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既见青禾 > 第19章 第19章

既见青禾 第19章 第19章

作者:炩岚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7 06:33:40 来源:文学城

宁禾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寻一下。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拿起剑准备去林子里找人。

刚走了几步,便看到远处的林中出现一道身影。

少年自林雾与月影交界处走来,白衣拂草尖,广袖随风,怀中抱着一束洁白的花。

草叶茂盛,他仿佛凌空步来,飘渺若仙。

待他走近,宁禾才看清他手中的花是何模样。

花茎纤细,顶端垂着几串小巧玲珑的白色花朵,形似铃铛,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是君影草,也叫铃子香。

他采这个做什么?而且如果她没记错,铃子香春夏盛开,现在都晚秋了,怎么会有?

段沉玉走到她面前,将那铃子香递到她眼前。

宁禾没有接,只抬脸看他。

月光下段沉玉眉目淡缈,肤如明珠生晕,偏生唇色红艳如樱,两颗乌黑眼珠流转月华,倒映着她怔然的面容。

他手掌宽阔温热,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嗓音轻柔:“傍晚马车路过林间溪畔,我便瞧见这花开得正好。”

宁禾疑惑:“为何给我?”

段沉玉微微一笑:“古语有云,幽兰生于空谷,不以无人而不芳。愿你如这铃子香,无论身处何境,皆能安之若素,否极泰来。”

宁禾愣住,四目相对。

星月微光下,段沉玉凤眼低垂,正含笑看她,温柔真挚。

她迟疑伸出手,接过了那捧带着微凉夜露的铃子香。

与他温热的指尖相触,宁禾像是被烫到,猛地缩回手。

她低下头,看着怀中那几串洁白的小铃铛,在月光下仿佛会发光一般,有些晃她的眼。

沉默了许久,她闷声道:“多谢你。”

虽说是因利而聚,他的这些关怀或许只是虚情假意。但不可否认,确实安慰到她了。

段沉玉端详着宁禾的神情,眸光深深,唇角微扬。

恰有仆从唤他们吃饭,宁禾回过神来,抱着花和段沉玉过去。

她想了想,问仆从要了个小陶罐,把铃子香插了进去,放到车厢的小几上,才去用饭。

*

随着车驾愈发向北,天气也愈发寒冷。

偶尔停车歇息,面对苍茫山水,段沉玉会与宁禾谈及秦国风物,长安权贵,言语间皆是日后行事需留意之处。

两人相处默契,似是相交多年的知己。

陶罐里的铃子香早已枯败,被段沉玉丢去了山野,归于泥土。

车停时,他会采来新花草,插/入粗糙的陶罐。

陶罐里的花草变了又变,从铃子香变成早开的梅花,一行人也终于到了长安地界。

已是初冬,偶尔飘下细碎的雪花,打在车篷上沙沙作响。

与江南冬日的湿冷绿意迥异,这里的冬天是彻骨的干冷,万物凋零,唯有松柏犹带苍青。

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郭,宁禾脸上笑意越来越少,大部分时候都沉默看着窗外。

段沉玉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

他轻敛广袖,给她斟了杯温热的茶水,放在她手边,柔声宽慰:“听闻长安东市胡商云集,颇有异域珍奇,西市则多酒肆歌坊,不乏风流雅士,待安顿下来,或可一观。”

“这长安虽大,规矩虽多,却也自有其海纳百川之气度,宁娘子且宽心。”

他手指冷白修长,握着青色的茶盏,如同雪映青山,格外好看。

宁禾垂眸看了一会,才接过茶盏。

杯壁温热,热气弥漫。

她沉默片刻,仰头把茶水喝了,转头看着他秀雅的脸,扬唇一笑:“我有什么不宽心的?该不宽心的,是那些背地里盼着我死的人。”

她手里那把剑,可不是吃素的。

面前少女神采飞扬,眸光湛湛,段沉玉怔住,复莞尔一笑:“是玉多虑了。”

