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季安然 第4章 “要不就这么过下去”

许鸢起了个大早，她先把计划处理完，锻炼则放在晚上。

今天她穿了情侣装中的一套，另一套则在季寒枝身上。后者故意用早点逗弄许鸢，许鸢表现出一副烦恼的样子。

收拾完一辆低调流畅许鸢不认识的车停在别墅前，许鸢先拉开车门，把在网上看到的最安全的位置，司机身后让给季寒枝，等季寒枝上车后她也钻进后排。

隔断早已升起。车子顺滑启动，绕过重重山她们进入钢筋水泥的森林。季寒枝在旁边不时给许鸢讲一些路过公司的趣事，很快她们来到亿安医院。

“这是我姑奶奶那一辈创立的，”季寒枝有些怀念，“原来是想名为‘季安’，最后决定叫亿安，希望它能为护佑亿万人出一份力。”

许鸢看着九州省最大的私人医院，不禁感叹真好。在此之前她从未听闻这个医院，或者说，它本就不是她能了解到的。

“寒枝，你很少提起你的家里人。”犹豫了下许鸢还是问道。

季寒枝冷笑一声：“他们不配为人。”

顿了顿季寒枝继续道：“我父母那辈人和之前完全不同，他们为了更多的资产死去活来，最后都早逝，现在季家除了我的几个同辈外没有其他人了。”

“你不用安慰我，那段腥风血雨绝对刻骨铭心，如今我这一代相安无事。”

许鸢握住季寒枝的手：“你呢？在那些时候你有受伤吗？”

“……我现在很好。”手指滑入指缝，两人十指相扣。

等车停稳季寒枝带着许鸢进入医院，许鸢无论如何都要戴上口罩和墨镜，她不愿意自己的生活被别人围观。至少目前，生活在她目所能及处。

这一全套体检下来饶是省去排队时间也花了半天。将近五十年来许鸢从未做过如此详细的体检，她捧着一沓报告，突然生出一种“不然就这么过下去”的冲动。

季寒枝很好，她是有占有欲，正常是个人对自己的另一半都会有的吧，而那些什么略微出格的言论许鸢只当耳旁风，她想不到自己会触犯的理由。甚至直到现在，季寒枝对自己总是在包容。季寒枝拥有的资产让她们可以无视外界，至于家里人，许鸢那边亲情淡薄，季寒枝那边一个不剩。综合下来，许鸢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同一房间里的另两人专心探讨许鸢各项检查结果，最后医生得出结论——除了轻微近视外很健康，这点近视也不用配眼镜，往后注意些别累着眼就行。

等告别医生，她们回到车上，许鸢有些累了，季寒枝便吩咐回去。她转而拿出另一本厚厚的体检报告：“阿鸢，这是我过去三年的情况。我说了会接纳你，自然让你知道我的身体情况。”

“嗯，寒枝，我很高兴是你。”许鸢回答，她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有点不直，不然解释不通刚刚为什么会有一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两人一块看着报告，季寒枝发现许鸢在认真“阅读”，而非“看”，那意味着许鸢是能懂上面各项检查的含义。想到自从许鸢父母离世，每年许鸢都至少会去医院拍一个肺部CT ，季寒枝想，也许那让眼前人更加重视健康，在和医院长久的打交道中，学会了这些。

许鸢一心一意地看着，翻过一页页影像她突然有些脸红。这又何尝不算一种坦诚相见呢？

你看过我的心肺脑，我了解你的胃肠脾——

许鸢突然扬起眉毛，胃有问题？但看季寒枝比老年人还要健康的生活习惯，不该如此。是在出问题后才意识到需要保养并改变的？还是一直如此？

这么想着许鸢也问了出来，季寒枝轻描淡写道：“当初争夺家主时误饮毒药，即使洗胃及时，也造成了一定伤害。”

这样吗？许鸢突然想到前天晚上那碗辣醒酒汤，她忐忑问：“寒枝，你能吃辣的吗？”

“不那么辣的可以。”季寒枝翻过一页，往许鸢那边移了移。

许鸢疯狂搜索那晚她放了多少辣椒，只有一点点提味，还好还好。季寒枝就看见许鸢从庆幸生生转到严肃：“寒枝，你现在还喝酒？”

“……偶尔喝。”

“姐，姐，你的胃都这样了还喝酒？”许鸢换了个称呼，笑道，“唔，姐姐会在未来签什么财产赠送协议吗？胃癌现在也没有什么显著的特效药呀。”

没想过突然面对死亡话题，季寒枝先是翻过几页，才认真看着许鸢：“会的，在我抓不住你的时候。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去国外领证。我每年都会体检，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早发现。”见许鸢变换表情，她继续道：“我喜欢你的担心。以后尽量不会喝酒了。”

