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悟 第40章 第 40 章

“你说什么？！”明威帝怔住，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

“奴才方才去给苕儿姑娘送冬衣，一进去就、就看到她躺在地上......七窍流血，已经死了！”

明威帝的手握紧，一拳头砸在御案上发出“砰”的一生巨响，“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下令封锁宫门，任何人不能随意出入。另加去把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叫过来，朕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是。”那小太监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

殿内乌压压的跪了一地，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出。张全福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皇上，恕奴才多嘴。苕儿姑娘突然暴毙......会不会与当年白娘娘的死有关？”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害死照吟之人知道朕在调查，害怕事情败露所以就杀人灭口？”

白照吟的死到现在依旧是明威帝不可触及的禁忌，张全福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谨慎的道：“奴才也只是推测，苕儿姑娘死的实在蹊跷。什么人神通广大到能在皇宫里悄无声息的将人杀掉？更何况玄武司才刚调查出一些线索，人就死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与白娘娘有关。”

明威帝嘴角紧绷，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除了淑妃和德妃，谁还有这个本事杀人？！去告诉张宣和符珏，今日太阳落山之前朕要知道真相，不然他们两个头上那顶乌纱帽就都别要了！”

原本死个宫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皇上的养心殿里死了个宫女那问题可就大了。天子一怒，一时间宫里人人自危。大批的禁军驻守在宫内，谁若异常的举动便当场格杀，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更是将头别在裤腰带上了。

及至黄昏，天际最后一缕晚霞消失在苍茫的夜幕当中，明威帝看着刚呈上来的奏折，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你们是说御膳房送来的吃食里有鹤顶红，苕儿是中毒而死？”

张宣和符珏都跪在殿内，生怕说错了一句话就惹得大祸临头。最后还是张宣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回道：“启禀皇上，苕儿姑娘七窍流血且嘴唇青紫，明显是中毒的征兆。臣命张太医查验，也证实了饭菜中确有鹤顶红之毒。”

“御膳房的管事何在？！”

一个腆着大肚子的太监连滚带爬的走了进来，他的脸色苍白入纸，连神情都有些恍惚了，“回、回皇上，奴才在。”

明威帝压抑住心中的震怒，咬牙问：“今日养心殿的膳食是何人负责？”

“是、是奴才负责掌厨，由......由宫女蕊珠负责送到养心殿。”

一旁的刑部尚书符珏道：“皇上，臣查问了御膳房所有今日当值的人，发现此人并无下毒的机会。不过据宫女蕊珠交代，她在送膳的过程中曾因内急将食盒暂时放在了御花园的连廊上，等她回来时看到了昭阳殿的宫女季英急匆匆的离开。”

“......竟然是德妃吗？”

他忽然想起当年白照吟死的那日也是德妃拖住他，还非拉他去赏月。等他回到城外别庄时迎接他的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白照吟已经气绝身亡了。

想到这里，他的血在身体里沸腾，怒火也烧光了全部的理智。

“来人！传朕旨意，德妃贪污受贿草菅人命，褫夺主理柳六宫之权，暂幽居昭阳殿内，无诏不得出来。另外肃王徇私枉法，包庇罪人，责令其闭门自省！”

张全福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方才不是还要保下德妃吗？为何现在连肃王也一块罚了。

“皇上，德妃娘娘入宫多年，又育养肃王有功。如今证据尚不足以定罪，您若贸然将娘娘幽禁起来，怕会引起群臣非议。”

“够了！朕意已决。谁若再敢替她说话，那就与她同罪！”

张全福立即不敢再说下去，毕竟还是自己的脑袋要紧。皇上已经失去理智，只怕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同时幽禁德妃和肃王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京城的上空笼罩着一片厚重的乌云，看来是真的要变天！

........

