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虫鸣充斥了耳膜,皎月无情注视着大地,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了她的心头,像是整个人都要陷进棉花里,伊一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入睡,手心的苦无刺破肌肤滴出了鲜血,但却无法抵挡地沉沉睡去。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真一死后,那时候她坐在真一身边,两个勾玉在眼中不停旋转,那时,这种感觉就袭击了她,像是陷入一个漩涡,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笼罩了她,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连身体都脱离了控制的感觉,眼睛里的能量急剧消失,不过瞬间就从二勾玉变为了一勾玉。
写轮眼里的能量被吸收了!
伊一从忍具袋中拿了一柄苦无,尖锐的苦无划伤了手,借助疼痛她才有片刻清醒,死死握住苦无,伊一强撑着去了族长家,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便完全不清楚了。
这种仿佛灵魂都要失陷的感觉并不好受,但疼痛对她的作用越来越小,短短三个月,她甚至便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伊一还是梦中名叫伊姬的女孩了。
真是糟糕啊。
这个情况已经有一年没出现过了,在她刚刚想要踏出一步时,灾难就不期而至,她还真是可怜啊。在意识彻底模糊前,伊一有些苦中作乐地想。
*
01
伊姬坐在天守阁最高处有些百无聊赖。
眼前是一片片坐落在弥漫水雾中的精致楼阁,星罗棋布于这片阶梯状的斜坡上,又众星拱月般环卫着她所在的天守阁。
温热的水流从地面淌过,其上架有精致的小桥,半遮半掩的藏在雾里。
伊姬收回了眺望远方的视线,这块地离真的地面最少也有300米,看起来宛如神国景象,但看久了也就这样。
皎洁的玉盘挂在天边,点点星子稀疏的分布,银辉洒落在地,即使不点灯也能看到那些黑暗中隐藏的小楼。
那些是岐川一脉分家的人。
星光与月辉照耀着底下的灯火点点,又在水面上揉碎杂合成银色的,金色的,红色的亮鳞。
远处隐隐有瀑布之声传来,这是这片土地的边界,水从边界流下,变成了如世界尽头的断崖瀑布之景。
这里是世人憧憬之地,是竭尽一切幻想的人类最高造物,是远立于世界之巅最接近穹顶之处。
这里是玉之一国的皇族,创造之岐川所居之地。
伊姬从一出生起就站在了人生的顶端,她是玉之一国的姬君,是岐川族长的女儿,他的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她生来被寄予厚望,女子礼仪男子武艺她都要有,一出生便被鲜花与掌声围绕,但至今为止的十年人生中,她从未走出过这片被誉为“最接近神明之地”的土地,她甚至没有看到过这片土地边缘的大瀑布。
她被名誉禁锢在了这里,她从小便被教导要学习成为一名合格的姬君,无论从小到大的礼仪课,武术课,还是处理不完的政务琐碎,以及那些说话一句三绕的各族族长,她如今都能游刃有余。
伊姬向那片悬挂于天空的玉盘伸出了手,好似这样就能化做飞鸟,翱翔于天际一般。
向往自由的灵魂是永远不会被禁锢的。
她要出去看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伊姬重新做回了桌案前,瞧着那些政务报告,暗自下了决心。
*
02《伊姬》
玉之国很特别,它是一个由家族建立的国家。长子治国,次子承爵,季子经商。我的父亲啊,是一个英明的君主,这也意味着他很难在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我没有兄弟姐妹,“三岁习经,五岁明史,七岁参政”放在我身上毫不夸张,我的确有这样的天资,我的父亲也的确如此要求与我的。
我的宗族极擅工艺,“天下利器,无不出岐川”,说的就是我族了,说来好笑,我却从未见过锻造之景,也对锻造之法一窍不通。
我在这儿呆了十年了,我想去看看。