*

过了三日,车驾终于驶入长安城。

虽是天寒,街上依旧人流如织,不仅有着宽袍大袖的汉人,更有高鼻深目裹着皮裘的胡商。

驼铃声、车马声、叫卖声交织,市井喧嚣。

车并未在闹市停留,径直驶入城东宣阳坊一处显赫的宅邸前。

这宅子门庭高大,匾题“杜府”二字,门前矗立两只石狮子。

府门早已大开,仆役分立两侧,屏息静候。

只见一年约三十六七,身着紫色绸缎深衣,外罩玄色貂裘,头戴进贤冠的中年男子立于阶前,容貌儒雅,眉宇间与宁禾有三分相似。

他身侧站着位华服女子,梳着时兴的归云髻,插赤金点翠步摇与珠钗,身着红织金锦缎广袖裙,外披雪白的狐裘,容颜明媚,气度雍容华贵,眉眼间自带一股天潢贵胄的矜贵。正是杜文长的继室平阳公主,当今秦国皇帝的姑母。

宁禾掀帘跳下车,杜文长皱了下眉,待看清她的容貌,神情复杂。

他无声叹了口气,面带笑容上前,上下端详着宁禾,慈和道:“可是我女阿禾?”

宁禾打量了下眼前的男人,嗯了一声。

平阳公主见这继女态度冷淡,眸光微闪,随即热情迎上去,执起宁禾的手,语调温柔:“禾娘果真清丽脱俗。”

宁禾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柔滑微凉的手握住,登时汗毛倒竖。

她当即抽回手后退一步,拱手道:“见过公主。”

平阳公主似乎没觉得宁禾的举动不妥,她笑道:“都是自家人,禾娘日后唤我一句母亲便是。”

宁禾默不作声。

门内突然又出来两个年轻郎君与一位小娘子,皆衣着锦绣,披着厚厚的貂鼠斗篷,是平阳公主的孩子。

他们站在父母身后,规矩行礼,口称“阿姊”,好奇打量宁禾。

其中约莫十四五岁的郎君,眸光隐有鄙夷。十二三岁的女郎也撇了撇嘴,带着些许倨傲。唯有和宁禾差不多大的郎君,目光平常,甚至称得上友好。

宁禾也看了三人一眼,随口问了好。

杜文长见状开口:“外头风大,快都进府罢。”

李胤方才去办事,姗姗来迟,只当没看到暗流涌动,对杜文长和平阳公主笑着道喜:“子瑜兄和公主盼了禾娘十几年,如今总算阖家团圆。”

杜文长笑道:“多亏了仲远兄一路相护。”

两人来回客套一番,李胤便告辞了。

宁禾看了眼车队,段沉玉恰好掀开车帘,探出头对她温煦一笑。

她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杜文长虽早听好友言女儿身边有个气度不凡的郎君,却也不太在意,只当是个意图攀附权贵的寒门子弟。

李胤的车队驶离了杜府门前。

杜文长转过脸来笑道:“外头风大,进去吧。”

宁禾点头,被杜家人簇拥着进了府。

杜府乃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宅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陈设奢华。

经几重门阙,过九曲回廊,穿垂花门方至内院。

杜家人前后找借口离开了,留了个老媪引路。

这老媪圆脸吊梢眼,看起来不大好说话。

她把宁禾至府邸西北角,一处名为竹吟院的院落。

这院子位置偏僻,离主院甚远,需穿过几条夹道和长廊方能到达。

院门略显陈旧,推开时发出“吱呀”轻响。

院内不大,三间正房和两间小小的厢房,院中有翠竹,在寒风中显得有几分萧索。

屋舍内的陈设也简单,家具半新不旧,帷幔颜色沉暗,虽打扫得干净,却透着一股久无人居的清冷气。

老媪脸上堆着笑:“女郎,这便是您的住处了。咱们主上向来清廉节俭,府邸不算宽敞,如今各处院落都住了人,一时半会儿也腾挪不出更合宜的。这竹吟院虽偏了些,倒也清静,女郎一路劳顿,暂且在此歇息,将就将就罢。”

恭敬里透着轻慢。

宁禾扫过院落,心中明镜似的,却也不点破,只点了点头:“有劳。”

