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鸦 第4章 囚上清（三）

从玄门收获满满甚至可以说是超出预期的西方二圣坐在紫霄宫的蒲团上，一时间也没有以往苦大仇深的模样。

与之相反，玉清圣人脸色不是那么好。

不过玉清圣人也该黑个脸，只在这个大劫前期露过面的女娲圣人说，那就是句活该。如今玉清与上清之间再无旋转的余地，封神榜上封神台下都是截教门人的血与骨、截教圣人的泪，先不论上清自巫妖大劫后收了许多妖族，更出于某种原因，女娲圣人与上清圣人才是同一阵营的人。

女娲很想说点什么再给她这好师兄插上两刀，不过可惜于道祖已经出现只好安静下来。

“接引准提你西方兴盛当在百年后。”道祖坐在云榻上面上无悲无喜，与天合道者本就无情，能在通天面前留下几分浅薄的人性便是道祖最大的私心。

接引与准提面色一喜，但随即就在思考道祖是否在点他们趁封神量劫从截教渡走红尘三千客这一行为。

女娲看看西方二圣又看看面色不虞的玉清圣人，出于对好友上清通天的一点惦念。“老师请问上清圣人可否有重回洪荒的一日？”

“巫妖量劫洪荒大地分为各大洲部，封神一役怨煞冲天，盖因修士随意出手。天道有感圣人非大劫不得出，封神量劫内上清通天欲重立地风水火乃是大错，紫霄禁足不得出。”道祖言。

前殿的种种沉眠的上清自然不知，就算知道也只会嗤笑一声。西方二圣与他本就不对付，这点缘由可以追溯到紫霄宫道祖第一次开讲，上清就觉得西方这厮不怀好心于是天天和西方的接引准提作对，明里暗里的下绊子——有且不限于向师父进谗言，比方说这两个家伙迟早会叛离玄门。

“接引准提，你二人也该搬离洪荒大地前往三十三重天外，天道念你西方兴盛之时尚未到来特许你二人在下一量劫后再离。”道祖感知袖袍中造化玉碟的动作默不作声地用术法掩盖了动静，端着一副公正的模样。“但你二人不得使用超出准圣的力量。”

小心眼的道祖对这两个叛离玄门的家伙很想说：你们连超越金仙的力量也别想用。可惜袖袍内承载了天道意识的造化玉碟动静委实太大，只得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感知到后殿的上清离开云榻向正殿而来，道祖想要迅速的离开这糟心的地方，只想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徒弟睡上一觉。

把所有的事情都抛之脑后，然后怀里是散着一点梅香的软软清气团子，道祖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一个多快乐的师父。（天道意识：你就是这么当老师的？！把小徒弟拐上床！啊？）

圣人们看见道祖的眼神在扫过门口时似有所顿，似有所感的扭过头。只见通天圣人半倚在殿门前，神色倦怠的望着紫霄宫的地板，墨色的发有几缕不着调的落在胸前，恰好挡住因圣人没能好好穿着外衣而露出的一点肌肤。

也许是正殿安静许久未曾听见圣人讨价还价的言语，通天终于舍得抬眼将目光从紫霄宫的地板上移开——他那两位好哥哥呵。通天微微闭了眼，略长的眼睫上下一扫，又目光投注到女娲身上。

坐在最后的女娲悄悄地向他一笑，而他在师尊在其余四位圣人的视线下，仍如昔年纵横洪荒的绝艳，美人顾盼生辉。他来到女娲的面前，伸手将袖袍中藏匿许久的脆弱魂灵交付到妖族圣人的手里。

“师妹。”他轻轻一言。

而女娲圣人从通天圣人的手中接过了那个脆弱的近乎消失的灵魂。巫妖量劫后做了妖族圣人，女娲便只能永困囿在三十三重天外的娲皇宫，她对封神量劫明晰的并不多——通天师兄那句重定地水风火的决绝清晰的传到她的耳畔，连带着还有小狐狸微弱的感谢声。

女娲圣人与通天圣人是天然盟友，是纵历万劫也不会更改的友谊。

量劫开始前通天曾来拜访过女娲，聊的内容也很简单——女娲派妖族前去惑乱人族，倘若稍有差池妖族气运便会再削减几分。女娲毕竟妖族出身，自是对妖族看不清的未来更显得忧虑，只是谈笑间那句“若我那不成器的小狐狸没能回来劳烦小师兄携她一把，毕竟是青丘九尾。”竟真被圣人记住，在滔天的怨煞里捞出一点微弱的真灵。

于是因大功德成圣未能位列第一梯队而落后在诸位圣人后的女娲，轻柔地挽住那随时消散的灵。“师兄多谢啊……”

潋滟的圣人，那双曾盛满爱意与骄阳的眸子一弯。“幸不辱命，女娲师妹。”动作间宽大的袖袍滑落至臂弯，艳丽的红衣簇拥着白玉般的肌肤，他无视掉投渚而来的各色目光，迎着师尊略有不赞同的眼神，缓步走到蒲团前却未曾坐下。

“师尊，”通天垂头瞧着紫霄宫地板上玄妙的花纹，只想避开来自元始的视线，他好累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趁着师尊给圣人开小会的时候过来，明明可以偷偷跑去娲皇宫将真灵交予师妹，这样就不必为讨厌的人所扰。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上清团子只觉得胸中闷闷恨不得直接当场落荒而逃，跑的到紫霄深处不见人才好。

“通天，先前为师所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鸿钧开口。

“通天明白。”通天轻轻地回到。

少年圣人站在那里，垂个脑袋，不复昔日风发意气。

“通天绝无回到洪荒的可能。”他坦言，像是说一句不干己身也无关痛痒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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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囚上清（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