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的金属门刚滑开一道缝,白霭星就几乎是冲了出去。走廊里的冷光灯照在他泛着薄红的眼底,三天里没怎么合眼的疲惫被一种更急切的情绪压得死死的——狐耳少年的能量气息在他的感知里时断时续,像风中摇曳的烛火,每一次微弱下去,都让他的心脏揪紧一分。
他没回宿舍,径直拐进自己的办公室。抽屉里翻出件深灰色作战服,手指因为急切而有些发颤,拉链拉到一半又停下来,转身冲进洗手间。冷水扑在脸上,冲走了几分倦意,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白发还带着点凌乱,眼尾下有淡淡的青黑,唯有那双银蓝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像盛着未息的浪潮。他抬手拢了拢头发,又扯了扯作战服的领口,确保行动时不会受限,最后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脚步没停地冲出了办公楼。
“远古海语,启。”
白霭星站在办公楼前的空地上,指尖轻轻划过空气,淡蓝色的水纹从他掌心逸散开来,像无数纤细的丝线,悄无声息地钻进土壤、融入风里,最终指向遥远的西北方向。这是他作为A3级魔鬼鱼人Omega的伴生能力,能捕捉到能量逸散时残留的“语言”——无论是Alpha失控时的信息素波动,还是能量逸散核心震荡留下的痕迹,在“远古海语”的感知里,都会变成清晰的轨迹。
起初,那轨迹是模糊的,带着那个少年特有的、温暖的淡金色光晕,可越往西北走,光晕就越混乱,像是被什么东西搅成了一团乱麻。白霭星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加快脚步,身后的白色鱼尾下意识拍打着地面,尾尖在地面扫过,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这是他紧张时的本能反应。
轨迹的终点停在一片废弃的重工业工厂。锈迹斑斑的烟囱斜斜地插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厂房的玻璃窗大多碎了,风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研究所里用来催眠实验体的低频噪音。白霭星用鱼尾卷在暴露的铁管上,贴着断墙往里走,刚绕过一堆废弃的钢铁零件,就听见了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
“滋啦……滋啦……”
那是一种极其规律的超低频声波,裹着消毒水和金属锈蚀的味道,钻进耳朵里时,连他只觉得太阳穴跳的厉害,让他充满了焦躁。而声波的中心,有一个少年正半跪在地上,两条雪白的狐尾无力地垂在身后,尾尖沾着泥土和血迹,淡金色的光芒在他掌心断断续续地闪烁,却始终无法凝聚成有效的攻击。
“别挣扎了,9102号实验体。”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个巴掌大的黑色仪器,声波正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这‘模拟实验室控制声波’,可是专门为你们这些从研究所逃出来的怪物准备的——是不是想起手术台了?想起那些插在你骨头里的金属管了?”
男人的话如同锋利的针,深深扎入少年的耳朵,刺痛感瞬间蔓延至心底。少年的手不自觉地猛然掐紧了自己的右侧胳膊,指甲刺入皮肤,鲜红的血液如同被压抑的愤怒,滴滴哒哒地顺着手臂滑落,仿佛在这个瞬间,所有的痛觉感知都被剥离,只有那种冰冷的麻木感侵蚀着他的意识。
他的思绪涌动,脑海中不断闪回那些刺眼的画面——手术室内的强烈灯光,像是无情的太阳,照得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研究员们的脸被口罩遮掩,只有那双冷漠的眼睛在注视着他,犹如猎食者盯上了猎物。金属支架穿透他脆弱的四肢时,剧烈的疼痛仿佛在耳边回响,直到耳膜都感到震颤,那无数次机械而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重复着:“编号9102号实验体,改造成功率78%。”
记忆与现实之间的界限渐渐模糊,像被浓雾笼罩的城市,轮廓变得模糊不清。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仿佛每一次吸气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灿金色的瞳孔中布满了血丝,如同燃烧的火焰,炽烈而绝望。体内失控的能量如同火焰般开始焚烧他的肌肤,甚至连脚下坚硬的水泥地面也开始被这股不可抑制的力量烤得龟裂,细小的裂纹如同灼伤的伤口,向四周蔓延开去。
“动手!别等他彻底失控!他的腺体可值不少钱呢”
随着另一个声音响起,两个同样穿着黑服的男人从阴影里冲了出来。白霭星一眼就看出他们的等级——都是高阶分化Alpha,石楠花的信息素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一个周身缠绕着藤蔓的alpha,抬手就召出几道尖锐的藤蔓,直向少年的后背;另一个则手拿衣服展开的扑克牌,瞄准的是阳景垂在身侧的狐尾。
阳景根本没力气躲闪。藤蔓即将刺穿他皮肤的瞬间,一道淡蓝色的水幕突然从天而降,“砰”的一声挡住了藤蔓,紧接着,一股汹涌的潮汐之力从侧面冲来,直接将操控藤蔓的Alpha掀飞出去,撞在身后的钢铁货架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谁?!”
手拿扑克牌的男人猛地转头,就看见一个白发白尾的人鱼Omega站在狐耳少年身边,银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冰冷的怒意。白霭星的白色鱼尾展开,尾鳍上的鳞片在昏暗的厂房里泛着微光,他抬手将阳景护在身后,双手捂住少年的耳朵,将那烦人的低频声波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