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水 第37章 第 37 章

陆许安被季青岁接到了陆泽家里。

一路上陆许安都很安静，直到她看见陆泽小区大门，她看着门口的名字慢慢念出来，然后转头问季青岁，“真的是爸爸让我来的吗？”

季青岁揉了揉陆许安的头，“陆先生很想你。”

陆许安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才不信。”

季青岁带着陆许安下车，陆泽提前通知了保安，他们畅通无阻地来到楼下。

此时天色将暗，月亮早早就跑了出来，陆许安盯着天上的月亮始终没有多说什么。

陆泽知道陆许安正在上楼，他穿着睡衣站在门口，他懒散地靠在门口的墙上，一副镇定的样子，如果不看他相缠的手指还真的会骗过别人。

季青岁按响门铃，陆许安扯着他的衣摆蹲在身后。

陆泽打开了门，推开看见的就是一高一低，他咳了一声，“进来吧。”

陆许安还是第一次来到陆泽的家，三年前陆泽就搬出原来的家，之后就住在这个公寓从来不去见她。

父女俩就像是刚认识一样，小的躲在季青岁身后，陆泽也站得远远。

陆泽和陆许安隔得很远，他带着陆许安来到客厅，“我去拿水。”

说完陆泽像是怕被喊住一样跑到了厨房。

陆许安低着头，她不安地抓住季青岁的衣服。

季青岁只是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背。

陆泽很快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瓶牛奶，上面画着草莓和菠萝，拆开牛奶插进吸管，他推着牛奶放在陆许安身前，“喝吧。”

陆许安看着面前的牛奶，她抓住牛奶放进怀里，但话却是很僵硬，“我早就不喜欢这个牛奶了。”

陆泽有些慌乱，他站起身子，往前走一步又退回来，“那你喝什么，我现在点外卖。”

陆许安别过头没说话。

季青岁笑了一声，“要不许安尝尝，万一现在喜欢了呢？”

陆许安这才红着脸吸了一口牛奶。

就像是看见了珍奇物种一样，陆泽仔细看着陆许安喝下一口牛奶。

陆许安将头埋进身体里，低声说：“好喝。”

陆泽松了一口气，他磕磕巴巴道：“陆许安你吃什么？”

季青岁看着这场景捂了捂脑袋，他站起来推着陆泽往前走，“你先去厨房。”

陆泽脑袋昏沉，季青岁让他做什么他就听话地往厨房走过去。

陆许安这才敢抬头看陆泽的背影，不过很快她又缩了回去。

季青岁返回坐在陆许安身旁，“许安想吃什么。”

陆许安脸还红着，因为紧张她的声音不由得放大了，“爸爸做的。”

“我知道了。”

说完季青岁就朝厨房走，他靠在厨房的门边上，脸不红心不跳地添油加醋，“许安说只要你做的她都想吃。”

陆泽后背一僵，他穿戴围裙的动作顿了顿，这样打乱了节奏身后的蝴蝶结怎么都系不好。

季青岁叹了口气走到陆泽身后，他三两下就系出来一个潦草的蝴蝶结，他拍了拍陆泽的后腰，“别紧张，怎么搞得两人不熟一样。”

陆泽无奈地转过头，他的耳尖还泛着红，像是在热水里浸泡过一样，他低着嗓音生怕被陆许安听见，“没办法的青岁，我害怕。”

真可怜啊，好像眼角也会泛红，季青岁看着有些碍眼的头发，他没有思考就碰了碰那缕头发。

陆泽还在想着事情，他没有在意季青岁的动作，直到闻到一股柠檬的清香，他看见了季青岁的手指，然后就是认真看着自己的季青岁。

他后退一步，心跳跟着他的话吐出来，“怎么了？”

季青岁看清了陆泽，眼角是红的，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发呆，怎么就会变成红的呢？太害怕了？有哭过？

“青岁。”

季青岁恍然回神，“别害怕，我不是在的嘛。”

陆泽转过头点点头。

季青岁没在厨房多待，他回到客厅看陆许安。

陆许安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她轻轻地吸一口牛奶然后放在桌上，盯着牛奶看一会儿又重复同样的动作。

季青岁不禁笑了，他走过去道：“陆先生在做饭，我们先看会儿动画片？”

陆许安点点头。

这样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儿不像是在学校里的样子，季青岁无声地叹气，他打开电视放了一个陆许安喜欢的电视。

电视里面可爱的小动物围着小女孩转，后面还有特效全开的动画。

季青岁没想到现在的动画片技术都这么高了，他不由也多看了几眼，看着就察觉到旁边的陆许安心思不在电视上。

小女孩儿看样子是在看电视，但她换了个位置，正对着厨房，看一眼电视后就盯着厨房。

厨房门是磨砂的，隐约地能看见陆泽的身影，看上去很熟练的做饭。

“要不要去看看？”

陆许安慌乱地低下头，过了一段时间她喝了一大口牛奶，“要！”

季青岁拉着陆许安的手来到厨房，炒菜的声音越来越大，陆许安又攥紧了季青岁的手。

厨房的门被打开了，陆泽放了一勺盐在锅中，他头也没回道：“怎么了？”