令我极为意外的是父亲同意我去城中逛逛了,毕竟母亲一直告诫我要听话,努力学习成为一名合格的姬君――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在惶恐,生我时伤了身子,她无法孕育第二个孩子了,所以她希望我能比男丁更优秀,让父亲无法轻易放弃我,或者是忽视她。
在发现我的精神能量极为充沛后,母亲陷入了狂喜,她偷偷害了我好几个弟弟妹妹,并且给父亲下了药,父亲再也不能拥有除我以外的另一个孩子了,我对此并没有阻挠,甚至还帮母亲遮掩,同时我还留下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是我所有兄弟中天赋最好的。
那时候,我心里还想着要是有一天我真的脱离了岐川,那玉之国不至于因为我而乱套,我也没有让姬君这个身份失格。
为此,我为他伪造了身份,将他安排在我的护卫中,并开始尽心培养他。
这次巡游很是出人意料,为我带队的是我的弟弟,他带我下了伞楼。
玉之国举国都居住在伞楼里,伞楼如其名,是一座如伞状的楼,我看过资料,它建在火山天池上,由一根巨大的青铜柱和其上的用青铜锁链勾连的一座座廊桥之町组成,廊桥是青铜柱上沿伸出的枝干,各姓的楼阁坐落于廊桥两旁,桥的尽头一边是各族的族长住所,一边连接青铜柱,一条廊桥即为一姓,大姓更是可以占据几条廊桥,而岐川的族地在青铜柱顶,占据了一整层。
这青铜柱极为巨大,我目测了一下,恐怕千人合抱不止,按资料所言,有372米高,深入地底36米,下两百米为下城,是供奴隶居住及铸铁所用,引地底岩浆所铸精铁是岐川之器立身之本,中72米是平城,是供那些技艺高超,有望成为上城子民的奴隶或犯错被惩戒的平民居住,上城则20米为一层,权利越高,位置越上。
弟弟告诉我在我所居住的天守阁所用的水以及制造瀑布所用的水全来自脚下的天池。
将池中之水在地下加热然后通过青铜柱一路运输到最上层然后又形成瀑布落下来,供下层居民使用,如此循环往复,除去伞楼形如伞外,连那瀑布也像是伞檐流下的雨水。
我第一次站在真正的地面,如今是夏季,辽远空旷如明镜的天池映入了天上慵懒的云,天也蓝水也蓝,遍山染绿,我身后的的伞楼如神迹般屹立,这一刻,我才明白了岐川一族的“创造”之名。
“伊姬大人,玉之国的伞楼举世闻名,立于天山之顶,世界之巅,三楼本身更是高接苍穹,下达地心,所以伞楼也被外人称为天地楼。伞楼下城有奴隶五万余人,平城有闻世工匠千余人,上城三百余姓,两万三千余人,伊姬大人没有出过伞楼,在天池之下,平野之上,依附于伞楼而存的小国小族数不胜数,是当世第一国。”
弟弟为我介绍着伞楼,其实这些我都清楚,只是纸面上的资料比不得亲身体会来得震撼罢了。
看着他语气中的自豪和与有同光,我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若是你来管理伞楼,会怎么做呢?”
如今战乱,但伞楼并不参与争斗,伞楼有七千战士,极为精锐,但伞楼不喜争斗,更像是观察者、记录者一般存于世。
我问的不仅是如何对外,还有如何管理这三层,以及上城三百姓之间的处理。
我教导他治国经商很久了,借这个机会却是想检验一下成果。
“伞楼中的姓氏按族中精神能量的高低排行,每五年一比,而制造出优秀作品的另有一套奖赏机制,我认为这样管理很好……”
瞧着我有些失望地盯着他,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摇了摇头,“制度总会腐朽,没有一个制度能长存于世。”
我不是希望他能具体拿出改革的方案,只是想他有这个改革的念头就好,至少下面提出的好的方案也能落到实处。
他涨红了脸,有些诺诺地继续为我介绍。
太胆小了,再留下来培养培养他吧。
我收了心思,眺望这壮美的山河,想把它深深地映入脑海。
我的灵魂像是飞鸟,向往着自由的信念,在这黎明之际,感到了光明,唱出了歌。
自由的风愉悦我,我站在伞楼下,拥抱它。
03《余弟》
伊姬大人要去伞楼巡游,我奋力争取才得来了这个机会,伊姬大人问我要如何管理伞楼,我惶恐极了,我认为,管理伞楼的关键在于将岐川一族也拉入晋升体系,但是这话我却不敢说出口,只是感受到伊姬大人失望的目光我更加惶恐了。
我做错了吗?
伊姬大人是个博学且宽厚的人,没有姓氏的我是因为伊姬大人才得以留于上城,还能得到大人的悉心教导,这让我感激极了,所以对大人生出龌龊心思的我真是太卑贱了!
