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程序 第8章 第 8 章

宋鸣在店里等了半个多小时，人没回来就算了，馄饨也没见着。

他让程序给他捎馄饨并不只是单纯帮兄弟制造机会，他是真饿了。

正当宋鸣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决定去隔壁找人时，就从窗户边看见程序和季玎，还有季玎的女同事，从隔壁的馄饨店出来，然后进了自家店里。

可以啊兄弟！

宋鸣在心里为程序欢呼了一声，随即下楼，却在楼梯拐角的平台处遇见了正一同往上走的三人。

季玎率先喊了声“宋哥”，宋鸣应

了声，接过程序递过来的馄饨。

“我去楼下等你们哈。”

程序闻言看了眼宋鸣，以他对宋鸣的了解，他肯定是打算看自己的热闹。

“你不在楼上吃？”

“我也想和季玎聊聊天嘛～”

季玎觉得自己被宋鸣的语气颠簸到了，不知道他爸买给他的保险保不保精神污染这种情况。

而同样听到了宋鸣所言的王慧，突然挺直了身子，像一只正在放哨的狐獴一样，眼神警惕又兴奋地在季玎和程序之间来回打量着。

程序领着季玎二人在楼上看了看，又简单介绍了一下剧本杀的玩法，顺势邀请季玎参加下个月的店庆活动

“应该是中旬左右，到时候我提前给你发具体的时间和安排，你不想打本的话可以玩游戏，赢了会送小礼物，宋鸣这次准备的礼物都挺不错的。你有时间的话来玩吧。”

“王慧如果感兴趣的话也可以来玩啊。”

王慧跟着季玎一起，点了点头，在心里咂摸着程序刚刚说的话。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其实程序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邀请季玎时，他害怕干巴巴的邀请引不起季玎的兴趣，也怕被拒绝，所以不自觉地就多说了两句。可到了王慧时，他并不太在意对方来还是不来，说话时自然也不会字字斟酌。

而正是这一点点的词句间的差异，被刚刚发现端倪因而起了疑心的王慧敏锐地捕捉到了。

没有男同能逃过姐的法眼！

但王慧还是有些许不确定，刚刚一起吃饭时，她并没有察觉到程老板对季哥的异样态度。

不过王慧很轻松地就接受了“程老板喜欢季哥”这个可能，毕竟谁会不喜欢帅哥呢，尤其是这个帅哥不仅脸好，身材、脾气、家世、学历，样样都好。他甚至不抽烟！一个不抽烟的男人，在王慧的认知里简直像濒危动物一样稀奇。

宋鸣在楼下把馄饨都吃完了，程序三人才姗姗而来。

“喝咖啡吗？”

程序指了下门边的咖啡机，询问身边的两人。

“来玩儿”的一楼没有设置打本的房间，而是将大部分空间让渡给了西厨的操作台和咖啡吧台，剩余的地方则松散的放了两三张桌椅，通往二楼的楼梯边甚至做了一个小小的地台，上面摆了一张小矮桌和两个蒲团。

很漂亮的设计和布局，季玎上次跟着监管局的同事来检查时就很喜欢这个角落。

不过季玎婉拒了程序的提议，并给出了理由，他喝了咖啡晚上会睡不着，如果实在想喝必须要在上午十点前喝完。

王慧也摇摇头，她还是更喜欢奶茶。

“那太遗憾了，我们程老板的手艺那叫一个绝！”

“来坐来坐。”

宋鸣一直自诩是程序唯一好兄弟，他确实也做到了，正不遗余力地替程序放着饵料，引季玎上钩

而季玎毫不设防地就吃下了这枚饵。

“程哥还会做咖啡呢？”

“不止咖啡，中餐、西餐，哦，还有蛋糕，就没有他不会的，他做菜可好吃了，你俩不是住一块儿嘛，正好……”

程序做贼心虚，开口纠正了宋鸣的说法。

“邻居。”

“宋哥说的也没啥毛病，咱两家这位置，真就差住一块儿了。”

季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的王慧笑出了声，这是什么直男轻轻一卖留我痛苦一生的剧情啊，太坦荡了季哥！

“没事没事，你们接着说。”

