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病态 第2章 第一章【正文】

斯伊校长办公室。

“咚咚。”

“请进。”

程辞走进来。

斯伊学校的校长是一个年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办公室装修的风格整体很朴素，办公桌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偌大的木制办公桌，而平时他就坐在办公桌旁办公。

程辞一进去就看到校长办公桌前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门，程辞看不到他的正脸，但从他高挑出众的背影来看应该年纪不大。

倒像是个学生。

“程老师来了。”

校长本来正跟男生说着什么，看到程辞进来转头笑着看着他走到办公桌前。

“校长您找我。”程辞走到办公桌前问校长。

程辞能感觉到旁边向他投过来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程辞感觉有种浑身被扎上细刺的不适感。

“今天找你过来呢，是给你介绍一位你们班新转来的同学。”

校长开始伸手给程辞介绍着：“这位呢，是上次全省排位考试的第一名——”

程辞随着校长的介绍转过身去，却在看到旁边的人长相的时候一瞬间血液凝固。

“林不喻同学。”

……

整个办公室安静地地上掉根针都能听的到。

程辞眼睛死死盯着林不喻的脸。

过往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淹过来。

【叔叔，你的眼睛真好看，可是为什么？这里面不能只装我呢？】

【我只是不想有人跟我抢你，我有什么错？】

【那些妄想你的人，也配活着？】

【我只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让他知道，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

【叔叔，你太招人喜欢了，还有，你今天为什么要对那个女生笑？】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

……

程辞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

而作为这一切罪魁祸首的林不喻，一双细长好看的桃花眼就那样含着笑意回看着程辞，配合着他干净白皙的脸，在旁人看起来简直人畜无害的样子。

可是在程辞眼里看起来又完完全全不是一个感觉。

林不喻的眼神让他感觉后背发凉，就像一条藏在阴暗角落的蛇，毫不掩饰地审视着自己领地的猎物。

“怎么？”校长看两人之间的气氛，问程辞：“程老师，你们，认识啊？”

林不喻：“当然认——”

程辞：“不认识！”

面对两个人完全不一样的回答，校长明显愣了一下，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

不过，毕竟也是当了十几年校长的人，就见他笑了笑，转头对程辞说：“不管怎么样，林同学以后就是你们班的学生了，而且啊。”校长还停顿了一下对程辞说：“还是林同学特意申请去你教的班级呢。”

本来就有点死的程辞：“…………”

“我看了你今天下午的课程表，到晚上是两节连排夜自习，下午没课，刚好可以带林同学熟悉一下”

“我下节有课！”还没等校长说完，程辞就连忙说。

“啊？”

校长剩下的话被堵进喉咙里，他低头拿起手机看今天程辞的课程安排。

确实是只有今天晚上的两节夜自习啊。

“程老师。”校长又看了看，抬头问程辞：“你记错了吧？十七班下节课是体育课啊。”

程辞：“…………”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程辞硬着头皮说下去：“体育老师今天有事，我先跟他换了课。”

“这样啊。”校长若有所思。

其实他也看出来程辞的勉强，程辞毕竟是他们学校的优秀老师，在斯伊学校就职五年，教出来优秀的毕业生数不胜数，属于斯伊学校的顶梁柱了。

虽然他不知道一向待待人和善的程辞为什么那么抵触眼前这位全省第一，不过既然他都那么说了……

“那要不这样吧。”校长转头对林不喻说：“林同学，程老师下节有课，要不我让十七班的副班主任刘老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吧，刘老师人也很好。”

“………”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关系。”结果就见林不喻轻轻笑了笑，露出一个非常体谅的笑容，说：“我可以在教室后面等着程老师，刚好可以看看自己跟未来同班同学的学习进度差异，方便我调整一下自己的学习进度。”

一旁听他全篇鬼扯的程辞：“………”

就一节数学课你能听出来个什么差异进度。

但是这话听在一旁的校长耳朵里又完完全全是另一回事了。

校长表示，真的有被林不喻同学的学习精神感动到。

林不喻跟自己的儿子一般大的年纪，但平时脑子里简直不是吃就是玩，让他学习起来跟要他命一样，但是林不喻就不一样了，家里有背景就算了，自己还有实力，自己有实力就算了，还那么努力，就算不被未来自己的老师喜欢，也要发奋图强，在来到新学校的第一天就要赶进度。

而且。

校长又看了站在那里的林不喻。

这孩子，一脸乖巧老实样。

简直了。

现在在斯伊校长的眼睛里，林不喻简直就是完美的别人家的孩子。

“程老师啊。”校长苦口婆心地劝：“你看，林同学都这么说了，你也别再推辞了，就先带着他去教室看看吧。”

程辞：“…………”

程辞看着校长和善的面孔，教书育人五年时间，这是他第一次感觉钱难挣，屎难吃。

微笑又微笑，秉持着自己最后的职业操守，程辞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一个：“好……”

……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程辞先是给体育老师发了消息。

【张老师，我明天有点事，想下节课跟你换一下课可以吗？】

程辞全然在前面自顾自走着，完全不管后他一步出来的林不喻。

而林不喻也不恼火，甚至如果这时候程辞转头看向他的话，会发现，他审视程辞的表情还带着些许雀跃。

没过多久，程辞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那边体育老师回了他一个【OK】的表情。

程辞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心里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了孩子们。