“姐姐……”

“嗯？”

“你真乖。”

两人气息交融，以许鸢躺在季寒枝怀中结束。她起身收好两人的报告，又躺了回去。

“寒枝，季家有多大？”

“拆开差不多三四个九州省首富的样子。”

“为什么说是拆开？”

季寒枝笑了下：“和我同一辈人都有自己的公司，是商量后把上一代留下的遗产拆开——我算是最早退休的那个。”

因为我？许鸢左眼右眼都这么写着。

“有一部分。还有是要承担起一个公司的责任很累，我目前调整一段时间，也许以后会去一个较清闲的职位。”季寒枝低头落下一吻，“这是早就订好的。”

唔，想到昨天了解的知识，许鸢凑近季寒枝耳边，轻声道：“妈咪。”

“！！！”

季寒枝颤了下，突然用力箍住许鸢，她呼吸急促，等俩人分开，许鸢缩在一边看季寒枝补妆。她按了按红肿的唇，深感自己做出了个错误决定。

于是许鸢让身旁那人背对她，自己在季寒枝处理工作时开始为她按摩肩膀。由于经常锻炼，季寒枝的肌肉松弛而有弹性，比起自己那硬邦邦且僵硬的肩来说好摸上太多。

最后她们都心不在焉。

等回到别墅，许鸢偷摸在厨房鼓捣很久，她看过季寒枝的食谱，仔细询问赵管家寒枝有什么忌口，最后沏了壶桂花茶。

季寒枝坐在香樟树下刷着平板，姿态自然，一点也不像在回顾监控：事实上许鸢刚刚在厨房的所作所为都被她收入眼中。

我想要她呆在我身边，我也有能力为她提供最好的环境，何乐不为？

那绽放的红玫硬控许鸢几秒，后者给两人分别倒上一杯。

“寒枝，我想和你谈谈我未来的规划。”许鸢突然有种不是在谈心就是在谈心的路上，以她浅薄经验，上一世舍友和其男友每天都是腻在一起无所不提；而面对她们之后的决定，也是谈一谈了。

“我不想上研究生。我对科研没兴趣，寒枝，你会让我出去上班吗？”许鸢拉近椅子，她拿出纸笔，写下第一点：学业和就业。

看着那普通的字许鸢有些尴尬，季寒枝字迹大气飘逸，她在书房捡到了张有季寒枝签名的纸，夹在专业书里没事就拿出看看。

季寒枝毫不犹豫：“不会。”金色竖瞳再次浮现，大有一种许鸢说了什么超过底线的话就地绞杀的趋势。

“我要是选择继续学业，有可能几天都不回来。”许鸢又在学业下面分条陈列，“如果可以，我会在半年内学完剩余两年的课程。目前我打算做软件开发方面的工作，那时候要麻烦你帮我找一份在家也能做的工作。”

竖瞳震颤，季寒枝颔首答应，她忍不住凑上来索吻，许鸢坚定温和地推开她：“寒枝，我们还没谈完。”

“我不会生孩子。寒枝，这一点是底线。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我也不会。”敲了一拍小调，季寒枝认真回答：“也许从我的堂表亲那里选择，或者收养一个，现在谈论还为时尚早。”

“嗯，那我们进行下个话题。”

“关于出行。”

蛇信吐出，捕捉气味，它牢牢锁定猎物。

“你会让我自己去吗？”

许鸢感觉季寒枝快要把杯子捏裂：“阿鸢，现在我还没办法信任你，所以你最好不要自己行动。”

“好。”

“是随机两天？”

“随机，只有两天。”季寒枝挤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在蟒蛇缠上前她的猎物自己送到蛇的口中。

给予季寒枝足够安抚，许鸢懒懒瘫在椅子上，她安心等待蛇的回答。

“我会休息一段时间，接手另一个企业。”

“寒枝，是什么方面的呢？”

“医药。”季寒枝粲然一笑，“现在也只有那几个值得投资了。”

赶紧扒拉记忆，哦，这个时间大概能比对上一世的一零年左右，房地产朝气蓬勃，甚至许多后来腾飞的行业现在只有雏形。只是，医药吗？许鸢打了个寒颤，决定不说话。

“阿鸢，虽然有很多产业不在我手里，但哪怕我不出去工作，我拥有的资产也足够你每天砸百来万一直到寿终正寝。”季寒枝显然误解她的意思，“不用担心，不会出现投资失败而住出租屋的事。”

“至于我，我在国外读的大学。”季寒枝带许鸢来到一个隐秘的保险柜前，一沓学历闪瞎了许鸢的眼。她们肩膀相依，互相分享趟过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