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若安年 第23章 回门

到了传饭的时候，姜翊鸢称身子不好不去，沈烨就接来小儿子在主屋里玩，也是替这新妇解解闷。

“过些日子回门，你还是先琢磨琢磨怎么对付我爹吧”她抱过小孩子轻轻哄着

“到时候再说吧，今日累了一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去书房睡”他收拾东西准备出门，见状她假笑道“我知道…你…去看看姣娘吧，恐叫她心中不是”沈烨撇眼瞧她一下“这是沈家，不该说的话就别说”说完摔门而去。

她知道沈烨是武将，难免把控不了自己的情绪，新婚燕尔她不好说什么，只好任由作罢，此时怀中的小孩翻过身对她笑道“爹爹干嘛去了”

“他…他找你阿娘了，你肚子饿了吧”拿起桌上的点心给他“快吃吧”，那孩子道“姨姨，我也要找爹和娘，姨姨能带我去吗”姜翊鸢尬笑到“哈哈…明早可否？”见小孩点点头，她又问“你能告诉姨姨，你叫什么名字” “大爷爷不给起，我就没名字…”小孩渐渐低下头去，声音也变小。

姜翊鸢见是此状“我给你取名可好？” “好好…” “沈延辉可好，熠熠生辉，就是宝石的意思，此字称你极好” “姨姨好学问，我…我要找爹爹”她示意外头的两个婢子带他走了。

春福问“姑娘这新婚燕尔的，丈夫却跟外室在一起，传出去姑娘名声何在？对了姑娘，你这给外室子起名，是想…”

“你脑子是泥糊的不成？要斗，段不然拿孩子的性命去，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人家相识都已是五年了，纵使我再心悦他，也不能拆散人家，不能害孩子，待那姣娘当真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我有的是法子治她，别忘了，咱们从小在宫里长大，见过的事还不多吗”说完看向一边的春福。

卧房里，沈烨正同姣娘讲话，沈延辉跑过来，他见是姜翊鸢屋里的人，问“玩的好端端的，怎么给送回来” 沈延辉凑上前要抱抱“爹爹，姜姨姨给我取了个好名字”

“取名字？什么名字？”

“沈延辉，姨姨说我是熠熠生辉的宝石”小孩笑嘻嘻的说着，姣娘一听忙给儿子抱来讲“大爷，这大奶奶是什么用意啊”

见沈烨起身拍拍袖子讲“她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给孩子起名字是好的，好好吃饭，我先走了” “大爷…”姣娘见留不住只好这样，转头就问孩子有没有受伤的。

这些日子被沈家的事压的喘不过气来，又听沈烨朝中有事，只好自己回去了，一路中还想着就这样回去了，高茹月和姜盈岚那两口子定会嘲笑她。

姜家的烟囱里直冒烟，姜盈岚跑过去指示他们道“暑天正恼火，今日的饭菜一律是凉菜，配上冰粥送上去”

“是，大姑娘”众人齐声应答。

一进门，姜文忠就凑上前，眼睛眯成一条缝，完全不顾女儿，问道“贵婿呢？”

姜翊鸢上前行礼道“他朝中有事，不来了”

“呵呦，原想到鸢妹妹嫁去，这妹夫巴不得天天黏在一起，谁想啊连回个门都不给你脸面，不像你姐夫…”姜盈岚用嘲讽的语气去说这样的话去刺激她。

她笑道“也是，都怪他太能干，老爷子…不，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如此看重他”

上头的姜文忠看到，猛拍桌子讲“争什么争，吃饭”

一上桌，映入眼帘的全是凉菜，没一个是她能吃的。李姨娘瞧出她的窘迫，偷偷吩咐下人在卧房备一桌热菜。

姜文忠道“回来了，给你的各个姨娘，姐姐姐夫敬敬酒”说完命下人给她端酒杯，她一一奉上，到高茹月那儿，她突然要换沸茶，姜翊鸢讲“姨娘，暑天喝沸茶，用不用我给你吹吹？”

高茹月笑道“多谢永诚县主了”，她端来沸茶，缓些递给她，等高茹月接手后，她才放开手，怎料时候没到，那高茹月自己松开手，热茶撒了一地，姜盈岚道“永诚县主，我娘没有做什么事啊，你怎这样害她啊，再者讲，我娘也是你的长辈”

姜翊鸢见是苦肉计，笑道“姨娘好身手，我泼你了怎还不躲开？故意的？”

高茹月假惺惺辩解道“许是县主手滑了，无碍”姜文忠拉过她的手，试图安慰她。

姜翊鸢见此状，略微有些生气，母亲在时，父亲从未疼过她半分，如今一个妾受伤了，竟这般疼她“对，我心怀不轨，故意泼了她，父亲这模样怕是从未给过我母亲吧”

姜文忠听完一巴掌当着众人的面扇了她一巴掌，吓得李氏将孩子抱进自己怀里。

这一掌也激怒了她，立即推开李姨娘，打碎一个盘子，大声骂道“还吃什么吃？一家子八百个心眼，跟谁狐假虎威呢”

“姜翊鸢，你要反了天不成”姜文忠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她推翻整个圆桌道“你们真当我天真无知？明知我不性凉食，一桌子全是凉菜，故意让我不堪？”

