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水 第5章 第 5 章

陆许安拿着牛奶跟着季青岁来到门口。

早已入冬，季青岁穿得不薄，但还是免不了觉得冷，他出门走得急没戴围巾，冷风呼呼地往他的衣领里钻，他吸了吸鼻子，双手交叉地抱住自己。

陆许安吸了口牛奶，“是奶奶来了吗？”

季青岁想说可能是陆泽来了，但他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陆泽身上奇怪的矛盾就不可能会来接陆许安。

季青岁犹豫地说：“可能是。”而后他摸了摸陆许安手机的牛奶，“快点喝，这天气冷，一会儿就要凉了。”

陆许安捏了捏牛奶，她三两下就将剩下的牛奶喝光，喝完后她眉毛上扬，得意地看向季青岁，“我喝完了。”

“真厉害。”

太阳下山得早，路灯早早就亮了起来，他看见一个老人站在门口的公交车站牌旁，昏黄的路灯照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反光，就让那黄色变成了金色，老人的打扮很讲究，但穿衣风格明显是上一辈人的样子。

陆许安踮起脚看了一眼远处，“那是奶奶！”

季青岁连忙拉着陆许安靠近。

“奶奶！”陆许安喊道。

老人转过头笑了一声，脸上苍老的痕迹里是满满的慈爱，“许安诶。”

陆许安笑着跑到老人面前，她攥住老人的衣角。

季青岁连忙走上前，“许安奶奶好……”

还没等季青岁说完老人就上前一步握住了季青岁的手，“季老师吧，许安经常说你，谢谢你的照顾了。”

“没有没有，这是老师该做的。”

季青岁本就怕冷，晚上的风更是毫不留情地刮，很快他的脸颊就泛起了红，他的眼睛极亮，在这样的眼睛下看季青岁竟然显得有些可怜。

老人拍了拍季青岁的手，“季老师先回去吧，天冷的啊。”

季青岁点点头，他对着陆许安说：“老师就先走了。”

陆许安上前拍了拍季青岁的裤腿，“老师再见！”

季青岁笑了一声就准备走回去，他本就怕冷，街道上的风因为没有遮挡物扬到他的脸上，他下意识“嘶”了一声，快走两步还是不敢跑起来，他一向有老师的偶像包袱，尤其还是在学校的时候。

等季青岁回到寝室时，他的手脚已经冻得通红一片，僵硬地难以行动，他拿出暖手保暖了一会儿，很快手就恢复了。

书架上的书翻开了两页随意地放在最上面，手机就在旁边放着，季青岁看了一眼手机。

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陆泽，陆许安已经被接走了，犹豫地半晌，他还是略过书籍拿起了手机。

陆泽的电话就在最近通话的最上方，季青岁按下拨通按钮。

对面瞬间就接通了，“季老师？”

季青岁低声“嗯”了一句，他接着说，“许安已经被接走了。”

“我已经知道了，谢谢季老师的照顾。”陆泽低沉的声音伴着嘈杂的电视声，季青岁还能听见一阵吵闹的笑声。

“没事，那我就先挂了。”季青岁迫切地想要结束通话，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改不掉了老好人性子，他才不会打通陆泽的电话。

陆泽却意外地打断了季青岁的动作，“季老师感冒了？”

季青岁下意识吸了吸鼻子，他这才终于察觉到鼻子堵住了，他迟疑一瞬才道：“嗯，最近天冷，陆先生记得保暖。”

陆泽“嗯”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季青岁看着屏幕上只有两分钟的通话记录，他皱眉“啧”了一声，他实在是看不上这个人。

季青岁家中常备药，他有一个透明的小箱子，里面有各种的药，一旦生病了他就会打开箱子给自己配药，所以他也不怎么去医院，除了没有药的时候。

他从箱子里拿出感冒灵，接着他就找到装药的瓶子，瓶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手上拿着也没有分量。

季青岁叹了口气，他还是不死心地打开药瓶看了眼，药的苦味冲得他眼睛一酸，他揉了揉眼睛，随口将感冒灵喝下。

季青岁最讨厌的就是感冒，因为他总是病好得慢，他的鼻塞还很严重，上课时粉末也会诱得他打出喷嚏。

他猛地跳到床上，被子糊了他一脸，季青岁这才好了些，也只能周六抽空去买药了。

周六季青岁戴好围巾，脸上又戴了个口罩，外套上的帽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一半的眼睛，他这才安心地走出房门。

