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根据计算,前宿主死亡导致世界崩塌的概率高达87.3%,这将直接危及您的存在。本系统与您绑定,您的安全为最高优先级……】系统仍在试图用数据和逻辑说服她。
“闭嘴。”
海棠冷冷地打断它,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烦躁。
得知世界虚假被重置的真相。
她维持的理性平静正在被某种尖锐阴沉的东西取代,冷漠依旧,但底下涌动易怒的暗流。
海棠俯下身,揪住殷泽染血的衣领,看着他陷入昏迷的脸。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滑入她的脑海。
“系统,”她在意识里发问,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意味,“你能清除他的记忆吗?不是像你说的那种清除任务数据,是彻底清除他作为‘殷泽’这个任务者所有的记忆,让他变成一个……空白的人。”
系统似乎停顿了一下,电子音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迟疑符号,像是在进行复杂的权限和能量评估。
【可以。操作具有不可逆性。是否确认执行?】
“执行。”
海棠没有任何犹豫。
让他死?太便宜他了。
她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玩法。
他想让她沉溺在虚假世界里,那么,就让他自己彻底陷进来好了。
清除他的记忆,只是第一步。
她要把世界之外、高高在上的任务者,驯化成一个再也无法离开、以她为中心,俯首称臣的……所有物。
让他忘记自己的任务,忘记一切。
让他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完全依赖她给予的“真实”。
让他活在由她定义的“现实”里,一辈子无法恢复记忆,像个提线木偶,生死喜怒皆由她掌控。
这比单纯杀了他,有意思多了。
【指令确认。执行记忆清除程序……目标:殷泽,任务者身份相关全部记忆……执行中……】
一道白光迅速没入他的眉心。
殷泽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眉头紧皱,承受某种无形的痛苦。
海棠松开了他的衣领,任由他无力地倒回冰冷的地面。
她看着被重新“塑造”的作品,眼神里没有了愤怒,剩下平静冰冷。
“把他传送到一个‘合理’的地方,确保他能‘及时’获救。”海棠对系统吩咐道,语气如同在安排一件物品的归处,“然后,抹掉我们来过这里的一切痕迹。”
【指令收到。执行中。】
夜色依旧浓重,车祸现场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死寂,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
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钻入鼻腔,单调的嘀嗒声不知疲倦地敲打着耳膜。
殷泽睁开眼,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针在颅内搅动,让他瞬间闷哼出声。
视线模糊了半晌才逐渐聚焦,映入眼帘奢华冰冷的VIP病房设施。
床边的熟悉面孔——他的父亲。
殷氏集团真正的掌舵人,一个在光暗两道都能翻云覆雨的男人。
“醒了?”殷父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放松,“混账小子,差点把命丢了。”
殷泽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护士连忙上前,用棉签蘸水湿润他的嘴唇。
他皱着眉,试图转动僵硬的脖颈,却被头部传来的剧痛阻止。
“我……”殷泽声音沙哑破碎,“怎么回事?”
“车祸。”殷父言简意赅,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在郊区,车毁了,你命大,昏迷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车祸?
殷泽努力回想,脑海中一片空茫白雾,伴随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他记得自己名字,记得男人是父亲,记得殷家滔天的权势。
关于车祸如何发生,之前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在那条偏僻的公路上……所有这些具体连贯的记忆,全部消失了。
一片空白。
空落落的感觉让他无比烦躁,比身体的疼痛更难以忍受。
“头疼……”殷泽闭上眼,眉头紧锁,手指按上缠着厚厚纱布的额头,正是痛楚的源头,也是记忆缺失的裂口。
殷父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心疼。
纵然他手段狠辣,对唯一的继承人却倾注了心血。
他挥了挥手,示意病房里候着的医生、护士和保镖全部退出去。
“别想了,医生说是受创导致的部分性失忆。”殷父放缓和了语气,安抚他,“你好好养伤,需要什么,直接说。”
殷父留下了一张无限额的黑卡,调动家族资源的临时权限。钱和权,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最有效的安慰。
“滚!”殷泽暴躁地挥挥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出去!都出去!让我一个人待着!”
殷父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带着人离开了病房。
厚重的房门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医疗设备规律的运行声。
殷泽躺在病床上,头痛一阵阵袭来。
他抬手,指尖反复按压着太阳穴,用物理的痛楚压下源自灵魂深处的缺失感。
他忘了什么?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重要到……让他此刻的心跳都显得空荡而不安。
殷泽在脑海搜寻,试图抓住一丝碎片,哪怕模糊的影子也好。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关于车祸前那段时光,被彻底抹去,干净得令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