老媪见她神色平静,并无预期中的不满或委屈,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道:“女郎身边不能没人伺候,老婢已挑选了几个伶俐的婢子过来供女郎使唤。”

说罢,她拍了拍手,四个年纪不一的侍女便低着头走了进来,在宁禾面前站成一排。

“抬起头来,让女郎瞧瞧。”

四人依言抬头。站在最前面的两个,约莫十六七岁,皆是葱绿袄子,一个唤锦书,一个唤锦绣。

两人容貌姣好,行礼时姿态倒也恭敬,口称“拜见女郎”。

宁禾杀了不少达官贵人,也见过踩高捧低的小人,自然看出这两人的不情愿和鄙夷。

这两人旁边的女子年纪稍长,约二十出头,穿着藕荷色衣裙,名唤知秋。

她容貌清秀,神色沉稳,行礼时一丝不苟,目光平和而恭敬。

最后一个年纪最小,看着才十三四,身量未足,穿着一身半旧的浅青袄裙,名唤小霜。

她似乎有些胆怯,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宁禾,便又迅速低下头去。

老媪敲打了四个侍女几句,便退下了。

宁禾习惯自己动手,并不习惯被人贴身伺候,摆了摆手:“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们先下去吧,需要时再唤你们。”

锦书和锦绣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应了声,退了出去。

知秋则恭敬道:“婢子就在门外廊下候着,女郎若有吩咐,随时唤奴。”

小霜也连忙跟着点头,恭敬退了出去。

宁禾独自留在房中,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窗外寒风萧瑟,屋子里提前燃了炭盆,她收拾了一会就有些热了,脱了外衫才继续。

收拾妥帖,她推门出去,从院子里井中打了水洗脸。

水很凉,一沾脸宁禾就打了个激灵。

刚洗了两把,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女郎恕罪,婢子这就给您端热水来。”

宁禾抬头看,知秋正要端架子上的铜盆。

她拿布子擦脸上的水,“不必麻烦,饭后帮我烧热水便好,我要沐浴。”

知秋忙应下,态度十分恭敬。

到了晚间,宁禾沐浴更衣,发丝微潮披散在后背,跪坐在窗下的软榻上,就着昏黄的烛火,慢条斯理擦拭着剑。

剑身映着她沉静的眉眼,寒光流转。

“笃笃笃。”

门扉被敲响。

她动作微顿,手腕一翻长剑归鞘,扬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冷风灌入。

一个穿着体面,看着颇为精明刻薄老媪,带着两个小婢,抬着两口木箱子走了进来。

她脸上堆着笑:“给女郎请安。老婢姓赵,奉公主之命,给女郎送些衣裳首饰过来。”

“公主说了,女郎初来,想必行李简薄,这些都是公主精心挑选的时新料子和花样,特意命人连夜赶制出来。”

宁禾哦了一声,目光扫过那两口箱子,并未多言。

赵媪说完,却并不离开,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笑,眼神期待地看着宁禾,显然是想讨赏钱。

宁禾岂会不懂她的意思,却只作不知,抬起眼,故作疑惑地问道:“赵媪还有事?”

赵媪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闪过不快,随即强笑道:“没事了,没事了,老婢告退。”

说罢,悻悻行了个礼,带着人退了下去。

宁禾耳力极佳,只听那老媪一面往外走,一面压着嗓子骂骂咧咧。

她冷笑一声,随手从窗边花盆里拈起一颗小石子,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瞅准那老媪的背影,指尖微弹。

“哎呦喂!”

石子精准打在赵媪的腿弯处,她猝不及防,一个踉跄结结实实趴在地上,啃了一嘴雪泥,哎哟哎呦的痛呼声响彻庭院。

“谁?哪个杀才绊我!”

老媪狼狈爬起来,捂着膝盖,四下张望,却只见树影婆娑,空无一人。

宁禾噗嗤一声轻笑,顺手将窗户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过了一会,知秋领着另外三个侍女进来掌灯添炭,锦书和锦绣见到那两口箱子,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惊叹:

“哇,公主对女郎真好!”

“这箱子里的衣裳肯定很美!”

“女郎快打开看看呀!”

