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沉欢 第36章 巧合

不知道是因为凌书寻的表情过于诧异，还是两个顶级雄性之间的相斥的磁场，此时迟昼、方居澈的眉心都已蹙起，面色不太友善。

直至片刻后，方居澈站定在两人面前，凌书寻才厘清凌乱的思绪：

迟昼不喜欢方老师；方老师不知道迟昼是自己老公，并且不喜欢他们两人见面……

但在凌书寻的印象里，这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可为什么她会感觉到一丝剑拔弩张的味道？

好在，方居澈的脸上还是一贯随和的笑意，好像刚刚那个蹙眉的他只是凌书寻的一个幻觉。

“书寻。”方居澈的声音还是温润如清泉，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凌书寻来不及回头再看一眼迟昼，就感觉到周边的空气似乎冷了几分，于是抢在迟昼出声前介绍：

“方老师，他是我老……老板！”差点闪到舌头，她又补充一句，“我签约的经纪公司所属集团现任总裁，迟昼。”

凌书寻看向迟昼，发现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没有异样，悄悄放下心来，才替方居澈介绍道：

“迟总，这是方居澈方老师，知名歌手。”

两人礼貌握手，客气又疏离地问好后，谁都没有再说话。

凌书寻尴尬的打着哈哈：“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你们，真巧啊。”

“嗯。”迟昼的手插在西裤兜，垂眸看了凌书寻一眼，低声重复，“真巧。”

方居澈说：“DELAIRE GRAFF大中华区营销副总是我朋友，他每年都会给我一张邀请函。今天能见到你，我也觉得很巧。”

他的视线温柔地落在凌书寻身上，“今天天气很凉，你穿裙子冷不冷？”

凌书寻本来并没有觉得冷，不过在方居澈问出这句话以后，她反而打了个几不可察的寒颤。

她自然意识到这股突如其来的凛冽来自哪里，立即摆摆手：“室内开了暖风，不冷。”

迟昼正欲说什么，一道声音从不远处穿透过来——

“哥！你来怎么不告诉我？”迟星站在不远处，一脸惊喜的朝迟昼招手，“快来帮我挑一挑！”

迟昼顿了顿，颔首道：“失陪。”

凌书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自知也要找个借口溜掉才行，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和方居澈聊天，迟昼一定会不高兴。

况且，自己也早清楚，一定要讨迟昼的欢心，不是么。

“那个，方老师，其实公司今天给我安排了任务。”她压下声音，“我必须陪好迟总一家人，他们毕竟是老板的老板，来年财务预算如何，可就要看我今晚的表现了。”

方居澈有点惊讶：“怎么陪？”

“当然是端茶倒水看人眼色行事。”凌书寻假装无奈地叹息一声，“为了生计，没办法。”

“可是……”

怕他会问出什么bug，凌书寻急忙打断：“方老师，我得过去了，祝你你今晚玩得开心。”

说完转身就向迟昼的方向快步走去。

迟昼和迟星正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被包围在一圈人中间，继母曲月兰并不在。

他们前后左右要么是知名女星，要么是品牌高管，脸上都挂着讨好的笑容。惟有他还是那清俊疏朗的模样，眉目深邃表情淡漠，不时侧过头问问迟星。

他身上那套挺括的午夜蓝西装，她记起来是他们在伦敦萨维尔街的店里一起挑的，她说会很适合晚宴的场合。

而他此刻真的穿在这个晚宴上。

这是一个巧合吗？

还是他记得她说过的话。

胸口下好像涌起很多轻盈的泡泡，在触碰到心尖时又“嘭嘭”破碎掉，留下一些细微的颤动。

凌书寻脚步放缓，沉了沉呼吸，想要放空心中这些纷乱漂浮的念头。

她瞟了几眼其它地方，宴会现场也有许多身价不菲的男明星，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或向富婆或名媛展示着身上的珠宝，或和知名时尚杂志的主编聊着话题。他们身形颜值都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可是和迟昼比起来好像总是差了一点什么。

也许是那挺厉的眉骨，也许是那矜贵的气质，也许是那疏淡的态度，以及更多。

凌书寻说不清，只感觉到无论迟昼在哪里，散发出的存在感都过于强烈，让人不自觉忽略掉其他人。

至少此刻，她的视线被他牵引。

走到迟昼所在的区域，因为没有落座的地方，凌书寻只能站在他后方不远处。

想着这样正好，倒省得她担心，坐在迟昼身边会不会被人看出异常。两人当初签订协议时说的很明确，在圈内不暴露已婚的身份。

凌书寻盯着他的背影，暗想这男人的身材真是优越，宽肩窄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说到脱衣……

