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有余 第14章 欲加罪其无辞乎5

南遥看向人群，刚刚火药味浓郁的人群逐渐消散，众人脸上都带着犹豫和对未来的担心。

这场讨伐从刚开始就注定没有输赢之分，因为已经死去的人再不能复活，留下的人注定是痛苦的。

后续的处理就不需要他们在了，柳微青招来了家里的管账先生，无论他的这番话说动了多少人至少银钱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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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回到禾木居一时都没说话，郑安受不了这气氛，但是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须臾，柳微青开口道：“我有些问题想……”

南遥打断道：“我先说”

柳微青看着他眨眼道：“好……你说吧”

“那些人……可能真的是因我而死”

南遥抬眼看向柳微青的眼睛，清澈又灵动。在对方专注地注视下他心里沉甸甸那块石头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不上不下就那么卡着。

“猜到了……”

他心里一沉，又听对方说：“因你而死和被你而杀不一样”

南遥猛然抬头，对方接着说：“做错的是滥杀无辜之人，罪名却嫁祸在你的头上，不管他是什么原因错不在你”

“错，不在我？……”

南遥喉咙微动，莫名的情绪堵在他的心里。

但是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柳微青想不明白，对方做这些目的是什么？

郑安左右看看，南遥在发呆，柳微青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能道：“两位能不能靠点谱，这时候就别发呆了，说说怎么办啊”

南遥回神道：“当然是把他挖出来，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他说的狠厉，郑安不甚同意，道：“师弟，我觉得这人不简单，而且你不觉得今天这事有些蹊跷吗？与之前的那些事很相似，而且这次看起来是柳微青被推上了箭靶其实背后之人对得还是你。”

“如果今日柳微青倒伐，你就是众矢之的，你也知道人间对神仙的评判对我们来说多么重要，这事若是传到天上……”

南遥不耐道：“那不然怎么？逃跑还是任由他胡作非为？”

郑安轻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人知道你的长相，你的穿衣，你的武器；但你对他却丝毫不了解，只能任由他牵着鼻子走。”

南遥道：“所以我更应该把那狗东西找出来！”

郑安觉得他脑子有毛病，无奈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回灌江口，先把事情禀报真君让他定夺再上报天庭”

南遥听后陷入沉默，他能不知道基本流程吗？

片刻后他轻舔嘴唇，嗤笑道：“我当初也信了他们，结果呢。”

结果？郑安突然回想起有段时间南遥被蘅芜殿下打得两个月起不了身，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

柳微青突然问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郑安看了眼南遥，见对方没制止才娓娓道来。

当年南遥从小养到大的灵鹿莫名死后发了好大的脾气，简直把天庭闹了个天翻地覆，天帝下令彻查低位神，上神都是位高权重的老神仙自然无人去打扰，但到底也是波及到了。

结果也可想而知，什么也没查出来，此事之后南遥性情大变，本就谁都瞧不上的性子更是傲然暴戾。不仅杀了某位仙君的坐骑，还推翻烧了天后的蟠桃园，以至于现在的蟠桃园还是一片小树苗。更过分的是将月老的红线团成毛线球，扔给前来天庭述职的财神爷坐骑，等月老找去已经被那仙兽玩成破线球，理都理不清，缠绕的姻缘断裂的红线，造成的混乱可想而知。

就连天界也遭了殃，本该无任何交集的仙子、仙娥，突然暗生情愫搅得乱七八糟，想起那段时间就头痛。

他的屡教不改让蘅芜殿下震怒，若不是敖沅殿下拦着，说不定那次南遥就直接被他父亲打死了。

柳微青没想明白，以他接触的南遥来说，虽然脾气不好人又傲慢，但也不像是那种殃及池鱼之人，疑虑道：“为什么会这样？”

对啊，南遥也想问为什么会这样？

片刻，南遥声音干涩道：“那段时间我找了片仙山，亲手埋了那只鹿，等我回去已经这样了”

埋完小鹿，南遥在那个小土包旁边坐了许久，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他就坐在那里，双目低垂神情呆滞，嘴里却不停地念着往生咒。

郑安愣了一下，显然也没听过这一段，问道：“你怎么没说呢？”

“我说过，没人信”他轻声道。

“……”郑安虽然知道他被冤枉，但确实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南遥垂着眼，神情是少有的带了一丝落寞。不知是想起了那只死掉的小鹿，还是事发时背后空无一人的自己，也或许都有。

柳微青眉头微皱，伸手覆盖上他放在桌上的手，真切道：“我相信你，还有郑安，不然的话他这次也不会来帮你”

“？？”郑安看了柳微青一眼，一对上这人的视线，他嘴巴动了动还是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南遥的情绪被打断有些不自然，不置可否地瞥了郑安一眼，干巴巴的嗯了一声。