季青岁没说话。

陆许安抱着季青岁的腿躲在他的身后，她抿着嘴，眼睛眨都不眨都看着陆泽。

陆泽见季青岁许久不说话，他拿着锅铲转过身，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怎么突然过来了？想点菜吗？”

刚转过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陆许安，他动作瞬间顿住了，陆许安也往后退了一步。

锅里的油溅了出来，里面的鸡蛋翻动着，季青岁试图让陆泽回神，“鸡蛋要焦了。”

陆泽这才慌张地转过头翻炒，陆许安也从季青岁身后钻了出来，她上前一步仔细看着。

陆泽的动作快了起来，他切菜的时候拿着刀的手还抖了抖。

厨房里鸡蛋的香气散出来，一个简单的西红柿炒蛋就做出来了，陆泽装盘时因为慌乱一些菜掉了出来。

他将这盘菜放在旁边，准备做下一道时转过头，耳尖的红还没有散开，陆泽抓住围裙，“陆许安，你去吃客厅的零食，在抽屉里。”

命令的语气，但偏偏因为紧张颤抖着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威慑力。

陆许安没说话，她抓着门安静地站在那儿。

于是陆泽只好用求助的眼光看向季青岁。

太过可怜，季青岁差点就要带着陆许安走出厨房了，艰难地别过头不去看陆泽的眼神。

见没有人回应他的话，陆泽只好继续做饭。

厨房的菜香冒了出来，季青岁坐在厨房门口的椅子上玩手机，陆许安跑到客厅看一会儿电视又跑到厨房看陆泽，这样跑来跑去她也不嫌累。

在陆泽又做完一盘菜的时候，陆许安又跑了过来，她站在门口喊道：“爸爸。”

陆泽拿着锅铲的手毫无征兆地掉在地面，季青岁伸过头去看，就见陆泽神情平淡地拿起来锅铲，然后转过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真是别扭，季青岁撇撇嘴。

简单地做了六盘菜，季青岁从厨房里端出来。

桌上散发着热气，陆许安还没有落座，她看着陆泽坐好后，才搬着椅子坐到陆泽身边。

两个椅子紧紧挨在一起，陆许安脸上扬着笑，终于没了之前的拘束，她又移了移位置靠在陆泽身上。

陆泽低下头瞄了一眼陆许安，然后收起视线。

季青岁没忍住笑了笑，他夹了块肉，“好吃。”

那盘菜离陆许安很远，她举起筷子艰难地夹了一块肉，她仔细地品尝着，然后转过头笑着说：“爸爸好厉害啊，好吃。”

陆泽点点头，他默不作声地将菜放在陆许安的盘子里，“想吃什么和我说。”

陆许安乖巧点头。

父女两个终于没有刚才的拘束，季青岁喝了一口汤，其实桌上的饭菜不算好吃，只是正常家常菜的的味道。

不过面前一直没放下的嘴角的小女孩儿看上去很喜欢。

一顿饭下去，两人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样的行为，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父女一样相处。

但季青岁还是看出了陆泽的紧张，一旦季青岁离开两人的视野，陆泽就慌张地喊他的名字。

陆泽的公寓只有四间房，一个是客卧一个主卧，一个书房，一个健身房。

晚上陆泽将陆许安安排在客卧，季青岁站在客卧门口，因为陆泽的强制要求，他丝毫不能离开他一步。

陆泽柔声说：“安心睡吧，奶奶那边我说了。”

陆许安缩在被子里点头，许久她探出来对着陆泽的脸颊亲了一口，“我还能再见爸爸吗？可以接我的电话吗？”

陆泽没有办法许诺太多，他按着脸上刚被亲过的地方轻声道：“你可以发信息。”

陆许安弱弱地说了一声“好”，她钻进被子里，不好意思表现得太开心。

安置好陆许安两人就走了出来，站在走廊季青岁靠在墙上，“陆先生把我安排在哪儿了？”

陆泽揉了揉鼻子，“家里没有别的房间，和我在一个房间可以吗？”

季青岁点头，“可以啊。”

陆泽的房间很大，对比季青岁家里的房间他只能说比他的客厅还要大上几分。

陆泽从旁边的衣帽间里拿出来被褥，“我躺在沙发上。”

季青岁打了个哈欠，他伸了个腰，“我能洗个澡吗？”

陆泽领着季青岁走进去，他指了指放在上面的瓶瓶罐罐，一个一个指着让季青岁认，说完就走了出去。

季青岁身上汗唧唧的，他闻了闻自己衣服探出头，“陆泽，你的衣服能让我穿穿吗？”

“哦。”

陆泽很快就递过来一个衣服，是和上次很像的衣服，季青岁看了一眼，将衣服挂在旁边。

哗啦的水声响起，陆泽坐在沙发上频繁地看向浴室门口，他抓住了沙发靠背，许久吐出了一口气。

太奇怪了，这样的情绪还是第一次出现，跟着水滴落下的节奏跳动，但凡里面出现什么动静他都想竖起耳朵仔细听。

心跳声吵得陆泽头晕，他狼狈地站起身走向阳台。

抬手将阳台的窗户打开，外面的冷风钻进陆泽的脑袋，听不见浴室的声音，他终于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