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为妃 第10章 别离

第十章:别离

中秋节说到就到了，这一天晚上真的好热闹，明月当空，照着人间的欢声笑语。得了赏的宫女太监都喜洋洋的，每个人都欢喜的忙忙碌碌。

明贵妃姐姐说今日开筵共赏，对景欢愉，她又嘱咐我，也不可真的只是欢愉，这是宫廷晚宴很多分寸要把握好。

我点点头，十分认真的告诉她我真的记下了。

之前我还是嫔位的时候，参加晚宴都坐在中后位，中间一般寻个由头就退下了。他们谈的诗词歌赋实在是太文雅，说的话要左左右右的思考几下才明白。我喜欢不起来，就总是退下后拉着小桔去玩儿。

有一次，我拉着小桔偷偷出去，在莱阳湖边喝了好些酒。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喝醉了，还唱起了歌来。我用自己那惊天动地的嗓子吼了一遍又一遍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据说当时路过的宫人都被吓了一跳，后来这情况传到了皇后娘娘耳朵里，她差了身边人，和小桔一起才把我弄进了皓澜轩。为着此事，她们嘲笑了我一次又一次。当然，皇上他也是不会放过这个打趣的的机会的。

去年的中秋节，我和小桔溜出来回到皓澜轩，拉了小德子和小桃一起打牌玩儿。我们玩儿的正起兴时，宁嫔来了。

“瑾妃娘娘，您身为一宫表率，怎么这么纵容宫人？”她拧着眉，声色严肃的问我。

“哎呀，这大过节的，开心就好嘛。”我笑嘻嘻的同她讲，又给小德子递了个眼神。

小德子赶紧拿来软垫，请她坐下，然后我们玩了好久的牌，我赢了许多的钱。最后我把赢来的钱赏给小桔她们，宁嫔她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把自己的钱也赏下去了。

“这不是白打了吗？”她一边赏钱，一边嘀咕，脸上却也没看见不开心。

今年的中秋节她生病了，禀了皇后娘娘不参加了。

宴会是热闹的，歌舞升平，和乐融融。我看着那琼浆玉露水晶杯，不知道为何自己没有她们那般喜悦。

我望向主位，帝王他端坐在那里，不怒自威。他从容的跟他的臣子们高谈阔论，皇后娘娘在旁边适宜的补充一些话。

他们说的国之大事，我不懂。

皇上他忽的往我这边一看，我心头一晃，脸上先是露出温婉的笑容。

他们又吟起诗来，这席间美女熙熙，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

雪嫔就弹琴了，说是太后久病初愈，想博太后一笑。

她穿着月牙白的轻纱衣裳，明明没有多少妆容，但往那里一坐，就是风华绝代。

明贵妃姐姐说，她这是：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芊芊玉指拨动琴弦弹奏出绝妙的音律。

一曲过后，太后娘娘很是开心，赏了她许多好东西，也夸了她好久。皇上也乐的合不拢嘴，成语说了一堆，诗词也念了一堆，把他的雪嫔夸的天上的仙子都迅她三分。

我在心里给了他个大白眼，您怎么不写篇文章流传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您的雪嫔是个比仙子都美的人。

皇后娘娘也夸雪嫔，连着也给了赏。

我心里有些难受了，我可是妃位，我的中秋节恩赐都没有她这么多。

算了，要开心，今日小桔要有好事。

当小桔和于侍卫跪在帝后面前谢恩的时候，我的眼眶都湿了。

我忍不住又看向皇上，他眼里嘴角都带着笑，此时也望向了我，似有得意之神色。

小桔的婚期定在了下个月末的一天，说是个顶好的良辰，于是我开始忙碌起来。

虽然银子和细软我存的差不多了，但是婚礼上要用的一切还要打点。我要给她做件嫁衣，还要给她挽面和做新婚时戴的绒花，我想要她做很美的新娘子。

这些事我都不曾做过，当初圣旨一到顾府，我便带着父亲母亲给我的准备的东西就进宫了，我没有嫁衣，没有新婚绒花，只在进宫前挽面了。

我变着法儿，请了尚衣局的人来宫里帮忙，小桔再怎么说也是宫女，不能用尚衣局的人，但我给了她们好处，借着给我做衣服的空，让她们帮忙看看试样和刺绣。

一位宫女瞧着很是熟悉，我仔细一看，竟是莹儿。

她朝我行了行礼，笑着说：“恭喜娘娘。”

原来，小德子说她从辛者库出来进了尚衣局做轻松的活，没想到如今是个一等宫女了。

她帮着我定下了小桔嫁衣的样式。

我瞧着她那样子，竟是比当常在时还要好许多。

临走的时候，她朝我跪下，湿着眼眶跟我说：“谢谢娘娘当年出手相救，德公公同尚衣局的掌事女官通过意，才能让我没被其他宫女因着被贬的事欺负了。若以后娘娘有事，辛萍万死辞。”