大人像是一只风筝,如今线握在我的手里,这让我既惶恐又高兴,我的世界中只有大人了,尽管她并不需要我的忠诚,我也愿意为了她奉献一切。
*
在我以为一生就这样度过的时候,事情迎来了转机,有一伙声称来自外来星系的人。他们有异色的发和奇异的眼眸,身上还有一种名为查克拉的奇怪能量。
他们称赞着伞楼精妙的机关,对上城人民身上的精神能量抱有极大的兴致,他们甚至为伞楼献上了极为精妙的机关器具,说那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东西。
伊姬大人和国主都对他们抱有深深的警惕,伞楼也进入了战备状态。
那时候,没人把这些外乡人放在心上,但我却看到了伊姬大人每天的忧心。
我私下里询问过她,她却让我去清点岐川后代天赋出众的小孩,让我悄悄带走他们。
国主大人召开了国会,他建议各姓的人将天赋出众的后代送走,但很少有人听,剩下的那些也只是将信将疑。
所有人都对伞楼抱有了极大的自信,没人认为伞楼会输。
是的,战争必会打响,那些外乡人所拥有的能力与技艺动摇了伞楼的根基。
那天晚上,伊姬大人找我谈了话,她告诉我,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她让我原谅她的隐瞒,并继承岐川的姓氏。
我只有苦笑,那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甚至无法宣之于口,阻挡于我们之间的只有重重暮霭。
她将岐川一族的圣物托付给了我,是象征国主的伞,凝聚了岐川一脉最高的技艺打造,也是她亲自监工的伞。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她已经去世了,就融于这把伞中。
但凡精妙的技艺都需要祭祀以告神灵,祭品最优为人牲。
她是祭品,她也从未想过这场战争会胜利,如今站在我面前的只是她精神力凝结而成的的幻影。
是什么时候呢?前不久这把伞刚刚完成的时候吗?
真是强大啊,伊姬大人。
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面前的她消失了,趁着慌乱,我带着这群小崽子逃了。
果然,伞楼输了。
她曾经告诉我“岐川之人,但死不俘。”
岐川全族死在了那场战役中,在胜利无望后,他们引发了火山,连同敌人一起葬在了这片天池。
“真正的强大是从内部开始崩解的。”
这也是她告诉我的,她当时早就意识到了吧,伞楼内部的矛盾。
岐川占据高位太久,早就心生傲慢,底下的人也对此积怨。
那群外乡人就是利用了这点吧。
“你们日后不可与拥有查克拉的人诞下子嗣。”
“岐川一族,但死不俘。”
我已经垂垂老矣,但是岐川永恒,伞楼上已经倒塌,一棵巨树汲取着伞楼万千生命而成长。
听说一位叫辉夜的小国公主顶着暴雪烈风,爬到天池顶部摘取了那棵巨树所生的果实,为自己的国家取得了胜利。
我嘱咐那些带出来的小崽子们,他们有些也拥有了后代,伞楼的辉煌或许在他们记忆中已成过往,但岐川不灭。
我遥望那棵巨树,思考着还有什么没说。
不能与拥有查克拉的人结合?说了。
铭记岐川的荣耀?虽然很可能做不到,但也认真嘱咐了的。
还有什么呢?
“记住了,那把伞,要好生保存,多带它到处去看看!”
我连忙喊住了正要退出去的小辈,他是谁呢?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他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喊住他。
“是,我明白了,族长。”
说起来,我也成族长了啊。
我一生未娶妻,不是守着谁,只是不知道除她以后,还有谁能进入我的世界。
好吧,这听起来还真像是在守着谁。
晚安,伊姬大人。
幸不辱命。
那把伞静静地躺在我的枕边,说起来,我的精神力竟是纯白色的。
这次啊,我也终于靠近了您一点,伊姬大人。
包含骨科元素,别举报我啊,不喜欢就跳过。
“友谊和爱情的区别在于,
友谊意味着两个人和世界,
然而爱情意味着两个人就是世界。”
――泰戈尔
这里是我所描述的爱情的定义,爱情是复杂的,弟弟对伊姬的感情也不只是爱慕,还有其他的很多。
嗯,大概是最后的回忆了。
埋了个伏笔。不喜欢的亲随便看看就行,不必太仔细。
食用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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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所谓身份(人称转变,骨科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