宁禾摸着剑看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懒懒摆手,示意知秋打开箱子。

箱内堆满了各色绫罗绸缎制成的衣裙,以及几件镶嵌着宝石的金玉首饰,光华璀璨。

就在锦书啧啧称赞时,站在后面一直很安静的小霜,突然“啊”了一声,伸手指着一件裙子下摆,小声道:“这,这里好像有块泥点子……”

众人闻言,顿时安静下来。

宁禾目光扫去,果然看见鹅黄色的裙裾边缘,沾着一点已经干涸的泥渍。

若不细看,难以察觉。

锦书和锦绣对视一眼,没有作声。

宁禾下了榻,伸手拿起那件裙子,仔细看了看,又翻了翻箱子里其他的几件衣物,发现不止这一件,有几件衣裙的腋下领口等地方,有着轻微的磨损痕迹,甚至隐隐能闻到熏香味。

她挑眉轻笑,这哪里是什么连夜赶制的新衣,分明是别人穿过的旧衣。

室内气氛一时凝滞。

知秋端详着宁禾神色,上前一步温声开口:“女郎恕罪。想必是前几日下雪,路滑难行,搬运箱笼的仆役不当心,摔了一跤,将箱子打翻,里头的衣物撒出来沾染了泥污。下面的人办事不力,竟未仔细检查便送了来,实在是该死。”

宁禾似笑非笑看着她。

知秋面不改色,继续道:“女郎若心中不悦,婢子这便去回了公主,重重惩罚那些粗心的仆从。”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将责任推给了莫须有的仆役,显得既维护主子体面,又体贴宁禾的感受。

但真是这样吗?

若她真处置了那些奴才,恐怕第二天就得传出嚣张跋扈的名声。

宁禾瞥了知秋一眼,心说这女婢当是公主的心腹,专门派来坑她的。

她盯着知秋看,直看得对方微微垂下了眼,才忽然笑道:“些许小事,何须惊动公主?”

她将手中的裙子随手丢回箱中,“把这些都收起来吧,搬去东厢。”

四个侍女称是,把东西收拾好,搬了箱子出去。

屋里只剩宁禾一人,她望着窗外发了回呆,琢磨着这家人白日里的态度。

杜长文待她言辞温和,但不难看出并不热络,甚至可以说是疏离,并不像李胤说的“苦寻多年,盼骨肉相聚”。

而平阳公主更不用说,和她在大晋见到的那些世家贵夫人没甚区别。待人温和有礼,实际上骨子里是倨傲的。

再加上今晚衣裙这事,不难看出对方根本不欢迎她的到来。

不过这也正常,她毕竟是杜文长元配的女儿。只是手段也太恶心人了些,拿些旁人的衣裙,想把她当傻子哄。

宁禾摸着剑鞘,抬眼望向窗纸外朦胧漆黑的天。

管他呢,只要不妨碍她查师父的死因,她也不是不能忍。

宁禾拿着剑上床歇息。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看到了段沉玉。

他峨冠博带,白衣胜雪,跪坐在一片雾蒙蒙中,乌发如水逶迤曳地,左手牵着条细链子,右手握着她的剑。

他纤长睫羽低垂,似乎喃喃了句什么。

正当宁禾要细听,他蓦地抬眼,直直看向她的方向。

宁禾吓了一跳,看清了他的双眼。

两丸眼珠浓稠漆黑,如同阴夜的天幕,不见半点光亮。

她头皮一麻,慢慢后退,就看到段沉玉突然笑了。

“阿禾,你要走?”

眼神含霜带雪,阴沉沉的。

不待她疑惑询问,段沉玉一把折断了她的剑。

她的剑!

宁禾猛地睁眼坐起来,才发现是梦。

她额头布满冷汗,呼吸急促,调息了一会才平稳下来。

掀开幔帐,窗外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她揉了揉眉心,不明白自己为何做这种梦。

段沉玉怎么可能折她的剑?

