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土慈悲录 第258章 第 258 章

“这秘密我是第一次知道，你应该也是才听到。为了培养你，爸爸和那位选择在时机合适之前先瞒着你，所以关于身份的事情，家族里只有老爸老妈和金枝知道这件事，连你自己都一直是未知的，也不怪你现在会变成这样。”

他看了一眼阿韧，“当然，李姨和白叔他们也知道。不过，关于这件事，夏侯家到底是怎么样的，阿韧，你听了以后自己来判断吧。”

阿韧捂着混乱到发疼的脑袋点了点头，“少爷，关于我的身份，请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

玉马合了合眼睑，“外面现在很乱，那个女助理和我们家的打手们打起来了，她很能干，估计得好一会儿才能解决掉，我就在这里先告诉你吧。”

“你是基因改造人，李姨和白叔对你而言相当于特殊的养父母，除了那两粒细胞之外，普通父母能给的他们全给你了。所以阿韧，孰是孰非你自己掂量，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我引导你来做决定。”

阿韧将视线转向另一边，他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个荒唐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他愿意知道真相，他想听听他所敬爱的父母和夏侯家究竟是怎么想的，而不是只听十博士的片面之词。

之前因为疏忽被他捉住时机乘入，现在他有了防备，不会了。

阿韧咬住唇，拳头暗暗攥住，十博士命令他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他还历历在目，但同时他带他看的那些疫苗和病毒相关的部分他也记得很清楚。阿韧清楚自己现在是一个人形保险箱，锁着重要的秘密，一定要把肚子里的秘密全部送达到祖国去，好拯救这个世界。

他必须告诉他们，公国已经加大了丧尸军队的研育力度，并且就在最近，他们打算派那支腐尸军队攻击共和国，撬开祖国这块净土的大门，相信到时候带队的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别人，他必须把这些消息说出来！

阿韧在整理脑子里消息的时候，玉马继续说道：“对于你的出生方法，虽然有人工培育箱，但是为了不引起人注意，夏侯家还是选择了古老而且到现在大多数人仍然在用的办法——人工繁殖，也就是最普通的胎生。”

“这也是李姨和白叔希望的。”

阿韧的眼瞳震惊地颤了颤，他收回思绪，“你说我是爸爸妈妈……”

玉马点了点头，主动补充道：“接纳你这个儿子，是李姨和白叔希望的，这一点我没来得及取证，但是你回去以后可以亲自问问李姨。”

“我问过妈妈了，你离开前因为达尔文剂和李姨发生了口角，其实我能理解李姨，因为你基因的特殊性，为了防止李姨的肚子没办法很好的容纳下你，月份大了或者分娩的时候伤到你也伤到李姨，在正式接受你植入之前，她一直在给身体注射稀释过的达尔文剂。”

不等阿韧往下问，玉马主动解释道：“用稀释过的一针针注射，是为了保证李姨的身体全方位都被加强，但是又不会因为加强过了头产生反效果。然而在你出生之后没多久，李姨的身体就开始快速衰老了，她应该也怀疑过这是你造成的，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怀疑达尔文剂有问题，因为你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她爱你，事实上她的衰老也确实是达尔文剂造成的。她一直都不敢将这件事说出来，所以看到那个东西才会应激，我这次也是问了好久她才肯告诉我的。”

阿韧的手抓住衣服，玉马说道：“为了保密你的事，夏侯家对外的说法是李姨没吃过达尔文剂。”

少年的脸上浮起一丝冰冷，“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基因啊，不是因为我这个人……”

玉马一双好看的眸子暗了暗，他走过来，有些生气地扳着阿韧的肩膀，“你只想着自己吗？你的基因和你整个人都是很坚韧的，你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咬了都没有变异，这对地下的战士们很重要。”

“他们的身体被潮湿肮脏的环境侵蚀得厉害，急需你的血液做成的基因增强药剂，如果你只想着自己，战士们等不到增强剂，身体会被渗透得越来越厉害，即使转移了据点，公国的战争恐怕也已经排上日程了，然而我们的战士基因改造工作还没有完成。到时候，共和国甚至是整个人类种族的未来可能就完了。”

玉马在夸大事实，人类和蓝星即使没有阿韧也有别的办法拯救，但是他出于私心，不想从小长大的好朋友就这样失去意识，在这个魔窟里发烂腐朽，违背他自身的使命。

这倒不是他自私，他知道如果真的被迫加入黑暗的队伍，心向光明的阿韧自己也会沉沦难过。于公于私，于大局于小义，他都想拉这个像兄弟一样亲的人一把，救他脱离泥潭。

阿韧低着头，缄默不言，玉马趁机说完剩下的事，“你的研育是国家在背后支持的，夏侯家负责出资，相当于基因战士的试制品。李姨和白叔当时想要一个孩子，但是经济不允许，而老妈这边已经在准备要金枝了，所以老爸和他们商量，李姨同意接纳你这个‘儿子’，抚养的费用由两边对半出。”