她快速地扫视一遍自己胸前。

怕暴露迟昼留下的那些痕迹，凌书寻特意借了一套前胸是平领口的礼服，款式十分保守，好在遮得严实，头发也是散落下来的，遮住了大半脖颈。她站在造型工作室的镜子前反复确认后，才来到现场。

凌书寻松了口气，再次抬头时，却撞上了一双墨潭般的眸子。

迟昼侧身回头，目光悠然看向她，声线疏离客气：“凌小姐，要过来坐吗？”

凌书寻：“……”

他身边不知何时空出来一片区域，上好的皮革在灯光照射下泛着柔润的色泽。

凌书寻确实站了好一会了，说真的，有点累。

但迟昼身边形形色色的人，此刻都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看向凌书寻的方向，一双双眼睛里有惊讶、疑惑、探究、审视……

好像回到了迟擎苍生日那天的迟家大宅里，这熟悉又糟糕的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书寻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幸好迟星也招了招手，凌书寻如蒙大赦般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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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刚坐下没多久，晚宴就正式开始。

排列的几张圆桌，看似无序，实则品牌方早就已经按照场上所有人的身价安排好了位置。

迟昼坐在正中心的那一张，同桌的是两个一线电影女星，一个男顶流演员，以及其他几位凌书寻不认识的人，不过仅凭衣着打扮也能看出，个个身份不凡。

迟星、曲月兰以及方居澈坐在旁边那张，还有其他几位同样知名的艺人，远远看着桌上的氛围倒是不错。

凌书寻被安排在最边角的一张桌子，同桌的其他人也不如前几张流量大，但也比凌书寻高了不止一个咖位。

席间大家都礼貌客气，但是筷子并没有动几次，毕竟都要保持身材。

放在面前的手机亮了一下，凌书寻打开看到是迟昼发来的：

【先回去了，忙完以后让钟俊送你回来。】

她抬头看向最中心的那个圆桌，果然已经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而旁边那张桌子，迟星正在和方居澈聊得火热。

凌书寻是想和迟昼一起走的，可是又想到白明芳叮嘱她，一定要待到散场。

她悄悄叹了口气，只能回了个“好”。

整场晚宴接近凌晨才算结束，看上去都很尽兴，期间还不时传来一些超高数额签单的赞叹声。

这个晚上凌书寻几乎没有主动和其他人攀谈过，一直安定悠闲的待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直到要离开的时候，被一名女性工作人员叫住：

“凌小姐，这是您名下今晚签单的数额，请您核对一下。”

“我？”凌书寻疑惑地接过对方递来的单据，上面珠宝首饰的名称罗列成一串陌生到咋舌的数字。

她愣了一会，又看到对方胸牌上的职位“公关经理”，一时不知真假。

对方看到她微怔的模样，笑着询问：“是有什么问题吗，凌小姐？”

她点点头，“有，我没有跟人展示过你们的珠宝，会不会搞错了……”

在场的其他明星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DELAIRE GRAFF的首饰或胸针什么的，凌书寻只戴了一条从游穗工作室借出来的高奢项链，与这场晚宴上的高定系列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对方继续笑笑，坚决表示现场有专人登记，不会搞错。

凌书寻只能揣着一肚子疑问，去往停车场位置。

梯门一打开，她看到钟俊正站在电梯口，拿着一件暗色的西装外套。

“凌小姐，这是迟总怕您着凉留下的，请披上吧。”

当那件午夜蓝的外套将凌书寻身体裹挟住，隔绝了深秋夜晚原本的寒凉。西装的里侧似乎还残有迟昼的余温，连属于他的气息也争先恐后地钻进凌书寻所有感官。

她的指尖抚摸过西装的表面，质感好的不像话。

像握着一杯热拿铁，身体变得很温暖。

凌书寻坐在后座，问钟俊：“我名下珠宝的单子是不是迟昼的手笔？”

钟俊并没有进入晚宴大厅，所以不清楚这事。

凌书寻倚靠在座椅上，想起在现场的时候，迟昼明明跟其他女艺人相聊甚欢……

就算他给迟星买了珠宝，也肯定早就签在沙发上那些美女的名下了。

她垂下眼睫，胸口莫名有点发闷。

/

推开别墅大门，凌书寻看到迟昼还没有睡。

他裹着一件黑色的浴袍坐在沙发上，宽松的领口下，紧实的胸肌线条在明暗交织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他闻声抬起眸子，向凌书寻伸手，“过来。”