辛萍是她现在的名字，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常在莹儿了。

辛萍走后，我说：“小德子，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面子。”

小德子解释，他只是拿了银两给女官，又说了是顺公公之意。后来还是皇后娘娘去告诫了女官，这才使她三年多不受委屈。

皇后娘娘在我心里的形象又高大明亮了许多。

小桔出嫁前不久，她们都来我这里送礼。

皇后娘娘给了我几间铺子的地契，她说我傻，打了那么多的牌也没有存住多少钱。何况钱财易散，当家主母是要有自己稳定的门面的。

明贵妃说，我那管账的本事想来也存不住什么，大大方方的给我许多的珍珠翡翠珊瑚珠。

颖妃姐姐给了好几匹布料，说是适合小桔做衣裳的。

宁嫔也来了，她说，这几年都没有训斥过小桔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奴仆出嫁，她本是不想管的，但是我操心这事许久，得给我个面子。她给我许多首饰，说让我把自己的钱留着花。

我看着那一堆金银财宝，忍不住说：“小桔啊，你看你多讨喜。”

小桔却都快哭了，她说：“小姐，你平时是表现的有多么希望我赶紧出嫁？”

我不好意思的笑一笑，可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想为你多捞点银子。

小桔出价那日，微冷，但太阳暖洋洋的。我拉着小桔的手，送她走出宫门。这嫁衣鲜红，绣的是鸳鸯配，我希望这个陪了我快二十年的女子日后能过得和和美美。

送她到承安门，新郎官戴着大红绣球，神采奕奕的过来接她。他朝我承诺说:“请瑾妃娘娘放心，于某不才，但定能倾尽全力护吾妻周全安乐。”

我满意的点点头，拿出我做妃子的威仪说：“她是本宫心尖上的妹妹，如今嫁与你为妻，万不能受什么委屈，还望你们夫妇以后同心同德，共赴美满。”

他们朝我行了礼，然后于侍卫该抱着小桔上了花桥。

还未被抱起，小桔忽然转身过来，紧紧抱住我。她哽咽着在我耳边说：“小姐，你一定要在这宫里好好的，皇上很喜欢你的，他总让顺公公来问我你的心情 ，他怕小德子粗心看的都是表象。小姐，托了你的福我才能嫁得如意郎君，你不要想太多，每天就开开心心的活着。我会尽量多来看你的。”

我拍拍她的背，轻声安慰：“傻小桔，我哪儿能让自己受委屈？本小姐可是顾晴月，这二十年来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安心嫁吧，以后记得回来看看我。”

望着迎亲的队伍走远，我转身回宫，小德子没有言语，但泪都流了一脸，崔姑姑扶着我，安慰我说：“娘娘还有奴婢呢。”

我拍了拍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心里想的是：幸好我是瑾妃，不是瑾贵人，不然小桔怕是嫁不到好夫君。

这日的晚霞十分好看，美的像大片大片盛开的牡丹花。该是天公也欢喜，小桔这么好的姑娘有了好归宿。

晚间的时候，等她们都退下了，我拿着从小桔嫁衣布料里留下的方帕子绣了连理枝，鸳鸯成双对很美，但我更喜欢母亲同父亲这样的连理枝，相依相偎相扶持。

曾经我也幻想过，我的嫁衣，要自己绣上最好看的连理枝。可我还没来得及跟哪位公子唱一出情比金坚就来了这宫里。

我的夫君，他英俊，他圣明，他待我很好。可他的枝叶不会只与我相连理，而是散到了好几位人那里。

窗外似有人在，我叫了一声：“崔姑姑。”

她应声进来，我问谁在窗外，她回答是她在踱步。

哦，是我多想了。

这夜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我穿着大红嫁衣，戴着精巧的绒花，从花桥里走出。我将手递给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随着他拜高堂，拜天地，又随着他进洞房。

然后，我的盖头被挑起，看见了剑眉明眸的公子朝我一作揖，他开口道：“在下赵渊，三生有幸娶姑娘为妻，定不负姑娘此生，执手相持共白首。”

我笑着回他：“小女顾晴月，有幸嫁与公子为妻，愿与公子共白首。”

恍惚间，我又与那公子流连于灯火阑珊处，他身着宝蓝色的衣服渐渐消失在人海。

我怎么也寻不到他了，着急得在人群里大喊：“李四公子，李四公子。”

没人应我，我更着急了，带着哭腔叫喊：“赵渊～赵渊～”

我被人从背后抱住，他怀里温热，落在我耳边的话也让人安心。他说：“月儿，别怕，我在呢。”

这梦就结束了，我开始睡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