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本镇最大的客栈。
贺惜尧住进去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里是个镇子,街道上却冷冷清清。如今住进客栈,也无甚客人,掌柜无精打采的拨着算盘,唉声叹气。
他不是个好事之人,尽管有诸多不解,却还是放在心里,不曾问出口。
“阿尧哥哥,这里好冷清,不如平安县热闹。”
瞧!就连贺一凡一个孩子都觉得冷清了。眼看就要过年,不该是这种景象。
“我们只住一日,明日我们准备好东西就走。”
“嗯,知道了。”
贺一凡乖巧的说着,贺惜尧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我去让掌柜的把饭食拿到屋子里吃,你乖乖等在房间里,不要乱跑。”
“嗯,我不会出去的。”
贺惜尧看了一眼乖巧懂事的贺一凡,微笑着出了门。
贺惜尧询问掌柜的做几道菜送进房间,又讨了一壶茶收自己端进房间。
虽说是本镇最大的客栈,却没有一个伙计,就连厨子也没有,全是老板一人负责。不,还有他的夫人,烧热水时,他看到一个中年妇人,才知道那是掌柜的家人。
这个镇,如此贫困吗?虽说往来的人不多,但看房屋街道并不差,怎滴都不出行的吗?
贺惜尧满心的疑问,端着茶水回到房间。推开门却没看到贺一凡,他的心漏了一拍。
贺一凡答应他不会出门,他便不会出去,如今房间里到处找不到人,他有不好的预感!
贺惜尧冲出房间,去找掌柜。掌柜依旧托着腮,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
“掌柜,和我一起来的男孩不见了,你可有看到他出去?”
“什么?又不见了!”
掌柜的瞬间清醒,扯着嗓门叫了起来。
又!为什么是又?
“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惜尧听出不对劲,慌乱的问着。
“乔娘,乔娘……”
掌柜的一边喊着,一边跑去厨房。
“乔娘,你可看到一个男孩儿?”
乔娘一脸迷茫,然后摇头。似乎感觉不对劲,问道:“又丢人了?”
“既是孩子,可能贪玩,我们一起到各个房间找找再说吧。”
掌柜的脸色沉重,虽是说找,语气里却充满了消极。
他们找了一圈,仍是没有找到,掌柜的瘫软在凳子上。
“唉!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掌柜的用拳头捶打着脑袋,带着哭腔,再抬头时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贺惜尧听着着急,看到眼泪后更着急了,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乔娘走向前,一脸的疲惫与伤感,却不忘安慰贺惜尧说:“那孩子,可能被掳走了。”
“掳走?什么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什么人能有这等能耐,能将人悄无声息的带走。他甚至一点察觉都没有,房间里更是没有挣扎的迹象。
“相必你也看到了,街上本来就没什么人,家家闭户不出,我们做生意的也难。”
掌柜一把擦掉眼泪,红着眼继续说道:“一年前,镇上突然有人消失,一开始是乞丐,后来是外乡人,再后来是本地人。他们都是突然间消失不见的,官府也寻不到,活不见人死不了尸。”
乔娘突然拉着贺惜尧的手,急忙说着:“你快去报官,孩子刚丢,说不定能找到!”
“对,你说的对。”掌柜立马站起来,拉着贺惜尧的胳膊,说着:“走,我带你去衙门。乔娘你关好门窗,切莫出门。”
来到衙门,衙差听说又有人丢了,连忙去汇报。
迎面撞见自己的头头,问清情况,马上说:“汇什么报!再汇报人都跑远了,快去叫上兄弟,一起出去找人!”
这里的衙差效率很高,奈何找到天黑一无所获。
“奶奶的!别让我抓到他们,抓到了拔了他们的皮!”
高衙卫啐了一口痰,他对掳人之人深恶痛绝,他的七岁儿子就是被人掳走的,至今连尸骨都找不到,不知是死是活……
贺惜尧的心已经凉透了,他一想到贺一凡可能已经没了命,就发颤。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他不死心的问着,毕竟已经一年了,丢了那么多人,人心惶惶的,真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吗?
