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纪年，我苏醒了 第23章 现世（四）

屈指，掏取。

“大——”黄...

下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纤细白嫩的手指，像是一把利刃，轻而易举地就插入了曹庭芳的左边胸腔，取出了一颗——

鲜血淋漓的心脏。

“汪——”

迟来的犬吠响起，由男子蜕变成红衣新娘的女子，动作有了刹那的停顿，唯有手心里仍在“怦怦”跳的心脏，流淌着黏腻的血液。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在电光火石之间，人群中爆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尖叫，仓促又慌乱地拿起地上摊开的布，简单地打了一个结，捧着便四散逃跑...

南音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伸手想要抢过那人手里的心脏，但在大黄的硬控下，那人仅仅是被控了一瞬，就再次活动自如，向后退了半步...

匆忙间，南音抬起右脚，踹向了她握着心脏的那只手的手腕，又借着惯性转身，左脚抬起，狠狠地踹向了那女子的腹部。

心脏带着几个手指的掐痕，弹至半空中又跌落，异变后的女子身体也被巨大的力道踹飞，从半空跌落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上，发出了沉闷又厚重的声响。

“南...南音，怎么办...曹阿姨她...”

事情发生地太快了，姜晴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来得及扶住了曹庭芳向后摔倒的身体，看着她胸前被破开的那个大窟窿，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惊慌。

右手接住了跌落的心脏，南音没有管被踹飞的那个女子，也没有回复姜晴说的话，只是蹲下身，将属于曹庭芳的心脏塞回了原处，指尖微动，施展了几缕妖力。

垂落着的、有些粗糙的手蓦然搭上了南音的手腕处，心脏处传来的剧痛，令曹庭芳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身体也莫名地打了几个寒颤，但她还是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道：“快、跑...”

人无心...怎能活...

在察觉到心脏被堕落者掏出的时候，曹庭芳就知道，这一次，她活不了了...可她身边的两人，不应该为了将死的她陪葬...

汹涌的鲜血从心脏处、唇齿间流出，含糊着满嘴的血腥，勉力诉说着最后的话语：“找...执法...队...大...大黄...交给...我儿子...祁...”

“她、她又来了！”

仔细倾听着曹庭芳说的话，指尖输出的妖力也没有停歇，但曹庭芳心脏处的缺口，却没有办法凭空接上，南音甚至感觉到自己染血的手指，在细微地颤抖...

她该怎么办...

恰逢这时，姜晴的呼喊让南音清醒了过来，心里难得生起了几分怒意，她向后望去，看到的就是飞舞的腥红嫁衣，正朝着她扑来。

“带她走！”

不解决这个东西，她根本不能静心为曹庭芳续上几息的命，快速地对着姜晴嘱咐了一声，南音幻化出了她的真身，站起，直接迎面挥上了女子飞来的身体。

“砰！”

两者碰撞发生了巨大的声响，那穿着嫁衣的女子被猛然砸飞了出去，南音她的双脚也在力的反作用下，向后退了半步。

一息都不曾停歇，她将琵琶横抱胸前，左手拇指抵住琴背，其余手指呈弓形按住了琴弦，而右手则搭在下半琴箱处，手指半握着，轻触上了琴弦，指尖快速拨弄——

一道急促又激烈的琴声骤然响起，在空气中荡漾起了几道波纹...

但只是刚拨弄了一瞬，呼啸着的警报声在基地的外城区响起，似乎是刚刚四散奔跑着的人群，告知了基地内出现了堕落者的情况，整个基地顿时戒严了起来，连续的高频刺耳长鸣，几乎盖住了南音琵琶的声响...

又是来捣乱的！

平淡中又夹杂着几分躁意的双眼，紧盯着缓慢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女子，南音半握着的手掌摊平，盖住了正在颤动发出声音的琴弦，在长啸的警报声里，她只能停下了弹奏，那几道凭空生起的波纹也骤然消散。

正想像抡锤子一样，再和那新娘子斗上一斗时——

“咻——”

空气里骤然划出一道刺耳的爆鸣声，一个细长的黑影从天边划过，眨眼间便刺穿了嫁衣女子的胸腔，将其牢牢地定在了地上。

尘土飞扬，洋洋洒洒地飘落，给在波及范围内的南音身上，溅了一片飞灰，活脱脱像个建筑工地里的包工头...

