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硝烟和废墟无可避免,那我希望每块碎石缝里,都能长出热乎乎的、卫生的食物。”——顾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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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榆木桌上正放着一只铜制烤盘,昏黄的灯光,给盘中这份出炉不久的库纳法(Kunafa),裹上了一层柔柔的金色。金黄的表皮微微鼓起,那层纤细酥脆的龙须面烘得恰到好处,每一根金线都泛着酥亮的油光,边缘呈叫焦褐色,散发着诱人的焦香。
陈九声揉了揉撒密尔的头,拿起糖果纸杯,里面透亮泛红的玫瑰水轻柔地流出,触碰库纳法的边缘,然后小心翼翼地绕了几圈,那种有点透明的浅红,让人看见它浸润的瞬间——一些酥脆的面丝微微塌陷,红色逐步渗入下层的奶酪里,空气中瞬间飘出玫瑰和奶酪的混合香气…
“吃吧,小心烫。”他朝撒密尔鼓励地点点头,“就像以前你在家吃饭一样,随心出发吧。”
“嗯。”撒密尔有点哽咽,拿起叉子,毫不犹豫地叉了进去。一小块被切开,拉起的瞬间,奶酪细丝粘连着,被缓慢拉长了,藏在里面的热气蒸腾而出,奶香混合着玫瑰香气,撒密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仔细地吹了吹,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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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密尔,撒密尔~快来把你的玩具收拾好~”恍惚间,撒密尔好像听见妈妈在叫他,他努力拨开那些雾气,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转眼又听见报纸翻动的声音,“来来来,爸爸陪你一块收拾!收拾完了一起吃妈妈做的库纳法!”
撒密尔哭了,阿九还是心软了,他让自己看见了爸爸妈妈。
雾气逐渐散去,妈妈就在眼前忙碌,从端出了刚刚做好的库纳法。爸爸坐在地上,帮他一个个地分类整理四散的玩具。他来到了以前的家。
他冲上去抱着妈妈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妈妈我好想你们!呜呜呜!我想回家!”
妈妈把他抱了起来,爸爸也站了起来,圈住了她们母子。
“撒密尔,你长大了,比我们最后见你那天高了一些哦!”妈妈柔柔地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说,“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这里是妈妈的祖国,你会在这里平安长大的。”
爸爸点点头笑着看她们,没有说话。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帮一个人,他被坏人害死了,”撒密尔看了看爸爸,又搂紧了妈妈的脖子,小声说:“但我帮完可能就,不能平安长大了。你们会怪我吗?”
妈妈和爸爸担心地对视了一眼后,问撒密尔:“那你想帮吗?不帮会不开心吗?”
撒密尔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
爸爸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那就帮!”
妈妈也拍着他的背,把他从怀里放到地上,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回答道:“是啊,那就抓紧机会,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吧。你是个勇敢的小孩,爸爸妈妈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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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密尔鼻子又一酸,点了点头:“那我现在要去找他了。再见爸爸妈妈…”说完他又紧紧地抱了一下妈妈和爸爸,就往门外跑去,他怕再留一秒,他会舍不得走。阿九已经帮他完成了心愿,现在轮到他帮助阿方叔了。
跑出家门口后,他进了一个花园,很像圣心育幼园的花园,但又不完全像,这里有很多香蕉树,但圣心没有香蕉树。
隐隐约约的,不远处有个人,躲在窗户下面吸烟。
“阿方叔!是你吗阿方叔?”撒密尔加快脚步走向那个人。
那个人闻声抬头,果然是阿方叔!他先是震惊,手抖得厉害,眼睛还有点发红,说:“他们还是对你下手了…对吗,撒密尔…”
这时他才看清阿方叔不是在吸烟,在吸一个很像哮喘病人使用的呼吸器,但细小一些,奶绿色的,有点像电子烟,上面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标志。
“阿方叔!真的是你!”撒密尔抓住了阿方叔的手,“我没事,阿伊莎偷偷的,找到一个很厉害的哥哥,他救了我!”
撒密尔有点急,阿九和他科普过,人死了之后会有部分电磁波经人体DNA发射进宇宙,被害人意识如果清醒,他们的死后电磁波会较强,也比较容易找到,可以对话的时间会长一些。但普通人如果自然死亡,或者受药物和疾病影响,他们的意识五感就比较弱了,死后电磁波也会较弱,很难定位也容易消失。
而阿方叔是有基础疾病的老人,还可能受未知药物影响,五感意识估计是薄弱的。所以即使能见面,也他们最多只有五分钟。要抓紧时间!
“阿方叔你快点告诉我,是谁害死你的?下的是什么药你知道吗?哪些人是坏人?还有,还有,”撒密尔急了,突然想不起来最重要的问题,他拿手拍打自己脑袋,“还有,还有什么,快点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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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叔抓住了撒密尔的手,蹲下来看着他说:“孩子,是那个哥哥帮你找到我的吗?”撒密尔点了点头,“他还想知道是谁害的你,为了什么…但我已经记不清他让我问你的那些问题了…”一边说着,撒密尔愧疚地眼睛都红了。
“接下来的话你要记住:去圣心园区的中央办公大楼,在一楼南边,就是靠近后山的那一侧,有三个花槽,中间的花槽边边,我藏了一个这个,”这时阿方叔把他手里那个很像哮喘吸入剂的东西,给撒密尔看,“找到它,然后偷偷给你的那个哥哥,这就是他们最近两年来一直让我试的药…”
“我之前偷偷在给你的糖纸上喷了一点,就是怕他们会找到我偷拿的这瓶。”
说到这里,阿方叔停了一下,凝重地看着撒密尔说:“你千万不能让阿伊莎和方芳知道这件事。如果找不到,就忘了它,千万不能冒险!”
“方芳?!”撒密尔睁大了眼睛,十分震惊,“阿方叔,方芳她…她…”
“她爸爸,每次都负责把我送去试药的地方,然后再送我回院舍。”
听到阿方叔这么说,撒密尔反而放心了。方芳的爸爸是个普通的送货司机,有单子他就接有钱他就挣,估计接送阿方叔也是单纯为了钱。
只要方芳没问题就行!但撒密尔年纪虽小,他也明白要防着方芳爸爸,就不能把事情都告诉方芳的道理。所以他乖乖地点了点头。但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阿方叔,你刚刚说两年?所以是慢性毒药吗?”
老人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它是治我的失智症的新药,一开始我是自愿加入试新药计划,反正无儿无女…药效挺好的,直到我发现它有很严重的副作用,但已经晚了。”
“它虽然让我们平日里更清醒,但会加速我们的死亡。”
这时阿方叔紧紧地抓住了撒密尔的手,“所以不能让它上市!”然而撒密尔已经感觉不到很多力度了,因为阿方叔在变浅,开始渐渐消失。连带着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浅,就像他的眼睛突然模糊了一样。
“阿方叔!”他想回握阿方叔的肩膀,却什么都抓不到,只有最后的那句“不能让它上市!”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
突然四周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阿方叔刚刚放在他手上那个很像哮喘吸入剂的东西,也消失了。
太黑了,他很害怕,慢慢地尝试前后左右移动一步,多的也不敢了,他怕踢到什么或掉进不知名的洞里。
“阿九!阿九!”撒密尔开始大喊陈九声,“阿九你在哪里?!我好害怕…呜呜…哇!”他忍不住哭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像被什么烫了一下,“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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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龙须腐乳库纳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