高衙卫无奈又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
“最开始都是在夜里,丢了的人都是乞丐,年轻的甚至是小孩,有老乞丐来报官。我们加强了夜里巡逻,后来是在客栈里掳人,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门窗没有被破坏,人却消失了。”
“半年前,这里再没有外乡人来过,大家都绕道而行。本地人开始丢失,如今青天白日都会平白消失……大家都穿是妖邪作祟,请了道士做法,道士平白失踪,干脆大家紧闭门窗,不出门了。”
如果说能做到毫无痕迹的掳走人,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房间里没有挣扎反抗的痕迹,不是主动离开就是被迷晕带走的。
一凡不会主动离开,只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带走的。
悄无声息,不露痕迹?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如果是打晕了,那人一定要进了房间走到跟前,如此一来很容易暴露自己。
迷晕?迷晕需要迷药,可是房间里没有迷香的气味。
怎么做到的?难道真的不是人?
不是人,不是人……
贺惜尧想到动物修仙,要换成人形,再修炼。那么脱去本体之前,它应该是有人的意识的。
动物最通人性,可修仙的动物怎会伤人?岂不是断了修仙之路,自掘坟墓?
他,想不明白,但要想办法就一凡。
“高衙卫,刚刚您说一年前开始有人失踪?”
“嗯,短短一年,失踪近百人。”
“一年前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高衙卫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回忆,然后回答道:“没什么特别的,与往常一般。”
“一年前的确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过,一年半前倒是有特别的事儿。您忘啦,那时候镇上来了个道士,挺年轻的,说是能治疑难杂症,还把马员外家的幼子治好了。”
旁边的跟班儿小豆子提醒着,继续说道:“那孩子的病请了多少大夫都说活不过5岁,道士一来便有起色,足足治了半年,如今生龙活虎。”
“的确,还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大夫,真是神医呀!”
高衙卫流露出敬佩的神色,足见那道士厉害之处。
“那道士半年后离开了?”
贺惜尧反问道。
“应是离开了吧,反正只听说孩子治好了,也未再见过那道士,相必已经离开了。”
贺惜尧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但又不知哪里不对。
“可否带我去一趟马员外住处?”
贺惜尧恭敬的问高衙卫,算是请求。他想问一问那道士的情况,或许会有线索,这是他的直觉。
“好。我带路。”
高衙卫感觉贺惜尧是个可靠的,虽话不多,却心细稳重,提出的问题带着思考的角度,让他不自觉的信任。
“这马员外自从幼子病好了,就搬到了郊外,就在城西,新建了大宅子,足有三百亩地大呢。”
高衙卫一边走,一边介绍。
冬日虽说冷了许多,但并不影响人们出行,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这是他对冬日的印象。
可这里除了看到家家户户烟囱冒烟,连个人影都没有。难怪刚进镇子时只遇到了一个上年纪的大娘问路,人真的很少,能看到的也是上了年纪的。
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
真是个壮丽的庄园!贺惜尧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高大的围墙,挡住了里面的风景,庄园周围全是树,仿佛一道防护遮盖住里面,不被外人窥探。
门口旁边有一个小房子,里面大概住了两人,白天夜里两人轮流守在门口。
贺惜尧的第一感受是,有点防贼。但仔细想想,更像是欲盖弥彰,做贼心虚的掩饰。
“说来也奇怪。本来马员外是本镇有名的商人,虽说算不上首富,排上前三不在话下。但住上这样的庄子还是让人意外的,镇上首富都望尘莫及,不晓得最近马员外做的什么生意,这般富有。”
铜墙铁壁般的庄子,一开始是令人羡慕的,但时间久了,却透着阴气,诡异的很。
高衙卫想不通,有钱人的头脑大多和他们不一样,或许等他有钱了也会如此吧。喝酒聊天的时候大家伙也会拿这马员外打趣,做着各种揣测,却也是消遣而已。
高衙卫让守门的人去汇报,他们等在门外,过了许久,那人才来传话,让他们进去。
其实,进入这个门,里面是什么,他高衙卫也是第一次见识到。
里面种了许多树,高的矮的,密密麻麻,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在冬日雨雪过后,地面潮湿的很。
好在一路铺了石砖,一块足有一米长,半米宽,整整齐齐,很是平整。
下人在前面带路,高衙卫左右观望,他是出于好奇。而贺惜尧不经意的观察着四周,是为了探究某些东西,他说不上来,全凭直觉。
这里的房子并不多,可见马员外家人口很少。可为何不在繁华之地住着,偏在郊外建如此庄园?
贺惜尧心里装满了疑惑,只待见到马员外,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