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有余 第8章 湖水涟涟映郎心3

正月十五灯会的惯例，赏灯，猜谜，求平安。

果然今年街上的人格外多，人挤人的转眼那抹白色的狐裘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南遥伸手穿过人群将柳微青拉了回来，拽到一边人少处。转身面对对方，拉紧刚才柳微青在人群中挤的歪斜的狐裘“你别走的那么快，人太多了，很容易就冲散了”

柳微青仰着头，南遥比他高了一个头，脖子有点酸，他眨眨眼，就在这时一只温热手指轻碰他的眼皮，惹的他眼皮轻抖。

“别眨了，听清楚了吗？不听话我就把你拎回去”语气中带了威胁。

柳微青点了下头，算是应了，脸颊的秀发随之飘动，他伸手抓住南遥的手，重新挤进人群。

手指间传来的温度，让南遥心头一跳没有甩开，转而握紧。

要不是因为人多，他才不会碰这凡人，还让对方拉手被别的神看见岂不笑死。他落下视线看着那颗圆润的后脑勺，这时候这人的兴奋劲儿倒像是个十五岁的小孩。

他心想：反正只此一次！

柳微青拉着他一路看一路逛，倒是有不少东西让南遥称奇，让他没想到的是，人间的花灯工艺已经到了如此精巧的地步，他们将灯制成喜爱的动物或神仙样子，一排排一列列供人参观，神仙的则供着香火，柳微青说，神像的花灯，等灯会结束时会送往各处观中烧给各路神仙。

柳微青还给他讲了那几位仙人的典故以及为何飞升成仙，听的南遥嗤笑不已面露不屑，看他这幅样子柳微青有些生气不想搭理他了。南遥看他气鼓鼓的腮帮子，觉得可爱就没有哄他。

不过还是有一物吸引了南遥的注意，滚灯。路边的小贩不管怎么滚怎么抛那灯始终不灭，确实有意思，他看了眼身边的柳微青走女到摊位前选了一个，递给跟过来的少年。

柳微青盯着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是要送给他，所以这是在哄他？只是这人有钱吗？等他接过，南遥抬手轻抛。

小贩赶紧接住，定睛一看，是一枚金叶子，眼都直了，这他可找不开零。

抬脚就走的南遥看到他的反应定住脚步，侧头小声问柳微青：“难道...人间的货币不是这个？”

耳边的气息惹的耳廓痒痒的，柳微青没来得及解释，赶忙把小商手中的金叶子拿回来，拿出自己的荷包，取了碎银子换给对方。

两人走后，小商贩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谁家用金子买灯啊，怕不是哪位地主家的傻儿子？

南遥却有些不满道：“给你买个灯也不行，非要自己买？那这十年你自己过吧，我给你找别的法器！”

柳微青一时无语，这是哪跟哪啊，安抚道：“不是不是，你这个金叶子能买他二十个小摊”

“那我也乐意”南遥翻了个白眼看向一边。

柳微青无奈把他拉到一边人少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摊主都是老实本分的凡人，你多给了这么多他们心中会不安的，我们自古以来的教育就是靠自己的双手汗水，赚的每分钱都干干净净，花出去时也坦坦荡荡，这才对得起祖辈们的教诲。”

“麻烦”南遥虽然脸臭但也被他说动了几分。

“这个金叶子我收下了，就当这滚灯是你买了送与我的，我定好好收藏”柳微青双眼含着笑意哄着他。

南遥咳了一声，别扭道：“行吧”说完兀自往前走去。

柳微青反应了下，等等，刚才应该是他在生气吧？！怎么变成他哄人了。

只见那玄色长袍又走了回来，拉起他的手再次往前走去。

柳微青唇角微勾，算了。

前方一处人潮聚集，偶尔传出阵阵笑声，热闹非凡，柳微青踮脚看了眼，对他道：“应当是猜灯谜，过去看看”

说完便拉着他往里挤，周围人转头看去，原来是柳家公子和身后一位长相宛如仙人的俊朗少年，不自觉给两人空出了位置。

面前挂着彩灯的架子已经去了一半，证明已经有一半的灯谜被人猜完，只需二钱银子选一盏彩灯，谜语写于纸条上藏在灯里，等有人选中摊主将灯笼取下拿出纸条贴与彩灯上供人解谜。

猜对后摊主会送些小礼物，不过这就是图个彩头，猜不猜得出都会送些小玩意。

他们来得巧，摊主刚将一盏摘下来抽出纸条贴在点亮的彩灯上，挂到另一侧单独的展示架上，看了一眼朗声念出谜语：“龙子未行苍生事，情迷天阙育孽童”

这话一出柳微青面色一变，看了眼南遥对方似乎还不知其意，刚想将对方拉走就听见有人抱怨道：“龙子.....摊主今年的灯谜是不是太难了，这都什么啊”买灯的人抱怨道。

人群中有人道：“等等，龙子未行苍生事.....龙子难道指的是龙王太子？”

南遥来了兴致，抱着手臂往旁边看去。

柳微青拉了他一下：“南遥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先走吧”