他想到他班里的学生，老师真不是故意要换你们心爱的体育课的。

“程老师！” 这时，一直默默走在他身后的林不喻突然叫了他，随后跑到他身旁，带着些许气喘说：“老师，您可以走慢一点吗？我车祸腿上的伤还没好。”

程辞：“？？？”

什么玩意。

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林不喻这是玩哪一出时，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老师。

“程老师。”

程辞抬起头，就看到同是教十七班的物理老师走过来。

“何老师。”程辞给他回了一个招呼。

“这是…”何老师的目光放在林不喻身上。

“老师您好，我叫林不喻。”林不喻还没等程辞回何老师话就先礼貌弯腰，非常谦逊说：“我是新转来的，以后就是十七班的学生。”

物理老师倒是一愣，随后笑着说：“你好，我是十七班的物理老师。”说完之后，他又补充一句：“以后在学习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问我。”

“嗯嗯！”

程辞感觉自己都要怀疑人生了。

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这么乖巧又无害的样子，他只在十五岁的林不喻的身上见到过。

这是什么？限时返场吗？还是林不喻被撞坏了脑子直接转性了？

看物理老师这个样子，倒是对这个新来的学生的初印象很不错，他轻轻拍了拍林不喻的肩膀，说：“刚才听你说你的腿受伤了，还没好？”

“嗯。”林不喻点了点头，随即笑着说：“不过没事，应该很快就好了。”

之前十七班的物理老师担任过班主任，他们班有一个学生，就很轻很轻的崴了一下脚，就以此为由请了一个星期假。

而眼前这个孩子，出车祸腿还没恢复呢就来学校学习了，还转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校园。

物理老师越看越欣赏这孩子：“还是要注意一点的。”物理老师对林不喻说完之后，转头看向程辞，提醒道：“程老师，腿受伤的恢复期还是应该多照应一下这孩子的。”

程辞：“？？？”

“好的，何老师。”程辞笑着对物理老师说。

等物理老师人走后，程辞终于忍不住，转头质问林不喻：“你出车祸了？”

林不喻微笑：“没有。”

“你腿受伤了？”

林不喻微笑：“没有。”

程辞：“………………”

忍，忍，人生在世，就是一个忍字。

“那你刚才说你车祸腿受伤”

“是为了让你可怜我啊。”林不喻诚实说。

“…………”

“对了。”林不喻笑着问：“程老师，你还没告诉我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

程辞看着林不喻，后者依旧是笑的一脸阳光，如果不是因为要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话，程辞真的会被对方所表现出来的表象给迷惑。

突然想到那天晚上他收到的照片。

鲜红的血液从白皙的手腕的划痕处流出来，手腕的主人拍下那一张照片的时候，血液已经粘满了露出来的手腕地方。

抬起眼看到眼前浑身充满阳光气的少年，让人很难将他联想成照片的主人。

【程辞叔叔，我这次又拿了全班第一的成绩！】

【我们小鱼最棒了。上次跟我们小鱼说，如果这次小鱼能保持上一次考试的成绩的话，叔叔就满足小鱼一个愿望。】

【我想让程辞叔叔在我家多待几天。】

【为什么啊？】

【因为只有你对我好。】

……

记忆里的孩子明明就在眼前，好像没变，但是，好像已经回不来了。

“叔叔，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喜欢吗？”这边，林不喻见程辞半天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已经有点裂了，甚至染上了慌乱。

突然，程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嘶。”手腕伤口处传来一阵疼痛，让没防备的林不喻没忍住轻叫了一声。

“你。”林不喻刚想说‘你还想装’突然想到了林不喻这个小疯子前几天做了什么，抓着的手突然松了力道。

林不喻把手收了回来，另一只手轻轻捏住手腕。

程辞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上辈子欠了林不喻债。

他去拉林不喻的那只手：“给我看看。”

今天林不喻上身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薄外套，程辞拉过他的手腕，轻轻撩开他的袖子。

入目就是一片惊心。

不知道林不喻对自己有多大的仇，划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劲，里面的白色软组织都清晰可见。

甚至程辞怀疑这几天林不喻都没处理过，伤口处的有些地方已经有些发炎了。

“你！”程辞话到嘴边，看到林不喻的脸的时候最后都化为无力的质问：“你不疼吗？”

“不疼啊。”林不喻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仿佛割的不是他自己的手腕一样。

“叔叔。”程辞看过去，就见林不喻一脸期待：“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是害怕你死了我没办法跟你爸交代。”程辞感觉自己的好脾气在现在的林不喻这里能一秒消磨殆尽。

听到他这句话的林不喻眼中闪过一丝厌气，不过也是转瞬即逝。

“叔叔，那你就多余担心了。”林不喻冷笑一声，说：“他有那么多儿子，不差我这一个。”

“………”

程辞轻轻叹了一口气，松开拉着他的手，转身：“走吧，带你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看着程辞的背影，身后的林不喻嘴角轻轻勾了勾，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这一刀划的，

可真值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