从朝堂到坊间，这几日整个京城的气氛都十分压抑，哪怕是一直窝在葭月轩里的萧慕宁也察觉到了异样。

红豆将刚买来的金丝蜜饯放在桌上，道：“奴婢听说今日御史台参奏了德妃的兄长董朗董大人，说他在云中任职期间曾强占百姓耕地来建造别庄。皇上已命人将他收押至天牢，还抓了好多人。”

短短几天的功夫，这已经是第二个被拉下来得董家人了。萧慕宁沉声道：“我记得董大人回京都有四五年了，这么久的事情到现在才翻出来，看来是有人刻意为之。”

“姑娘是怀疑献王在趁机落井下石？”

“不无这个可能，我若是献王一定趁现在这个机会让德妃一党再无翻身的可能。”

红豆眉头紧蹙，“皇上之前一直都很倚重肃王，为何忽然就变成了这样？按眼下这个情景，董家怕不是要被抄了。”

萧慕宁没什么胃口，将金丝蜜饯推倒一旁，道：“这些朝中大事与我们无关，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怎么会无关？！姑娘，您可是皇上钦点的未来肃王妃。如果肃王真的倒了，那您该如何是好？！”

她不以为意的道：“皇上只是让肃王闭门思过并没有将他废黜，问题应该出在德妃身上，他是被德妃牵连了。不过他到底都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也不可能真拿他怎么样，等过几天就会放出来了。”

红豆无言，不知是不是该为自家姑娘的乐观而感到高兴。

其实萧慕宁之前也想到过这个问题，但萧祯和徐氏都表现得十分镇定，所以多半是不会影响到宣平侯府。她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明珠，也不知道她听到霍琮被软禁的消息后会不会着急？

想着，她索性去了荆玉阁。

不料才踏入荆玉阁的院门，就看到满屋子的下人都在忙活。四周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光是云光锦就有七八匹，这种料子一匹就值上百两银子。不过全都是大红的颜色，一看便知是为了成亲而准备的。

明珠见她进来，立即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起身道：“慕宁，你来了？”

萧慕宁点了点头，见她方才在绣的东西赫然是鸳鸯戏水的盖头，狐疑的道：“不是说成亲要等到明年吗？这么快就开始绣盖头了吗？”

明珠不好意思的笑道：“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等明年开春就来不及了。现在准备好，到时才不会急得手忙脚乱。”

她心里颇不是滋味，拉着明珠的手来到里间没人的地方，郑重的问：“姐姐，你真的想好要嫁给杜衍衡了吗？”

虽然她知道事到如今不该再来问这个话，可也实在不愿意看到明珠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然后蹉跎半生。

“娘选的人定然不会有错，杜二公子对我也很好。”她指着旁边一个书架道：“他知道我喜欢看书便命人搜集了很多孤本送来，全都是他自己亲自眷炒的。”

之前的书架上并没有那么多书，如今都塞满快要挤不下了，这份用心确实难能可贵。

“可........”

明珠反握住她的手，眸中并无半点怨天尤人的神色，有的反而只有坦然，“你不用担心我，我早已经想明白。我与霍琮是有缘无分，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也欣然接受。”

萧慕宁心绪万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易地而处，她想她大抵是做不到像明珠这样坦然面对的。

“对了，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她一顿，声音哑然，“没有，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既然明珠都已经决定放下霍琮，那她也不该再问些不该问的话来扰乱她的心。

这时，听松走了进来，脸色难得的有几分沉重。见萧慕宁也在，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姑娘......”

明珠诧异的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听松沉默了半晌才道：“董家来人了，说要见您，夫人让奴婢来请您过去。”

董家的人？！这个时候董家的人来宣平侯府做什么？还点名要找明珠。

慕宁眸色微沉，立即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道：“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也好。”

两人一同来到前厅，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坐在徐氏的下首。看得出她的状态很不好，眼底血丝密布，一脸的疲态。

明珠见到那人身形霎时就是一僵，走上前行礼道：“见过娘，见过董夫人。”

原来这人就是霍琮的舅母，董家如今的当家主母。

董夫人勉强点头笑了笑，“明珠，许久未见了。”

“自从上次在宫宴上一别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夫人一切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