忍住将身上灰尘全部弹走的冲动，南音目露戒备地看向了那根扎在嫁衣女子胸膛的黑影，隐约看到有一张明黄色的纸张，凭空烧成了黑灰。

那是一柄长枪。

约莫3米多长，周身都是漆黑的色泽，像是缠绕着一圈诡气，锋锐的枪头深深地插进了女子的胸腔，更是插进了尘土混杂的地面。

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浸染到了枪刃，原本鲜艳如血的红色嫁衣，仿佛是受到了重创，逐渐染上了些许的墨色，变得晦暗...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从远方靠近，听着约莫是有三四个人，眼看着那被称为堕落者的家伙已经不在挣扎，南音连忙收回了手里的琵琶，向后退了几步，只想避开这几人，快点去找曹庭芳和姜晴两人。

打斗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她们应该也还没有走远，也不知道...曹阿姨是否还有的救...

毕竟是她醒来后遇见的第一个热心肠的人，还告知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尽管南音并不是人类，但她也真的不希望，那样一个好人，就这么...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花猫？”

转身正欲离开时，一道低沉醇厚，又带着几分沙哑质感的嗓音，蓦地在南音耳边响起，她抬头望去，就看到了三个穿着同样黑色制服的人，正抬脚向她走来。

两男一女，领头的，似乎正是刚刚说话的人。

细碎乌黑的短发，冷峭不羁的眉眼，干净利落的轮廓，整个人好似出鞘的兵刃，透露着极致的锋芒。他的神情似笑非笑，盯着南音的眼眸里，含着几分探究和深思。

只是嘴里吐出来的话，和外表，是一点都不搭。

“咳！老大，正事要紧...”

落后他半步的粗犷高大的男人，猛地捂嘴呛咳了一声，开口提醒道。

“啰嗦。”

收回了探究的视线，戚砚直接走向了正躺在废墟里、插着长枪生死不明的那女子，他身后的人也连忙跟上。

南音低垂着眼眸，和三人错开了身位，略微加快了脚步，向外面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了扶着曹庭芳、还没有走多远的姜晴，以及依偎在她们脚边的大黄。

大黄神色恹恹，浑身的毛发都黯淡了几分，像是知道了亲爱的主人情况非常不妙，喉咙间发出悲泣的呜咽。

“如何了？”

“南音...曹阿姨她，已经没呼吸了...”

正当南音快步靠近，蹲下想要再次尝试输送妖力时，姜晴有些冰凉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木然着一张脸，说出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没呼吸了？

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股莫名又复杂的情绪缠绕着她的心脏，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遗憾，南音一时间有些愣神。

原来人类是这么的脆弱...原来意外...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挣脱开了姜晴的手，她举着有些颤抖的手指，轻轻放到了曹庭芳的鼻子下面，试探着鼻息。

没有鼻息。

胸腔处的伤口并没有缝合，敞开着一道口子，而被夺回来的心脏，此刻已经停止了跳动，静默地待在她的胸腔里。曹庭芳闭着眼睛，嘴角是未曾干涸的血迹，原本红润的脸色，正逐渐变得苍白，双手也是失了知觉，自然地垂在了两侧。

“打扰一下，我是特事局的贺时念，请问几位，是否目击了刚刚的现场？”

冷淡又清冽的嗓音在她们的身后响起，来人是刚刚三人小组的唯一女性，留着一头齐肩的短发，表情和声音一样冷冽，但细看五官仍旧十分精致。

她走着靠近后，才看到了半躺在地上的曹庭芳，当即又问了一句：“有人受伤了？”

没有顾及地上的尘埃，也没有在乎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贺时念蹲下了身，快速检查了一下曹庭芳身上的伤口，有些惋惜：“抱歉，请节哀。”

“问得怎么样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戚砚已经收回了自己的长枪，抓在了手里，另外那名粗犷的男人姜启，则背着一具毫无声息的尸体。

鲜红的嫁衣已经褪去，重新变成了一身男装，曾经变得纤细的身躯，也恢复了健壮的模样，就连被取代的脸，此刻也是一张男子狰狞的面孔。

好像记忆里那个红嫁衣的女子，只是一场荒诞的梦魇...

“老大，还没有来得及，这里有个居民牺牲了。”站起了身，贺时念向戚砚汇报了现在的情况。

“欸？这...这不是曹...”

微眯了眯眼睛，戚砚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几人，打断了姜启的话：“请这两位，去一趟特事局。”

特事局...正是曹庭芳提了好几次的地方...

“那曹阿姨怎么办...我们...”

“不用担心，两位是这次事件的目击者，按照惯例，需要对你们进行问询，稍后就会放你们自由。至于这具尸体，特事局会联系她的亲属，来处理。”

怕戚砚再说些什么，贺时念连忙向南音和姜晴两人解释了一番，队长那张嘴，还是少说些话为妙。

毕竟是刚刚进了基地，还有曹庭芳的遗愿，南音当然没想和他们闹什么矛盾，十分的配合。

不多时——

她便和姜晴分开，被独自关进了一间房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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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现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