那边宋鸣已经重新开始吹捧，并邀请两人周末去程序家做客，证明他绝不是因为兄弟情瞎吹。

“来吧，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去准备。”

得到程序的附和后，季玎才松口答应了宋鸣的邀约，王慧也跟着点了点头。

随后几人又聊了些其他的，比如怎么想到要开剧本杀店，开店时遇到了哪些有趣的人和事，主要是宋鸣在说，程序时不时地补充两句，他更多的时间都在悄悄偷看季玎。

看着他跟随宋鸣的讲述时而惊讶，时而皱眉，最后被宋鸣逗笑时，小而精致的梨涡浅浅出现，挂在唇边。

程序难以自制地用舌头顶了顶左腮，然后“啧”了一声。

季玎闻声看向程序，表达了自己的关怀。

“怎么了程哥，塞牙了？”

一直“黄雀在后”的王慧终于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就是这个季玎，绝！

程序到最后也没说他是不是塞牙了，季玎只能怀揣着疑问离开了“来玩儿”。

塞牙是什么羞耻的事吗？

他也塞了啊，舌头都吸麻了。

又一次目送季玎骑着小电驴风驰电掣地离去后，程序轻轻地开口。

“谢了。”

“兄弟嘛，应该的。”

宋鸣拍了拍程序的肩膀，走了波兄弟情深的剧情后，紧接着就开始抱怨起来。

“但真不是我想说你啊，你就不能忍忍，那个牙是非得在季玎在的时候剔吗？这样格外香？”

“滚！”

程序一把推开了宋鸣，转身上了二楼。

季玎本来以为下午的工作会非常难缠，但没想到这六户被骗的老人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个体制内的小辈，于是季玎和王慧就只是单纯的陪同派出所的民警去老人们家里象征性地做了做思想工作，并且由于这次来的两个同事经验丰富，简直slay全场，季玎二人说的话加起来甚至没超过二十句。

由于出外勤，季玎出来前特地在休息室把衣服换了，现在任务提前结束了，他要是再回去换衣服，就又得在办公室坐到五点才能走，所以他决定直接回家。

王慧高喊了声“季哥万岁”，快乐地回家了。

提前半个多小时下班，搁谁谁不快乐啊。

所以当真正的下班时间到来时，季玎已经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睡着了。

小安哥拉跳上沙发，踩了季玎两脚，又跳走了。

季玎再醒来时，窗外已经是浓重的墨色，他一边摸索着不知道掉到哪里去的手机，一边喊小爱同学开了灯。

昏黑的空间霎时被柔和的暖光包裹，亮得让季玎眯了眯眼，他打开手机给于毅发过去了一条语音。

“你知道吗，我刚睡醒，睁开眼看见外面黑天了，你能明白我那一瞬间的感受吗？”

于毅很快就回复了，但可能是不方便说话，发的文字。

雨一直下：呵呵，这才九点就开始网抑云了？矫情得早点吧？

季玎狠狠地关掉了和于毅的对话框，又从消息列表里删除，在心里哀叹，可与言者无一二啊，可悲啊可悲！

他打开网易云，找到一个播放量十一万多的华语伤感情歌的歌单，开始顺序播放，之后跳到了饿了么，给自己点了一份麻辣烫，备注加麻加辣。

门被敲响时，季玎已经成为了一个被爱情伤透了心的可怜人。尽管他目前二十四年的人生里，暂且还没有过爱情体验，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别人的感情里被伤得体无完肤。

于是，已经从男友劈腿但我还爱他的痴情女友，无缝切换成爱上书生却遭背叛损失修为的白狐的季玎，打开了大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程序。

嗯嗯？

白狐季玎歪歪头，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门口这个拿着他外卖的人类不是外卖员。

“正好在楼下遇到了，看他挺着急的，我就顺手给你提上来了。”

程序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季玎，和他解释着。

季玎的脑子终于上线，正要说话，屋内传来一声语带痛苦地吟唱。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季玎立即回头，朝着客厅喊了声小爱同学。

“暂停！暂停！”

“好的呢，这就为您暂停华语伤感情歌的播放。”

季玎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他在程序带着浅淡笑意的眼神中，接过自己的外卖，强撑着面子道了谢，随后便关上了门。