凌书寻脱下外套，听话地靠进他的怀里。

迟昼下颌扬向茶几的方向：“试试。”他抬起凌书寻的手腕，掌心的薄茧摩擦着她细腻的皮肤。

凌书寻这才发现，上面摆放着几个很高级的丝绒礼盒，全都朝向自己打开，里面摆放着款式颜色各异的戒指、手镯、项链……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耀眼又迷人的火彩。

“这些是……”

“送给你的礼物。”迟昼的下颌蹭在她的头顶，“喜欢么？还有几件要过些日子才到。”

凌书寻心中一缩，连手指都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近乎九位数的珠宝，实在太过贵重，她戴不起，更受不起。这“礼物”于她而言不是惊喜，而是沉重到无法承受的枷锁。

她有点出神地想，原来价值千金的礼物摆在自己眼前时，第一反应并不是开心。

是不安。

是惶恐。

见她迟迟没有动，迟昼看向她的脸：“怎么了？”

“我不能收。”她的声音很低，也低下了头。

迟昼的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只是身体略向前，伸手拿过一个盒子，取出里面的祖母绿形切割钻石手链，要往凌书寻的手腕套。

凌书寻见状想收回，却反被迟昼一把捏住，他的腕间是不容抗拒的力道。

凌书寻整个人都显得很紧张，拼命想要挣脱：“太贵重了，不，不。”

“你是怕我会向你讨回？”迟昼抿唇，眸底冷了几分，“还是觉得，我迟昼的老婆出席宴会就该一件珠宝都不戴？”

她一时没有理解他后面那句话：“什么？”

“你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以后还会出席很多宴会，像蒋家的金婚典礼、今晚的珠宝晚宴，都需要这些东西。”

“况且，”他顿了顿，继续说，“才几千万而已，这点钱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凌书寻沉默了。

才几千万？而已？

听听这是人话吗？

她知道迟昼有钱，可是一晚就花近九位数买首饰，还是超出她的认知范畴。

凌书寻只能想到四个字：荒淫无度——啊呸，是挥霍无度！

她低头看着腕上的环形白金手链，精心镶嵌的钻石加起来足足有十几克拉，折射着璀璨绚丽的光，很美，也很不真实。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沉默地看了一会，才又说：“其实我觉得几万块的首饰，对我来说也够了……”

“对我而言，拿不出手。”迟昼打断，“你觉得参加宴会的人都是不识货的傻子？”

凌书寻：“……”

她感觉怪怪的，怎么听着有点像在骂自己。

可迟昼说的有道理，她也代表了迟昼的脸面，需要这些东西来撑场子。那就当做借用吧，反正那些高定品牌不是也会借给明星用吗，她也只需用完再还回去就好了。

“珠宝晚宴签在我名下的就是你买的这些吗？”她问。

“嗯。”

凌书寻的侧脸轻轻贴在迟昼的颈窝：“我以为你是买给迟星的。签在了你身边的……女明星名下，你跟她们聊的那么开心。”

“迟星喜欢的东西自己会买。”

迟昼说着又拿起一枚双结钻石戒指，正正好好的套进了她的无名指，而后低低笑了一声，侧过头看她：

“刚刚那句话，听起来好像酸溜溜的。该不会是，某些人吃醋了吧。”

凌书寻愣了一下，立刻否认：“哪、哪有。”

她抬起手，发现迟昼选的尺寸竟然如此相宜，严丝合缝的戒指、摇曳生资的手链，都好像为她专门测量定做的一样，在她的手上发出眩目的华彩。

凌书寻想，自己肯定是被这些钻石闪晕了，或者是喝香槟喝醉。

不然自己怎么会感觉到有一股晕晕乎乎的快乐？

“凌书寻。”

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在耳廓绽开，像一朵金色的、纯净的烟花。

“喜欢么？”迟昼重新问她。

“嗯，很喜欢。谢谢。”

凌书寻看到迟昼那双眼睛沾染着笑意，竟是那么温柔，又那样罕见，如同云端被阳光点亮的雪峰，空气里弥漫起细碎的金箔。

她听到自己的血液在与迟昼的心脏共振，发仅自己可闻的蜂鸣声。

这声音驱使她仰起脸。

吻上了他温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