他看着垂首消沉的阿韧，“在你的抚养方面夏侯家和李姨她们到底有没有给你倾注爱意，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有数。”

“因为知道你的基因秘密和身体在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李姨和白叔的身体里被种上了检测器，只要他们试图说出真相就会激发自动保护程序，被杀。”

想起爸爸死亡的画面，阿韧的眸色变得混沌不明，玉马认真地看着他：“这一点你要指责我无话可说，老爸老妈确实不够信任李姨和白叔，毕竟你的身份关系到了人类种族的拯救计划。但我觉得他们给你取名为韧其实就是在提示你。”

少年疑惑地抬起头，玉马的声音平静：“韧是坚韧，李姨和白叔希望你在未来能坚持忍过一切必要的苦难和考验，好好的，健康正向的，阳光的长大。”

阿韧的眸光闪烁着，神色里带着惊讶，“那潭这个字呢？”

玉马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还记得小时候学过的那首古诗吗？桃花潭水深千尺，潭韧潭韧，是希望你的韧劲像潭水一样深，自强不息。”

那一个脑瓜崩像神的敲门声，也像一粒很有分量的石头，让阿韧的心潭里荡起一圈又一圈巨大的涟漪，他的眸子里被激起两粒很明亮的光点。

（原来我进门之后妈妈不关心我，是因为早就知道我会没事吗？）

他暂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玉马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一点都不平凡，我不知道博士对你这颗脑子灌了些什么鸡粪，但你是夏侯家为共和国买来的实验品，只是寄放在夏侯家和自己家养罢了。”

他揉了揉他的那头红发，那些红发看似坚硬，真正上手却一点都不扎人，外刚内柔，像阿韧的人一样，“还有你这头颜色特殊的红发，这是祖国的首领先生特地给你选的，红色太显眼，低调又显得霸道一些的朱红色刚好，适合我们伏首续薪的共和国，而你是国家寄存了希望的种子，所以首领先生定了这个颜色做你的毛发色。”

阿韧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几根发丝掉下来，躺在手心里，像火焰之神给他留下的牵引线，顺着这根线一直走，尽头就可以找到神明——那位神秘的共和国领导人。

玉马看着阿韧最近几天锻炼得又结实了的大臂肌肉，有些遗憾地说道：“本来你是分给我的，我是你一开始的监护人，但是金枝这丫头把你抢过去了，还作为保镖一直留你在身边。”

“她要你的时候老爸很犹豫，害怕你将来会伤害她，也害怕年幼的金枝教导不好你。金枝付出了很多才证明自己，让老爸正式决定把你交给她。”

他的神色一言难尽，“那丫头知道你的事情，是在正式让你做她保镖的前两年，把你以这种职业联系的特殊形式拴在身边，不只是为了看着你，那丫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打趣地看着阿韧，“你不会不明白吧？”

少年有些恍惚，……在他成为保镖的前两年，那也就是说，金枝一开始主动靠近他，救赎他，真的是出于她内心的善良，和自己实验品的身份以及夏侯尊交代的任务没有多大的关系，那任务最多只是起了让他长久待在她身边的作用。

十博士给他看过的其中一个浮屏再次出现在脑海里，阿韧咬着嘴唇，回忆着监控的画面，后悔地嘁了一声，夏侯尊第一次带大小姐看自己的细胞融合记录时，看大小姐的模样，确实是他们自襁褓中初相遇起的几年之后了。

他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

他的大小姐，原来一直都是善良圣洁的。

心结解开一些，他的脸色缓和下来，阿韧看向玉马，他明白了，怪不得玉马在过去，甚至直到现在都是，他总是会用带着怨恨和不甘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一直觉得玉马那眼神很奇怪，甚至一度怀疑他性取向是不是比较特殊，对自己有“别的”想法，原来他的眼神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的不甘心。

少年叹了一口气，“我是自愿跟着大小姐的，而且我只属于自己，所以大少爷，以后别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了，我是个人。”

他抬起头，一张俊脸绷着，“再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看我，我会忍不住揍你的，我这个稀有的实验品应该比少爷你重要吧？”

他的语气里充满调侃的意味，玉马笑了笑，他定定地看着阿韧，“看，你自己不也明白吗？阿韧，你只为自己而存在。”

桃花潭水深千尺——出自李白的《赠汪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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