇不语。
摇诗岳跟他相处也有一段时日,每次他垂下眼帘,抿着嘴,摇诗岳就知道他不开心了。
“又怎么了?”摇诗岳不是很明白这些人的心思。
有些时候说着说着就开始生闷气,这是在干什么?
“我……”
宁沧州在想自己该如何组织语言,表达内心那种怪异的感觉。
“还愣着做什么?”见宁沧州半天没有动静,唐亦开口催促,“是在和你那剑灵聊天吗?”
宁沧州:“……”
下一瞬,宁沧州抬步跟上唐亦。
“你这个小子看起来倒是闷闷的。”唐亦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宁沧州说着话,“倒是你那剑灵活泼可爱得很,就是有些倔脾气。”
午后阳光正好,山涧小溪潺潺,阳光从斑驳的树缝中洒落下来。
“嗯,她很好。”宁沧州道。
唐亦:“……”
怎么感觉说了那么多这小子只听进去他的剑灵很好这一句话。
他的本意可是想说他很闷啊!
唐亦暗自苦笑了一笑。
摇诗岳在一旁也默默听着。
她听到了那一句“她很好”。
这个呆子!
摇诗岳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
她何尝感受不到宁沧州对她全心全意的依赖。
她知道以前宁沧州过的是什么日子,那种受人唾弃,被人辱骂,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占据了他十多年。
她又怎么不会心疼这样一个少年。
“心疼吗?”
摇诗岳低喃一句。
照理说所有的剑灵都没有人类所独有的情感,但是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感受得到。
这是为什么?
*
宁沧州老老实实跟在唐亦身后,进入了一间密室。
唐亦所拥有的密室,不似刻板印象中的那般漆黑、深不见底。反而是烛火摇曳,照得整个屋子一种温馨宁静的感觉。
“随便坐。”唐亦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宁沧州坐下。
宁沧州后退两步,坐到了唐亦所指的椅子上:“不知长老叫我来这里所为何事。”
“哎,”唐亦放下手中的扇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现在较真的来说,你该叫我一声‘师父’。”
“师父。”宁沧州老老实实唤了一声。
唐亦这才满意地眯起眼,悠悠道:“乖徒儿,你可有什么要问为师的?”
宁沧州垂眸望向自己手中的那把剑,他轻抚剑身,随后问道:“我的诗岳剑没有剑鞘,我想为她打造一个独属于它的独一无二剑鞘。”
“你这剑,没有剑鞘吗?”唐亦问道。
宁沧州道:“是的,从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就没有剑鞘,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没有剑鞘的剑,是不是特别难受?”
摇诗岳闻言,心脏猛地抽搐一下。
她知道前面的话是在对唐亦说,后面那句是不是特别难受,是……
对她说的吗?
摇诗岳静静站在他身边,注视着他的手。
“……”
很痒。
摇诗岳很想跟他说,可不可以别摸了,这是真的很痒很痒,她有点受不住。
“你的剑照理来说,一定会有剑鞘的。”
唐亦看得出,诗岳剑是一把杀戮之剑,这样的剑要是没有剑鞘,它身上的力量会压制不住,从而暴走。这样一来不仅会伤害到其他人,就连剑主自己也会受到反噬。
但很奇怪的是……
唐亦看不出诗岳剑有任何暴走的痕迹,就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剑鞘一直压着这它的力量。
虽说这把剑如今的力量算不得很强,可这种压制之后的宁静,唐亦感受的出来。
唐亦接着道:“不过嘛,你可以试试自己亲手给它做一个剑鞘,她一定会喜欢的。”
“真的吗?”
宁沧州在识海中默默问摇诗岳。
摇诗岳也拿不准:“可能,大概,也许?”
其实有没有剑鞘对她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摇诗岳心中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个想法——
说不定那剑鞘还没有宁沧州的怀抱舒服呢。
这个想法一出,她连忙摇摇头。
不对不对,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真是糊涂了。
得到了摇诗岳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宁沧州便冲唐亦点点头:“我愿意试试,只是师父可有铸造剑鞘的方法。”
“这你可算是问对人了。”唐亦掌心摊开,一瞬间在他的手上多出一本书。
那书泛黄,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岁了。
“这个你拿去看吧。”
说罢下一秒,唐亦将手掌轻轻抬起,那书瞬间飞到宁沧州手上。
唐亦见宁沧州拿稳了书,接着道:“别的嘛,我还不敢说,但是铸造这方面,我还是很熟的。”
唐亦拿起一旁的扇子,鎏金的折扇在他手中一瞬间幻化成一把细长而锋利的剑。
下一秒剑锋直指宁沧州的喉咙。
“看到了吗?”唐亦挑挑眉,脸上无不是自豪,“这是我的‘剑’,也是我的‘扇’。”
宁沧州犹犹豫豫地开口道:“这是师父您自己做的?”
