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琴海的风裹挟着大西洋暖流回流的暖意,漫过帕提农神庙残存的廊柱。斑驳的大理石柱身爬满暗绿的藤蔓,断裂的三角楣上,风化的神祇浮雕仍残留着金箔的微光,将碎影投在下方澄澈的天然温泉里。温泉水泛着乳白的光晕,水底沉着细碎的云母石,蒸腾的热气与远处蓝得发脆的海面连成一片,将天地间的界限晕染得模糊不清。
白楚年倚在神庙西侧的岩壁上,指尖捏着的通讯器还残留着电流的余温。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染着霜色的睫毛烦躁地颤了颤,那头蓬松的白发被风掀起几缕,露出耳后一枚像黑曜石的耳钉,像会呼吸一样闪着微光。
下一秒,少年修长的身影便从丈高的岩壁上跃下,动作利落得像头蓄势的狮子。落地时膝盖微屈卸去力道,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裤裤脚扫过地面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显然还在气头上,尾椎骨后方,一条覆盖着银白短毛的尾巴不受控制地甩动着,尾尖的绒毛因情绪紧绷而微微炸开,每一下摆动都带着不易察觉的焦躁。
“老婆。”白楚年扭头看向温泉中央,声音里的冷硬瞬间褪去大半,只剩下几分无奈的喑哑。
温泉中,兰波正仰靠着光滑的白石壁漂浮着。他金色色的头发沾上点点水珠,像一捧融化的月光,尾鳍轻轻划动时,淡蓝色的鳞片会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在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搅动出的气泡变成一只只蓝色水母,跟随着他的尾巴翩翩起舞。听到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狭长的眼眸里蒙着一层水汽,带着几分慵懒的疑惑:“嗯?”尾音拖得微长,像羽毛轻轻搔在人心尖上。
“酒神的酒会咱们不参加了,”白楚年走到温泉边,蹲下身,指尖触碰着温热的水面,语气里满是着急,“我们得回去了。”
兰波的尾鳍停了一下,随即又慢悠悠地搅动着水。他抬眼看向白楚年,目光落在他耳后的耳钉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randi,你已经不是联盟特工了。”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些联盟的事,与他们无关。话音未落,他突然抬尾,冰凉的尾鳍卷住白楚年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人拽进了温泉里。
水花四溅,溅在旁边的石柱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白楚年猝不及防被拉下水,刚想开口,唇瓣就被一片温热覆盖。兰波的吻带着温泉水的暖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白刺玫气息,温柔得能将人所有的焦躁都融化。他的指尖轻轻划过白楚年的脊背,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声音低哑地贴在他耳边:“randi,和我obe。”
温热的触感、熟悉的气息,还有耳边蛊惑般的低语,让白楚年的理智瞬间松动。他能感觉到兰波尾鳍轻轻缠绕着自己的腰,能闻到对方发间淡淡的清香,几乎要彻底沉溺在这份温情里。可就在意识即将模糊的瞬间,手机里那几句关于“109实验体”的话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
“老婆,不行。”白楚年猛地回神,轻轻推开兰波,眼底带着急切,老何刚才打电话过来“咱家小鱼……霭霭也牵扯进去了,我不放心。”一想到霭霭可能面临的危险,他刚才被安抚下去的焦躁又涌了上来,耳朵也下意识地蹿了出来。
兰波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指尖轻轻抚过他眉间的褶皱,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王的孩子,应该学会独立。”他身为人鱼族的王,从不认为孩子需要永远被庇护,可这话落在白楚年耳里,却只觉得心头发紧——那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鱼,怎么能放任他置身险境?
白楚年沉默了几秒,突然往前凑了凑,将脸埋在兰波的胸口,像只寻求安慰的大白猫。他的声音放软,带着明显的撒娇意味,连尾巴都轻轻蹭了蹭兰波的尾鳍:“老婆,回去嘛,好不好?就看一眼,确认小鱼没事我们就回来,好不好?”说着,他还故意抬起手,将掌心的猫爪垫露了出来,粉嫩嫩的肉垫带着几分憨态,向来是兰波的软肋。
果然,兰波的目光落在爪垫上时,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他伸手轻轻捏住白楚年的肉垫,指尖摩挲着那片柔软的粉色肉垫,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回去可以。”
白楚年眼睛一亮,刚想为老婆欢呼万岁,就听见兰波接着说道:“但是要和我obe,很多次。”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尾鳍也轻轻收紧,将人圈得更紧了些。
“好!没问题!”白楚年几乎是立刻答应下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他兴奋地凑上去,在兰波的唇上用力亲了一口,水花再次溅起,“那我们现在就收东西,马上走!”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兰波又拉了回来。
“急什么。”兰波看着他急切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下巴,“obe,先。”
温热的气息再次笼罩下来,白楚年看着兰波近在咫尺的眼眸,虽然心里还记挂着霭霭,却也无法拒绝这份温柔。他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揽住兰波的脖颈,任由对方带着自己沉入温暖的水中——霭霭已经是一条懂事的小鱼了,多等一会儿,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温泉上方,神庙的廊柱依旧沉默地矗立着,爱琴海的风轻轻吹过,将水面的涟漪吹得更远,“randi,很疼”,“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