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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林听屿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宋迟声的来电显示跳出来，伴随着嗡嗡的震动声。林听屿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足足十秒才接起来：“你最好有正当理由。”
电话那头传来汽车鸣笛声和模糊的雨声。宋迟声的声音混在杂音里，显得不太真实：“……我迷路了。”
林听屿猛地坐起身：“定位发我。”
“手机要没电了。”
“周围有什么标志物？”
“……路灯。”宋迟声顿了顿，“很多路灯。”
林听屿差点把手机捏碎：“宋、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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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半透明的扇形。林听屿握着方向盘，第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出版社搞什么深夜电台企划——现在好了，某个路痴作家半夜录完节目，成功把自己丢在了城郊。
导航显示目的地是条无名小路。林听屿减速驶入时，远远看见宋迟声站在公交站牌下，黑色大衣被雨水打湿成深灰色。他撑着把摇摇欲坠的折叠伞，眼镜片上全是水珠。
林听屿降下车窗：“上车。”
宋迟声拉开车门，带进一阵潮湿的冷风。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你怎么找到的？”
“猜的。”林听屿扔了条干毛巾过去，“全城就这一个站牌写的是‘临时停靠点’。”
宋迟声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来过？”
“上周拍外景。”林听屿调高空调温度，“为什么不叫编辑来接？”
“太晚了。”
“那我就不算人？”
宋迟声转过头，水汽朦胧的眼底映着街灯：“你不一样。”
雨声忽然变得很吵。林听屿握紧方向盘，指节微微发白：“……安全带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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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便利店门口。林听屿摔门下车，回来时拎着杯热可可和关东煮。宋迟声看着递到眼前的纸杯，难得露出怔愣的表情：“……我不喝甜的。”
“少废话。”林听屿把吸管戳进去，“你手抖得都快拿不住伞了。”
宋迟声低头啜饮，热气模糊了镜片。林听屿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摘下眼镜：“低血糖还逞强。”
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宋迟声的眼睛在没了镜片的遮挡后显得格外清透，像两泓被雨水洗过的深潭。林听屿的指尖还悬在他耳边，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林听屿。”
“嗯？”
“关东煮……”宋迟声轻声说，“萝卜要掉了。”
林听屿如梦初醒，慌乱间碰到方向盘，喇叭在寂静的雨夜里发出刺耳鸣响。两人同时僵住，然后不约而同地别开脸。
车窗外，便利店的霓虹灯牌在积水里投下破碎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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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宋迟声靠着车窗昏昏欲睡。林听屿趁着红灯，偷偷用余光打量他——摘了眼镜的宋迟声看起来毫无攻击性，额发软软地搭在眉骨上，像个迷路的大学生。
导航突然提示：“前方三百米有测速拍照。”
林听屿下意识减速，却听见宋迟声迷迷糊糊咕哝了一句：“……右转。”
“什么？”
“回家要右转。”宋迟声闭着眼睛，“你每次都直走。”
林听屿的心脏漏跳一拍。他盯着导航看了三秒，突然笑了：“装睡？”
宋迟声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雨势渐小，林听屿打开雨刷器。后视镜里，城市的灯火像被水晕开的颜料，而他们正驶向其中最明亮的一簇。
“宋迟声。”
“嗯。”
“下次迷路……”林听屿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直接打电话。”
宋迟声睁开眼，望向窗外流动的夜色：“……嗯。”
车载电台突然响起一首老歌，沙哑的男声唱着“你是我流浪过的地方”。林听屿伸手想换台，却被宋迟声按住了手腕。
“听完。”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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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周小野抱着平板冲进休息室：“屿哥！你和宋老师又上热搜了！”
林听屿头也不抬：“这次又是什么？”
“有人拍到你们昨晚在便利店……”周小野把屏幕转过来，“……共撑一把伞。”
照片上，林听屿举着伞，宋迟声捧着热可可，两人肩膀挨着肩膀站在雨中，像两棵依偎的树。
林听屿的耳根慢慢红了：“角度问题。”
“评论都说你们在谈……”
“他们眼瞎。”
周小野欲言又止：“可是……”
“可是什么？”
“宋老师点赞了这条微博。”
林听屿夺过平板——宋迟声的账号确实给那条“声屿CP是真的”点了赞，虽然三秒后就取消了。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林听屿接起来，听见宋迟声冷静的声音：“手滑。”
“哦。”
“你信吗？”
林听屿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画出一道明亮的线。
“不信。”他说，“路痴。”
电话那头传来很轻的笑声，像风吹过书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