这一句彻底让姜文忠激怒，上前欲想踢她。

谁会知道沈烨来了，喊到“岳丈大人这是做什么，可别伤了自己身子，我夫人爱捣乱，不免的扰了诸位清净，我们这就走”说完拉起瘫在地上的姜翊鸢，见她哭红了眼眶，小声说“我替你找回公道”

“贵婿啊，是小女不懂事，伤了她姨娘，性子急就这样了，不如咱们前厅再摆一桌？”姜文忠见他穿的是朝服，挤出笑脸道。

他将夫人搂在怀里，冷言道“不必岳丈大人费心了，我等小辈担待不起”说完带走夫人了，留一桌人尬的慌，气的高茹月直踹桌子。

马车上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的，递条手帕道“你在闺中就是过着这样的日子？”她瞧了眼丈夫道“我若成那样，这般好的亲事怎能轮到我，怕是在靖难之役的时候就了结我了”

沈烨盯她看了许久，瞧见那红巴掌印，抚脸安慰她“你爹怕的是我，以后回家我陪你吧，免得你再受苦”又拿冰敷脸“回去后什么也不要说，要问了就说不在屋上，可记住了？” “嗯”

回府后她就去睡了一觉，沈烨不许外人扰她，一直到自己回书房。下人已传过晚饭，他没动筷，只是一味的抱着书看，随口问“她人呢？”青帆一听是喊他的，道“在屋顶” “屋顶？你怎么看她的，还上房揭瓦，摔着了怎么办？”说话间赶至书房外头。

问“她怎么上去的？”

青帆一指“夫人搬了梯子来”，沈烨没说什么，徒手爬上去，走上前看到的是她坐在木椅子上，旁边的小几上放着几样点心，悠悠哉哉的吹风。

“你要干什么？”他问，她见是沈烨来了，起身到“醒后原想去书房找你，就看见上头是个露天空地，闲着也是闲着，桂花开了，前头就是桂树”她指到“中秋时在上面一边赏月，一边闻着桂花香，再添两把藤椅，几盘点心，你读书累了也上来吹吹风，多好”

青帆插嘴到“是啊世子，这地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让给夫人，每天你在下面看书，夫人在上面吹风，青帆都觉着好自在”姜翊鸢笑着看向这个和事佬，道“好青帆！不愧是你”说罢扔给他一个桂花糕。见沈烨瞪他一眼，忙又收在身后。

“青帆，你去找找能摇晃的藤椅，要两个，再按个小几，找几根粗木绑成一个架子，上头铺满藤蔓，快去”姜翊鸢使个眼色让青帆去了，再回头讲“如何？”

“你如今是掌事大奶奶，还研究小孩子的东西？”他走上前劝到，姜翊鸢却不那么想“我不会…不学”

“那你要干嘛？”

“我只要你每日下了朝后，来找我玩就行了”她说完还朝他笑笑，沈烨只摇头想着媳妇太过单纯好骗了。“沈郎？我新学了菜，不如让我做给你吃？”他只宠溺的应下了。

晚后，二人到偏院的厨房里找食材 “你要做什么东西？” “西红柿炒鸡蛋”她拿过一颗西红柿朝着他笑。

“我不饿，大可不必了”他撇了一眼欲要离开，姜翊鸢灵机一动拉他回来道“不…你饿，你就坐下来尝尝，耽误不了你的”言罢他才选择坐在砖台上，掏出一本书看起来。

他问“岳丈的事你…”她熟练的拍开鸡蛋壳打蛋花来，静静回道“你又不是外人，我不觉着丢脸，倒是要谢谢你今日帮了我”抬眼瞧他笑道“如今我是沈家妇，不是姜家女，他要脸定不会说这事的，你放心吧” “姜翊鸢，你难道不委屈？”

“此话怎讲啊沈郎？我再委屈，姜文忠在脸面上也不会恼我，委屈有什么用？既然我嫁来了，他对我做的一切也未必是坏事，不过是我路上的绊脚石罢了”姜翊鸢看向丈夫，眼中少了委屈巴巴的味道了。

“好了，等菜烧好我给你送去，你先回去吧”她说完推沈烨出门，自己锁在里头做饭，子时才送去，推开门原始以为姜翊鸢来送，谁知道是芳巧来的，送完饭就离开了。

“青帆，捎上好酒，咱们去上头” “是” 果然是好景色，伴着桂花香，他躺在藤椅上吹风，“冷雨无声湿桂花，不知秋思落谁家” “世子爷，好诗啊，那你什么时候吃大奶奶烧的菜，我瞧世子不是很喜欢，不如让给我吧，正好我…”青帆凑上前想蹭两口饭呢，怎料一向要好的世子夺道“行了行了青帆，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吹吹风吧” “是”指向小厮们“走吧”

夜凉入境，他一人躺在那儿对着那几棵桂花树讲话，许是吃醉了酒，没见他脸红，这是才想起那一碟西红柿炒鸡蛋还没动口，为了不让她寒心，掀开食盒端出来，一口入嘴倒是辛辣感很满，燥热的他蒙喝了几口酒，想着夫人的庖艺竟是如此，笑着吃完了一整盘子的菜，才一个人踉踉跄跄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