这事看似过去了，但这几天柳府的人没少遭白眼，到哪都不被待见，柳父母听了儿子的解释不疑有他，反叫他照顾好身体，对父母柳微青的心中有愧，他委婉地提起让父母再生一个，遭到强烈反对，两人纷纷表示这辈子有他一个儿子就够了。

南遥在房梁上听着，他看过柳家父母的命簿，这辈子确实只有柳微青这一个儿子。只不过十年对凡人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尤为可贵。

他看向梁下那抹淡蓝色身影，那少年正温和的笑着，十五岁却有着不同于年龄的成熟，但有时又能表现出让人无奈的小黑心，他撇撇嘴忍不住想，有什么办法能再延长十年呢？

这想法刚冒头，又有一道身影显现与屋顶，稳稳落于梁上，对方刚落下，对南遥施礼道：“小殿下许久不见”

郑安在一边已经昏昏欲睡了，突然耳边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差点掉下去，幸亏南遥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他刚要破口大骂，被南遥制止瞥了眼梁下示意柳父母还没走呢。

只好隐去身形再破口大骂：“你就不能出个声儿啊，属鬼的吓人玩？”

南遥看向来人，此人身姿挺拔丰神俊逸施礼间板正又庄重，这人以前就整日跟个小老头一样，没想到几十年没见，还是这般无趣，南遥摆摆手让他蹲下，抬着头脖子疼。

齐礼愣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蹲下身，这么失礼的举动他从未做过。

南遥隐去身形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齐礼颔首回道：“城中妖孽横行，南岭将军派我来调查一番，却不想感受到了您的灵力，天庭的事……我也听说了。”

“嗯”南遥不甚在意，反问道：“你来调查有什么收获？”

齐礼嘴巴微张刚要回答，关门声响起，郑安憋不住道：“哥几个咱能下去说吗？蹲的我腿都麻了”

就他事儿多，南遥扫了眼梁下，正对上柳微青眨着眼看他们，眼中带着困惑似是不明白为什么又多了一个人。

他没做停留轻跳间稳稳落地，随后接连跟下两道身影。刚站定便介绍道：“这位是齐礼，我师弟，是南岭将军殿内的神将。”

这主动介绍的劲儿让郑安颇为不满意：“我刚来的时候也没见你介绍我啊。”

南遥不搭理他，当没听到。

柳微青目光灼灼地看向齐礼，道：“你就是齐礼神将？我见过你的神像，不过真人更威武”

齐礼施礼道：“见过柳公子”

柳微青回礼道：“齐礼神将不必客气”

南遥施施然坐到一边，道：“叫他齐礼就行”说完看向齐礼道“说说你的收获”

“是”又是一个拱手，所以南遥才受不了他，一板一眼的老古板。

“此事还需回到前段时间，城外竹林作恶的妖族，上次下官在林中发现被吃掉的百姓显然不如失踪的多，搜寻多日最后定为被妖族掳走，这一次也是如此，除去几具尸体是真的被杀掉更多的是障眼法，多数百姓不见踪影，应当也是被带走了。”

郑安听着疑惑道：“嘶，不对啊”

他将那妖物变化成南遥，百姓找上门的事说与齐礼，对方显然也不知道这事，犹豫着猜测道：“或许这次栽赃是顺手的事，掩盖将人带走的真实目的。”

南遥道：“妖族将人掳走做什么？大可以直接将人吃了”

郑安想了想道：“或许是供给上面的人？”

齐礼略微摇头道：“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前段时间南岭将军受邀去见了北武大帝，同时去的还有西呈真君、东圣真君，将军说不是只有南方出现了这类情况，根据各位真君呈报的人数，其中北武大帝所属的北方最为多。”

“如此大面积的人口丢失，是前所未有，所以我才会说栽赃之事或许是顺手。”

听罢，南遥冷笑出声：“顺手？更为可笑这些妖孽当我是什么？”

郑安道：“当你是什么？当你冤大头呗，你想想如果是你背了锅天庭只会找你，哪会去找妖族的麻烦。”

“对了还有一事”齐礼略微停顿道：“殿下，你容器之身的事……天界的人都知道了。”

“这么快”郑安愣住，自从来了这里他就再没去过天上，也没收到真君的密信，没想到短短几天就包不住火了。

齐礼道：“天帝、天后，还有两位殿下都没压住，查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人所为，现在传的厉害说什么的都有。”

郑安转头看向南遥道：“师弟，这人摆明是冲你来，妖族的人手都伸到天上了。”

南遥淡淡道：“早猜到了，只不过现在坐实了而已。”

郑安看他还这么淡定，急忙道：“那…那就快走啊，去灌江口，或者去南海，师傅和敖沅殿下一定会帮你的。”

“……”南遥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没人能帮得了我，他要的就是切断我所有的退路”

他转头看向柳微青慢声道：“天界他做到了，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柳微青眉头紧皱，听懂了他的意思，道：“所以才有前几天的……”

南遥道：“对，他或许就在我的身边一直监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