先不论他是否天生神力。就算是,他还没折断,就被她反手一剑杀了。

她坐了一会,睡梦里的惊怒彻底消散后,起来更衣洗漱。

用完早饭,平阳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来了。

她微微躬身,“女郎,公主吩咐明日府中设宴,为女郎接风,已遍请长安城中有头有脸的夫人贵女。公主交代了,让女郎好生准备,莫要失了杜府体面。”

说着,命身后的小婢奉上一个锦盒。

“这是公主特意为女郎明日宴席准备的,望女郎喜欢。”

宁禾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套赤金嵌红宝石头面,做工精致,价值不菲。

她颔首:“多谢公主,我知道了。”

侍女领着人恭敬退下,宁禾让知秋把头面收了起来。

*

杜文长出身寒门,父母早亡,不到四十便坐上尚书令之位,实打实的新贵。

虽说那些延绵数百年的世家背地里瞧不上,但面上都过得去。

杜文长流落在外的长女归家,满长安都惊了一把,不少世家权贵暗中查探。

平阳公主并不大受先皇宠爱,现在的皇帝苻生和她关系也不大好,平日里下帖宴请,那些世家十次一半都推拒,这次宴请却大多应了下来,各怀心思。

宁禾不知这些,白日里借口熟悉府邸,让侍女领着她转悠了一圈,暗自记下了杜府布局。

但她不打算着急动作,以免打草惊蛇,要先摸清情况,在行计划。

当天夜里,朔风卷着碎雪,敲打门窗。

宁禾还是不太习惯北地气候,她怀里抱着剑,听着风雪呼啸声,毫无睡意。

辗转反侧,最后索性坐起来。

院里的人都睡了,雪纷纷扬扬下着,宁禾下床,走到窗跟前伸手推开,被扑一脸冰凉。

庭院素白,雪压树枝,远处的楼阁都似溶在了一片雪雾里。

宁禾站了一会,脸颊和手变得冰凉,思绪愈发清明。

她拢了拢衣襟合上窗,决定去找一趟段沉玉,问问他晋王苻柳的情况。

换上夜行衣,带好面巾,将头发高高束起,她推开门,足尖一点融入茫茫雪夜。

晋王府邸坐落在长安城东,朱门高墙,戒备森严。

宁禾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翻过外墙,落在庭院中的一株大树下。

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她约莫转了一圈,就找到了段沉玉所居厢房。

绕过巡逻的卫兵,她来到厢房不远处的假山后,只见屋内灯火已熄,门前却守着两个仆从。

宁禾蹙眉,没想到门口有人守着。

她抬头看了看被积雪覆盖的屋顶,绕到暗处,轻轻一踩廊庑的栏杆借力,跃上了屋顶。

小心翼翼揭开一片屋瓦。

屋内昏暗,只有雪光照出模糊轮廓,她欲再揭开几片,想着空隙够大后跳下去,却不料这厢房屋顶年久失修,脆弱不堪,随着一声断裂的声响,她踩着的那块轰然坍塌。

她倒是能稳住身影,但想到那样会被人发现,有点麻烦,不如直接落段沉玉屋里,让他找借口遮掩更好。

于是直直坠下去。

衣袂翻飞,她足尖刚碰到地,猝不及防就被一只手掐住脖颈,狠狠掼到一方矮几上。

瓦片哗啦啦落地的碎裂声,和“砰”闷响同时响起。

矮几上的烛台咕噜噜滚落在地,宁禾摔得眼前一黑,后腰硌着几沿,半仰躺在上面。

那人跨在她身上,衣袖和发丝垂落,修长手指一寸寸收紧。

宁禾呼吸不畅,正欲扣住他脉门反击,窗纸上突然映出一团暖黄的光。

是仆从提着灯来了,“沈郎君,可是出事了?”

窗外雪光和昏黄的光晕交织,她看清了那人的脸。

少年面容笼在模糊光线里,秀雅润白,唇如朱色花瓣。似初春残雪里的梅,衬着白玉的脸,飘渺朦胧,又有种惊心动魄的靡丽。

他凤目微垂,往日秋水横波的温柔眼眸,此时毫无情绪,居高临下看着她时,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是段沉玉。

下章入v,欢迎继续阅读,感谢宝们的支持[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19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