“是啊。”唐亦收回手中的剑,略微自豪道,“这剑和扇,都是我自己造的,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
“是什么?”
“他们没有剑灵。”
摇诗岳听闻,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自己背后有些发凉。
这个人好像非常在意剑灵这件事?
宁沧州有些迷茫:“这剑灵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拥有?”
“这啊……”唐亦道,“其实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师父此言何意?”
“剑灵的诞生,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唐亦笑着摇摇头,墨色的长发就那么随意散落,他转身向后坐下,“有的剑,刚刚铸造完,就引来天地灵力,从而孕育出剑灵;而有的剑,无论剑主再怎么努力也是不会有剑灵的;还有一种剑……”
“还有一种是什么?”
“天地孕育,是先有剑灵,然后才有剑本身。这种啊……”唐亦抬首望向远方,像是沉溺于某种美好的幻境之中,“这样的剑,就是集天地的万千宠爱于一身,世间难得。”
“那师父可曾见过这样的剑?”宁沧州问道。
唐亦理所当然道:“见过啊。”
宁沧州追问道:“师父在哪里见到的?”
唐亦耸耸肩:“这种传闻中的剑,我活这么久也就只见过一把。”
而后他点了点宁沧州的手:“你手上这把。”
得到这个回答的宁沧州,止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手竟是差点拿不稳剑。
“这……”
他竟然得了这么一把剑吗?
“其实较真来说,嗯……”唐亦思忖片刻道,“我还在书上看到过一把,传闻天界也有一把天地孕育出的剑,只是那剑不知是何去处,也无人知道真假。以前我也认为这种天地孕育的剑是假的,直到我看到你手上的这一把,我才知道都是真的。只是……”
唐亦起身拍拍宁沧州的肩膀:“你太弱了,配不上这样好的剑。你可知这是一件多危险的事吗?”
说罢,唐亦负手走出密室。
“我会让人准备好你的住处,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徒留宁沧州一个人在原地,不知他在想什么。
“宁沧州,宁沧州?”摇诗岳轻声唤道。
“嗯?”宁沧州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剑主?”
“其实我觉得……”摇诗岳斟酌着开口安慰道,“这我可能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玄乎,我几斤几两我还会不知道吗?我……”
“不。”宁沧州打断道,“我觉得师父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那极好的剑,是我太弱了。”
宁沧州手拧成一个拳头,嘟囔道:“还是我太弱了,配不上你。不过……”
他抬首冲摇诗岳露出一个笑容:“我会努力的。”
努力跟上这世间孕育出的最好的剑,努力让他的剑不受被人觊觎。
“还有一件事……”摇诗岳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入内门是为了干什么?”
摇诗岳感受得到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流逝越来越快,再加上这几天两次灵魂附体,若是再找不到解决办法,她就快要撑不住了。
剑灵频繁陷入昏迷这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
“嗯。”宁沧州回答道,“明日我就让师父带我去。”
“好。”
*
翌日清晨。
树上的鸟儿刚发出今日第一声清脆的鸣啼,宁沧州就已经来到唐亦的面前
“师父。”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什么事啊。”唐亦轻晃手中的杯盏,“怎么这么早就来我这里了?”
宁沧州倒也不避讳:“师父我来是有一件要事相求。”
“哎哟。”唐亦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有什么事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唐亦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几滴水珠从他嘴角滑落,略过他细长的脖颈,这副场景倒是极为赏心悦目。
“我想进藏书阁。”宁沧州道。
“就这点儿小事?”唐亦挑眉,从怀中拿出一个令牌,直接扔给宁沧州,“接好。”
宁沧州下意识将他扔来的令牌稳稳接住。
就……
这么轻松吗?
“你要是不知道在哪里,跟着它走就行。”
唐亦指尖轻点宁沧州手上的令牌,霎时间原本平平无奇的令牌散发出金光,随后那金光化作一丝金线,延绵不断。
“去吧去吧。”唐亦摆摆手。
宁沧州朝他行了个礼,转身追着金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