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清澄山以后,唐璨用自己的证件给她在民宿定了一间一周的房间,添加了联系方式以后就走了,临别时还嘱咐她,有难处可以打他电话。他离这里很近。杨晓雾应下后看着男人走进人海最后消失不见。
方笳从天恒市回来以后就忙的飞起。邓子辉偶尔会给她发消息,她一开始选择无视然后到后面会收到更多的消息以后她就改变战术,心平气和的和他聊两句就说有事情下次再聊,那样她会清净三五天。
方笳OS:还是个顺毛驴……
她这天想起好久没和杨晓雾联系了。看了看对话框还是前几天她发的消息,杨晓雾没有回她。她以为她是有事忘记回她了或者手机又被没收了,这种情况以前经常发生。
明珠市冬季是带着潮气的冷,不同于天恒市干燥刺骨的冷。
又是冬天了……这一年可真快啊。
学校放假近期没什么事情,她订了票飞回天恒市去见大半年都音信全无的那个人。
第二天她在小县城酒店吃过早餐准备下楼打车回村里的时候她不经意间撇了一眼电线杆上的寻人启事。
上面印着一张模糊的照片,稚嫩的脸庞,是杨晓雾六年级毕业照上的样子。
寻人启事
爱女于T1021年五月X日失踪,临走时身着黑色工服,情绪稳定,正常上下班消失,日常精神良好,没有任何异常。如有见到的请拨打电话1xxxxxxxxx3,必有重谢。
方笳回想起上次见面杨晓雾的话,建议她接受邓子辉的追求,她还气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临走时她好像要说什么的样子……
她想了想杨晓雾曾经跟她说过的话“他每次打我把我踹倒在地的时候,我就会盯着屋顶吊扇那里糊着的报纸看,等我差不多读完了那两篇文章,他也就打累了……”
她又回酒店续了一周的房费,找了个快餐店要了杯热牛奶坐在靠窗的地儿看着街上的行人发呆。
此时被猜想去哪里的人正忙着给客人上菜
她后来找了一个小餐馆打工,老板夫妇心善看她年纪小又一个人挺可怜的就把自己创业时期住过的老房子空出一间给她住,她也能吃苦,上菜刷碗打扫卫生她都干。最一开始找工作时她说没证件,只要收留她,工资多少无所谓,给口饭吃就行但是也被好几个餐馆拒绝了,人家怕被举报雇童工之类的。
她在这干了大半年,一个小时10块钱一天能挣120块。虽然辛苦些但是比在村子工厂里要快乐许多。
唐璨再遇见她的时候是清明节,他来这边祭拜他父母。
老房子拆迁父母的坟也没能留住,索性就彻底离开那个让父母困苦一生的小小村庄,唐璨把他们的骨灰迁到了清澄山外山庙中的往生堂。
以前父母就说等他们病好了,有积蓄了就去看看不远处的山山水水去……结果在他第一次创业成功后不久他的上一个助理联手对家公司给他设计害他背上巨额债务在医院治疗的父母也因为偶然知道这件事后承受不住打击最后相继离世。
一切都在刚刚快要好起来的时候全部毁掉了……
他祭拜完父母刚到山脚遇到了杨晓雾。其实他本来没认出来,是那顶枣红色鸭舌帽让他多看了两眼才发现真的是她。
头发长了些还是有些瘦脸色也不是很好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棉袄坐在山脚供游人休息的石凳上,揣着兜看着人来人往发呆。
“在干嘛呢?”唐璨敲了敲桌子让发呆的人回过神。
“嗯?好巧。你过来玩儿?”杨晓雾愣了一下才认出他。
“祭拜父母。”
“抱歉……”
“没关系。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今天还没有吃饭。”唐璨邀请她
“我请你吧。我现在找到工作了。”杨晓雾蛮感谢对方曾经对她的帮助。
“好。”
二人找了个极具地方特色的饭店,边吃边聊。
“已经好久没有一边吃饭一边有人陪我说话了。”唐璨感慨万千
“你都当老总了还愁没人陪你吃饭么?”杨晓雾不明所以
“不一样的,他们都是为了利益往来,咱俩呢就是单纯的吃饭,没有那些弯弯绕。”唐璨想了想尽可能简短的和她解释到。
“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到这里来?你家里人不担心你吗?”唐璨好奇
“应该会很着急的找我吧。他们对我不好,我就跑出来了。”她含糊的说
“经常打你?”唐璨想起之前看到她身上的疤
“嗯……”她的兴致没有一开始那么高
唐璨把一块捡干净刺的鱼肉放到了她面前。
“别想了,都出来了就是过去了。快吃吧。”
“你胆子也是真大,当初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把你卖了?”