全副武装的出门果然不觉得冷，季青岁快步走进公交车，他这次准备去陆许安那次去的医院，多备些药也不用他好好的周末不去享受而是在冷风中跑。

季青岁在公交车上跳下来就看见站在医院门口的人影，他身上简单穿着冲锋衣，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如果不是仔细看季青岁根本不会看见这个人。

但陆泽就是身上就是有一股奇怪的气质，总是能让季青岁轻而易举地在众人中一眼看见他。

季青岁吐出一口热气，见陆泽还是没有动作他就走进了医院。

季青岁熟练地在便民门诊里拿了几个常用的药就走了出去。

只一眼季青岁就又看见了陆泽，他藏在远处的石柱旁。

陆泽神情坦然，其实并不像是藏，但季青岁就是莫名这样认为，他突然好奇这样一个人来医院又是要干嘛？

季青岁免不了又多看了一眼陆泽，陆泽左右扫视整个大厅，季青岁下意识躲了起来，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他很快安慰起自己，都开始躲了，看一眼陆泽干什么也没关系的吧。

季青岁看着陆泽走向楼梯的位置，一个直直的路线硬生生地被陆泽走得七拐八绕，他像是在极力避开人群。

季青岁穿过人群很快走到陆泽附近，陆泽则是坦然地进入了楼梯。

季青岁等了片刻才走进去，楼梯间没有人，他能听见楼上隐约传来的脚步声。

他看着楼梯道走上去了一楼，随后就在二楼的位置停下来，到底为什么要跟着陆泽上去？季青岁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他叹了口气，对自己说了一句没必要。

手中的塑料袋哗啦作响，季青岁在往楼下走。

“季老师？”带着沙哑的声音穿过楼层。

季青岁转头就看见了陆泽，陆泽站在高一楼的阶梯上，他低着头往下看，头发自然地垂落到胸口，季青岁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放在陆泽的眼上，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睛，他似乎参杂了很多，像是没有星光的黑夜，幽深的不敢让人靠近。

“陆先生，好巧。”季青岁刚说完就在心里反驳自己话，这还不是自己造成的巧合？

陆泽没有下楼的打算，他似乎只是想和季青岁打个招呼。

季青岁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他走到和陆泽同一楼层的台阶，没有继续往前走到陆泽身旁，他只是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陆泽问，“陆先生也感冒了？”

陆泽点点头，“嗯。”

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的话题，让季青岁抿了抿嘴唇，他不禁后悔自己就不该上来。

陆泽却是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在意两人之间的凝滞。

季青岁愣了一瞬，随后坦然地跟了上去，反正他也是感冒了，一起上楼并不奇怪。

他们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上楼，直到三楼陆泽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了一眼季青岁表情迟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季青岁看了看周围，当时陆许安住院的时候张秘书就经常跑到三楼问主治医生的情况，该不会是为了陆许安？

陆泽却是在门口停下了，季青岁赶了上去，果然见门口是锁上的，他缓缓开口，“医生中午都有休息，下午两点就上班了。”

陆泽愣了一瞬，他往旁边走了一步，避开季青岁的靠近，“好，季老师怎么也来了三楼。”

果然还是问了，季青岁说出早就准备好的措辞，“我东西落在三楼了，上来拿。”

陆泽笑了一声，他点点头。

季青岁还是第一次看见陆泽笑，显然他并不认为季青岁说的是真的。

陆泽抬头捋了捋头发，长长的发尾划过一道弧线落在颈边，季青岁清晰的看见了陆泽眼下红色的痣，带着笑的脸上显得没有往常的冷漠，季青岁这才意识到陆许安真的很像陆泽，同样的桃花眼，笑起来同样的灿烂。

季青岁咳了一声，他摸了摸耳朵，弥补似的又说了一句，“我就是手套落在三楼了。”

陆泽正准备回应季青岁的话，就听见对方的手机传来铃声。

季青岁拿出手机，他长舒一口气，终于有借口离开这么尴尬的场景了，他晃了晃手机，示意自己要打电话。

陆泽淡淡“嗯”了一声，就转头离去。

季青岁则是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接通电话，手机上面显示的是姐姐。

季婉婷温柔的嗓音响起，“岁岁？”

“怎么了？”

对面迟疑片刻还是开口了，“明天有空吗？我交了个男朋友，和你见见面可以吗？”

“可以，到时候发地址给我就好。”

季婉婷终于是松了口气，她带着笑说：“到时候好好说话，他人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