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
云市一中高二(一)班教室。
海棠站在讲台上,身姿挺拔。一身剪裁合体的校服衬得她愈发清丽。
白色衬衫领口系着深蓝色蝴蝶结,同色系的百褶裙下,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作为今天的领读员。
海棠手握英语课本,声音清越流畅,纯正的美式发音如同溪流敲击卵石,在教室里缓缓回荡。
“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
台下,课本竖立如林。
中间排一个男生,书本虽握在手里,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讲台。
男生的视线在小腿上停留片刻,随即像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
他慌忙低下头,假装钻研课本上的字母。
男主细微的异样却被同桌捕捉个正着。
同桌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挤了挤眼睛。
男生脸上爆红,羞恼瞪了同桌一眼。
他挺直背脊,刻意放大了音量跟读,试图掩盖方才的失态。
海棠站在高处,视野开阔,台下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目光没有一丝偏移,脸上平静无波,仿佛看到的只是最寻常的景象。
只是略微提高了一些音量,清晰的吐字和连读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将那点微妙的尴尬氛围冲散得无影无踪。
“……it was the age of wisdom, it was the age of foolishness...”
海棠声音沉稳,将这段《双城记》的开篇演绎得充满了力量与韵律。
这时,教导主任正陪同一位外校老师参观校园,恰好路过教室走廊。
那外校老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脸上露出赞赏的神色:
“李主任,这位同学的语音语调非常标准,语感也很好。是英语科代表吗?”
教室里的海棠对此一无所知。
早读结束的铃声准时响起。
她合上课本,对着全班同学微微颔首,声音平静:
“今天的晨读到此结束。”
说完,她回自己的座位,拿出下节课的数学教材。
仿佛刚才在讲台上光芒隐隐的领读者,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一个清晨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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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读结束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
教室里的氛围稍显松弛。
海棠刚在座位上坐定,身旁便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海棠,刚才那段‘foolishness’的发音,是不是这样读?”
阳洁侧过身,一只手随意地撑在海棠的桌角,另一只手拿着英语书。
他脸上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露出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
晨光恰好落在他微卷的栗色头发上,跳跃着温暖的光点。
他确实有张讨人喜欢的脸,阳光、清爽,像夏日里冰镇过的汽水。
周围几个女生有意无意地看过来,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
可惜,海棠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整理着下节课要用的数学笔记,笔尖流畅地在纸上划过,留下工整清晰的公式。
对于阳洁的提问,她仿若未闻。
阳洁早已习惯这种冷遇。
他毫不气馁,甚至将脑袋凑近了些,带着点耍赖的意味催促:“喂喂,海棠,指点一下嘛?就一下?”
他的气息拂过海棠耳侧的碎发。
海棠握着笔的手指收紧了一瞬。
想起班主任当初将他安排到自己身边,那无奈又期许的话语:
“海棠,阳洁其他科目都不错,就是英语实在拖后腿,你帮帮他,也是为班级平均分做贡献。”
好学生的形象像一件无形却必须时刻穿戴整齐的外衣。
她不能轻易将它扯破。
于是,在阳洁又一次,用那种带着点缠人意味的语调催促“好不好嘛?”
海棠终于抬起了头。
目光平静地落在阳洁脸上,没有厌烦,也没有热情,只有一片疏离的清澈。
海棠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一两个同学听见,语气平稳得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阳洁同学,”她顿了顿,像是在选择合适的词汇,“如果你能把这些催促别人的时间和精力,用在独自记忆单词和语法上,你的英语成绩或许早就有起色了。”
海棠微微向后,避开他亲近的距离,继续道:“所以,可以请你暂时不要打扰我预习吗?我需要安静。”
话语礼貌,挑不出什么错处。
两人之间划下一条清晰界线的疏离感,阳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怔。
他摸了摸鼻子,讪讪地收回手,虎牙也藏了回去,低声咕哝了句:“哦…好吧。”
海棠重新低下头,沉浸在数学世界里,仿佛那句带着软刺的话从未出口。
只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了她一丝被打扰后的不耐。
对她而言,维持表面的礼貌已是极限。
无论对方笑得多么灿烂,生得多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