“有的时候我真觉着把我卖了也比困在……那里好的多。”她笑了笑。
吃完饭天色渐暗,唐璨提出开车送她回去,杨晓雾拒绝了,与他告别,说要自己走回去。
她喜欢这种静静地自己一个人慢慢走的感觉,这让她觉着她是自由的。
方笳在酒店住到第五天的时候,邓子辉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怎么去天恒市了?”邓子辉前天回国在昨天的饭局上遇见了方四海暗戳戳的打听了一下。
听他说方笳回天恒市说有私事要办,晚些时候会回来过年。
“找个朋友叙叙旧。”方笳坐在椅子上不耐烦的揉了揉头发。
“哦……我还以为你为了躲我才走的呢。”邓子辉意有所指。
“切,你想太多了大少爷。躲你干嘛?”给方笳气笑了
这大少爷还真是不好糊弄。
方笳一边和邓子辉闲聊,一边收拾行李。她决定先回明珠市,在这里干等着她是找不到杨晓雾的。先回去想其他办法再说吧……
她回去以后第二天直接杀到了她老爸公司,想问问她老爸有没有认识的朋友之类的可以帮她查一下线索,时间太久了她自己毫无头绪。
结果她到的时候方四海正在与别人谈事,秘书在门口谁也不能进。
方笳对于求老爸找人这事本就有些踌躇,如果她爸真帮她找了势必会查出之前她们二人过于密切的来往。那么到时候她爸真的发现这事儿的话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肯定会让杨晓雾闭嘴的……
秘书这么一拦,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待客室。刚走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她在待客室拖了把椅子到落地窗前老刘进来给她泡了杯茶就又出去了。
看着杯里的茶叶愣愣出神。她第一次对自己坚持很久的事产生了质疑。
她一直向杨晓雾再三保证她肯定会回去帮她,她只要她,她不结婚。这些承诺是否也是枷锁束缚住了她。她愿意等她吗?
不,想来她是不愿意的吧。留在那里的每一分秒对她而言都是折磨,自己让她等待,无期限的等待无异于另一种看不到头的折磨罢了……
她是喜欢她的,也是两人之间第一个先看清不合适的。杨晓雾……她真的很现实。现在回头想想之前她说的话于她而言就像是裹着蜜的毒药。她明知不可能但面对她天真的坚持与保证还是选择相信……
“你喜欢喝茶?”邓子辉闻见了香气清幽类似兰花的茶香。
一直在那愣神,他敲门也没听见。
“喝茶有什么奇怪的?”方笳白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们女孩子都爱喝咖啡的。”
“喝不来那洋玩意儿。”方笳撇撇嘴,这话给邓子辉逗笑。
“你还真是一点大小姐架子都没有。”
“大少爷,我始终觉着人不能因为有点小钱儿就忘了自己是哪个村儿出来的。还有,你怎么在这?”
“来找你啊,我回来以后这两天老过来找方叔叔待着顺便……守株待兔。”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我说我喜欢你,是真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邓子辉两只手撑在方笳的座椅两边,低头俯视着她,漂亮的双眸里是认真的诚恳的带一点无奈的神情。
方笳喝了口茶,抬眸看着西装革履高大英俊的男人。
她抓着他的领带往下轻轻一拽,两张漂亮的脸贴的更近。方笳红唇轻启现实又无情,一字一句道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咱们两个的门第不合适,你爸太强了,强到我害怕我怕有一天我全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应该娶一个真正的名媛与你背景相匹配的世家小姐去扩张你的事业版图,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邓子辉垂眸看着身下漂亮女孩儿无情的拒绝。荔枝玫瑰的香气夹杂着唇齿间幽幽的茶香霸占了他的嗅觉。
方笳松开他的领带一只柔夷抚上他的胸口轻轻的把他推开。
“大少爷,身材真不错。”方笳又扫视了一眼把衣服撑得有一点紧绷的胸肌,西装马甲更衬得他宽肩窄腰,啧啧啧,真是秀色可餐。
方笳站起来与他隔开一定距离:“大少爷我怎么想的你也应该明白了,玩够了就回家继承家业吧。但我只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好吗?”
一米七五的方笳穿着高跟鞋已经算是很高挑了但是对上将近一米九气场强势的男人还是弱了一点。她被一步步走过来的邓子辉逼退了一步。
“我家或者我不需要靠那可笑的联姻去维持稳固什么,我的祖上我的父辈那么拼命努力走到现在为的就是让后辈们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权。或者你觉着你拒绝我就万事大吉了吗?如果我就硬要你跟我在一起或者结婚你以为你或者你爸爸能反抗的了吗?我喜欢你,我愿意尊重你,我不强迫你,请你也正视我的真心。好吗?”邓子辉双手扶着她的双肩无比认真的对她说。
方笳的心被这番话乱了节奏。
“你要找的那个人她现在挺好的,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帮了她。她过得挺开心的你应该为她开心,方笳你应该仔细想一想,你们两个才是最不可能的,咱们两家的差距只是时间问题,早晚都会齐平。她呢?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你是不想明白。她是心里什么都明白,却舍不得说令你伤心的话,只是你不太想放手,或者应该说是你不愿意把这段青春期的悸动放下。”邓子辉以旁观者的身份一刀见血的分析她俩的这段“感情”
方笳心头的无力感更甚,眼睁睁看着想要的东西离自己远去却无法抓住,甚至就连杨晓雾都打算放弃,只有她还在异想天开,想有一天能让她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身边,其实想想也知道即使真的有那一天的话,这条路坚持下去该何其艰难何其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