听他这么说虽然南遥想往后听，但还是顾及柳微青身体，点头道：“好”

两人抬步刚要走。

“是南海三太子！我知道了！谜底是：雌伏！”人群中有人兴奋的高声喊道。

听罢，南遥顿住脚步。

柳微青暗道：糟糕！

摊主朗声笑道：“猜对喽，谜底就是雌伏”说着给买灯人塞了彩头。

买灯人还云里雾里嚷嚷着让摊主给解释一下。

突然变成文化人摊主也很高兴，大手一挥，自豪的表示这句诗是他从一书生手中得来的，解释道：“上句大家都该听得懂吧，这南海龙王的三太子整日不干正事，既不帮我们施云布雨，也不听我们世人的祈愿”他停顿片刻又道：“这下句才厉害呢：情迷天阙育孽童，则是身为男子却痴迷上了天庭的太子，不知羞耻两人苟且暗怀珠胎，一番风流生了个孽童将天庭搞的乌烟瘴气。雌伏两字配他正好！”

这话羞辱意味实在太重。

不稍片刻，南遥缓缓转身，松开握着柳微青的手，他身姿挺拔一步一步走向那摊主，他身形高挑虽是少年但压迫感极重，戾气从他周身扩散而开，让周边的人都禁了音，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柳微青想拉住他，却被对方甩了开去。

空气凝固间只见黑衣少年突然暴起一言不发地伸手掐住摊主的脖子直接提了起来，死死卡住，那摊主也是人高马大挣扎着抓上少年的手臂，那少年就像铁钳一样悍然不动。

周围人有人惊叫有人去报官，惊恐声不绝于耳，本是热闹景象成了一团糟。

仿若金色气体的光线从南遥身体散出，形成光圈，瞬息间仿佛众人都听到了爆破声，成圆环扩散开来，骤然间所有人都消了音像定身了一般无法动弹，只剩周围人粗重地呼吸，和摊主窒息地挣扎声。

“区区凡人，满口胡言大放厥词。南海龙王三太子敖沅，每日镇与南海，保过路商船平安，除邪祟平风浪，岂是让你这些宵小之辈随意诟病、诋毁，我今日就杀了你这猥琐小人让你们再不敢胡言”语气阴冷，少年的眉眼中带着狠厉和煞气。

柳微青吓了一跳，眼看着那只手逐渐收紧，商贩的脸已泛紫双眼翻白。

他顶着南遥散开的灵力压力往前走去，气压着胸口搅得他皮肉血脉生疼，他顾不得自身了仅一步之遥他猛得扑上去抓住南遥的手臂。

不顾疼痛，柳微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低缓，道：“南遥别，你不能杀他，你若杀了他三太子更难做，你想想三太子为什么来找你，定是不放心你，这些流言蜚语固然伤人，但万万不可因为流言而铸成大错”

柳微青的话对上了那日母亲所说过的话：有些事情做比说更重要，他们想让你走你就真的走了？他们说你作恶成性屠杀生灵，你就真的认了？.....

想到这他手松了几分。

但心有不甘，南遥反问道：“明知他们胡说八道但不作为，难道不是认了？”

柳微青暗自松了口气，道：“谁说认了！没有认！你刚才不也说了，三太子每日镇守南海保世人平安，三太子的坚定不屈你能看到吗？争论从来都是无用的，而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

说着柳微青伸手覆上了南遥决定他人生死的那只手。

半响，南遥转头看向身边人，从对方眼中和表情中流露出的担心与坚定似乎渗入到他心中几分。随即他翻手将手中的人甩了出去，那人一落地就疯狂地咳嗽起来。

南遥侧头看了眼周围的人，所有人眼中无疑不是震惊，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倏然众人身上一轻便知这仙人收了仙术。

南遥用仅剩的灵力将他们的记忆抹去，因为人数和自身问题，他只能将他与柳微青说话那段抹去，但也够了。

趁众人迷茫时，他抱起柳微青几个起落，不见了踪迹。

沉默中两人不停地走着，柳微青看向南遥的背影知道对方心情不佳，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兜兜转转，走到河边，时间不早了河边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河水中的祈愿灯悠悠扬扬漂浮在水面之上，柳微青上前两步与他并肩而行。

沉吟片刻道：“你要不要放一个？那边还有卖的”

南遥转头看他，水面上的彩灯照映在对方眼中反着彩色光点，他知道如果没有柳微青那人应该已经被他杀了，不，不止那人。

等了半响，少年声音低哑道：“我就是神仙，跟谁许愿啊”

“那我放一个吧”柳微青说完跑向小商，提笔在写些什么，写好后又将笔还给小商，卷了起来，放进莲花心。

南遥在河边等他，看那人手心托着一个粗制的莲花小灯，向他跑来。

又看那人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莲花灯放在水面上，放好后手在水中轻推，水波带着莲花灯，渐渐飘远。

等柳微青站起身，南遥拉过他的手，从怀里掏出条绸面方巾擦干他手上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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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湖水涟涟映郎心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