太丢脸了！

但白狐真的好可怜，呜呜。

原来喜欢这种歌吗？

程序一边想着，一边刷了指纹打开自家大门。

那今晚先学这首吧。

他是在爸妈家吃过饭才回来的，今晚主要是为了和家里人汇报一下上一次复查的结果。他的腿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不是疾行、快跑，几乎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但要想完全达到到从前的水平，最少也要半年。

医生给的建议是多走多练，让因为手术和卧床而萎缩的肌肉尽量早些恢复，但也要循序渐进，不能急于求成。

因此最近这段时间，程序去“来玩儿”都是走着的。他腿长，步伐大，走路时也没有看手机的坏习惯，所以原本半小时的路程，他只需要二十分钟就能完成。

席间张梦问了程序“既然腿好了，要回自己的房子住吗”的问题，她没别的意思，只道当时程序并不是出于完全自愿的情况入住现在这套房子的，现在腿好了，张梦以为儿子会马不停蹄地搬回自己家住。

但没想到程序沉默了一会，说不回，给出的理由是离“来玩儿”近，方便。

张梦看了眼儿子，没说什么。

程序打开电脑，登陆抖音，开始直播。

“今天先学歌。”

“我得先搜搜歌词，看看叫什么。

“《白狐》。”

他二倍速播放了一遍后，对歌的大致旋律有了印象，又开始原速播放第二遍，记忆细节。

刚刚唱到“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程序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id，立即眼疾手快地在播报消失前点进了对方的主页。确认了不是id重名后，程序一下乱了拍子，他索性也不再继续唱了。

“欢迎小鸡快跑，新朋友呀，有喜欢的歌可以在公屏上打出来，我会的话就会唱，不会的我可以学，明天晚上就能听了。”

季玎嘶哈嘶哈地吃着麻辣烫，没把“格式化”的欢迎放在心上，主播术语而已，当不得真的。

不过看着屏幕里兔子先生的耳朵随着说话的节奏微微晃动，季玎跳下椅子，拿着手机，满屋子寻找小安哥拉的身影。

“芽芽！芽芽！”

“你在哪儿呢，快出来！”

“啊，你在这里呀～”

季玎钻进客卧的床底，把小安哥拉堵在角落里，然后将手机怼到她面前。

“你看，一只会说话的兔子！”

看着小安哥拉无动于衷的样子，季玎一拍脑门。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忘记我们芽芽的眼睛长在侧面了。”

“从这儿看从这儿看。”

季玎说着就把手机移到了宝贝女儿的眼睛边上，手机屏幕的微光在昏暗的床底下闪烁着，小安哥拉用两个前脚向着季玎的手机扑了过来。

“啪”的一声，手机摔在了地砖上。季玎把手机揣到口袋，抱着小安哥拉，仰面向上，从床底慢慢蛄蛹出来。

坐起身后，他顺势靠到了床沿上。

“芽芽不喜欢爸爸看别的兔子呀～”

“是不是，是不是！”

“我们芽芽就算不会说话也是最可爱的兔兔宝宝！”

“爸爸最喜欢芽芽啦～”

小安哥拉被箍在季玎怀里，被迫接受了来自养父的爱。

而隔壁的程序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复，只能无奈接着之前的伴奏，先学完《白狐》。

满山猴子属你腚红：怎么感觉你在开屏？

窝是嫩蝶：英文歌能唱吗

妈妈说只要名字起得够长就会有傻子跟着念：为什么突然开始说欢迎语了？

泥是窝蝶那窝是谁蝶：@我是嫩蝶缘分啊！

等间奏的过程，程序瞄了眼公屏，随机回复了几条弹幕。

“错觉。”

“英文歌也可以，下次直接打歌名，会就唱了。”

“因为要讲礼貌。”

“不要随便在外面认亲戚。”

程序完整唱了一遍《白狐》，看了眼手机，发现快十点了。

还有点时间，能再唱几首。

他从弹幕里随便挑了三首唱完，准备下播。

“行了，下播了，都早点睡吧。”

“对了，这周末有事不播，不用蹲了。”

程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晚安。”

季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