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鹿 第27章 第 27 章

七月十二，距离陈武一案已经过去一个月，章初还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信息，他已经对凶手有所猜测，只是需要证据。

正午时分，一个十岁左右大的孩子手里拿着一封信站在了李捕头的面前，说有一封信要交给章初，李捕头起初怀疑这个孩子是恶作剧，但是他手里的信却写着章初亲启，于是他提出由自己转交给章初，这个孩子却坚持一定要自己亲手交给章初，还着重强调自己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李捕头虽然半信半疑，但是这孩子的态度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他也怕误了章初的事，还是领着孩子进了府衙，面见章初。

章初知道仇风送信来了，这意味着悦来客栈那边至少有了动静。

他打开信，信上只写了几个字：“玉牌出现在城西赌坊。”

章初心中了然，看来悦来客栈的人按捺不住了，这玉牌好歹也值些钱，既然出现在赌坊，说明他们也知道不能去当铺。他折起信收在袖口，冲李捕头下命令：“带几个捕快，随我去城西赌坊。”

李捕头一头雾水，他不明白怎么章初看了一封信就要带人去城西赌坊，莫非是城西赌坊出了什么事？他的眼皮猛地一跳。

城西赌坊此刻正人满为患，每张赌桌前都挤满了人，章初带着捕快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一件小事，赌坊老板连忙迎了上来，章初拿出一块玉牌的拓印，神情严肃：“见过这块玉牌吗？”

老板下意识就要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

“不要跟我说谎，我既然来，自然是有线索，你要是跟我说谎，到时候要是查了出来，受苦的可就是你自己了。”章初脱去平日里的温文尔雅，手里握着底牌，眼睛闪现着危险的光。

老板一个激灵醒悟过来，忙道：“方才我记错了，见过的，见过的，刚刚有个人输了钱，拿着这块玉牌抵债来着。”

章初慢条斯理地收起手中的拓印：“可还记得那人是谁？”

老板有些为难地想了想，刚要说不记得了，章初抬起眼皮，淡淡地看着他。

他到嘴边的话改了口：“是……是悦来客栈的小二。”

“悦来客栈？此话为真？”

老板艰难地点了点头，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的这个答案可能要在梁州掀起腥风血雨。

章初满意地拍了拍老板的肩膀，瞥了一眼李捕头：“知道该怎么做吗？”

李捕头心脏猛跳，但是章初问到他，他还是肯定地回答道：“属下这就带人去悦来客栈。”

章初转过身，背朝着李捕头说道：“查封整个悦来客栈，掌柜和小二全都缉拿归案。”章初感觉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陈武一案终于有了水落石出的曙光，至于为什么要杀陈武，可能只有讯问之后才能知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悦来客栈奔去，赌坊在城西，悦来客栈在城东，当他们赶到悦来客栈的时候，掌柜还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章初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让衙役将客栈的一应人等全都带回去。

悦来客栈在一天之间迅速被查封，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谢诚听闻悦来客栈被查封，又听闻悦来客栈的所有人都因为陈武一案被缉拿，勃然大怒，在书房内骂了许久，管家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还是谢诚在梁州这么多年第一次遭受这样的欺辱。

“他已经举着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了，”谢诚瞪大了眼睛，手里玉色的鼻烟壶被砸在地上，“这个章初，我是对他太心慈手软了，本来还想着能不能为胡大人所用，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

“这个人，不除不行。”谢诚的声音变得阴狠毒辣，他的目光穿过书房的门，落在院中的柳树上，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将章初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拔出。

“那悦来客栈那边？”管家轻声问道。

谢诚收回思绪，抬头看向管家，眉头紧皱，不快地说道：“悦来客栈那边暂时不用担心，掌柜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他不会招，若是供出我了，他也是在自寻死路。”

“是，那姚先生那边？”

谢诚有些头疼，姚鸿轩虽然年轻，但是手段老辣，心机颇深，悦来客栈若是暴露了，姚鸿轩要保全他自己远比保全谢诚容易。

“先通知他一声，让他最近警醒一些，不要被章初查到蛛丝马迹。”谢诚知道姚鸿轩做事一向谨慎，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让管家提醒姚鸿轩一声，毕竟姚鸿轩还不太了解章初，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章初这个初出茅庐的通判竟让自己栽了这头一遭。

章初将悦来客栈的所有人都带回衙门，却发现少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去赌坊的店小二，掌柜却对他的行踪缄默不语，章初问起来只说不知道，提及陈武的案子，掌柜也一应推到小二的身上，这让章初很是头疼，他明白除非证据确凿，否则要对方是不会主动招认的。

李捕头来问接下来如何处理的时候，章初只说先把人押在牢里，当务之急，是找到逃走的那个店小二。

时隔一月，悦来客栈已经里里外外都清洗打扫过了，再想找到有关陈武一案的证据可以说是难如登天，即使如此，章初还是来到悦来客栈查找可能残留的线索。

论规模，悦来客栈在梁州城并不能排上前列，但是由于接近城门口，所以每天的人流量很大，这也为章初的工作增添了难度。

他打量着客栈的四周，从外表看，这确实只是一间客栈，两层楼的空间，楼上是几间客房，楼下是用餐的地方，后院则是厨房，仓库以及柴房，还有几间大通铺也在后院。

后院的空间比章初想象的要更大一点，他想起来当初想要进后院却被掌柜拦住，这让他感觉没准后院真有点什么，他打开仓库的门，旁边的李捕头伸出胳膊为他遮住房梁上落下的灰。

他示意李捕头不用管他，先带人去搜查别的地方。

李捕头刚要开口拒绝，但是章初态度强硬，跟在章初身边也有一段时日，李捕头也逐渐摸清章初的性子，虽然这个长官平日里文质彬彬，但关键问题上，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只能给手底下的捕快都安排上活，自己在院中探找，也给章初留个照应，防止章初出现意外的时候身边没有人。

章初扫去仓库中桌子上的灰尘，心中纳闷，按理说悦来客栈每日的流水不少，仓库里应该是新米新面，怎么这仓库像是许久未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