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用水脉银针稳定住男人的情况之后,喂了他一枚沉梦丹,再用元力将他抬起来,随后开启了放置在床头的避尘阵盘。
这种阵盘放入月珠为能源后,可以持续使用很久,直到月珠耗费殆尽,再重新添加月珠即可。
无尘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给人治疗,只见她用元力放在他头顶抹了上两遍,薛凯飞的脑袋成了一个略有些干瘪的卤蛋,无尘默了默,忍住探手摸一摸自己脑袋的冲动。
郁齐飞一直盯着治疗过程,他很好奇明镜要怎么治疗这个病人,打算趁此机会观摩一番。即使困倦也阻止不了他,他为此拍了自己的脸不知几个巴掌。
薛凯飞的头发被她卷起来扔进脚下铜盆里化作飞灰后,明镜用元力凝聚出锋利的刀将他的头颅掀开一个盖。
脑子里的情况出现在众人眼前,里面蜗居着会蠕动的黑中带粉的秽,如同细小如粉尘颗粒一般。
“这是……这也是“活秽”!”明镜变了脸色:“我还从未见过这种类型的……”
无尘望了一眼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发痒,好似自己脑壳也长了这东西一般,他别开脸吐了一口气才转回来。
郁齐飞即使见多了尸体,见到这个场面也忍不住后退几步,倒吸一口气,不忍心再看了。
“薛凯飞能活到现在也是命大,都这情况了脑子还在……似乎冥冥中有力量护着他。”
明镜避开他的脑子,用元力化丝卷住那些蠕动挣扎着的活秽,将其团成一团用元力包裹起来将其剥离大脑。无尘适时把封印盒递过去,接住了这些活秽。
郁齐飞想,只有明镜这样的狠人,才能面不改色地在那团红白脑髓上挑东西了。那些东西又细又小没点耐心寻常人还真干不了。他绿着一张脸,去到桌边坐着了,他不该呆着那里看那一眼,今晚铁定要做噩梦。
他再一看明镜旁边的无尘,无尘的神色也十分淡然,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甚至一边抬手给避尘阵法注入元力,一边拿出封印盒候在一旁。他在封印盒刻边加了一个简单的小罗天困阵,
明镜随手把“活秽”丢进去后,那些活秽扭曲挣扎着,却无法从困阵中挣脱,只能游走撞击这封印盒,发出轻微的声响。
无尘拿得很稳当,丝毫不怵手里能让人犯密集恐惧症的东西,甚至面不改色地同明镜商量道:“我之前在处理嗜血秽时,琢磨出一种净化阵,对这类活秽稍有克制,或许可以尝试用于治疗。”
无尘目光落在她沉静的脸上,她不论处理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的模样,认真做事时总叫人移不开眼睛……
不论是刚才下手剖脑,还是一根根去除薛凯飞脑中庞杂的活秽,明镜的手都很稳,一边元力丝精准捕捉着“病灶”,一边用元力细致地护着那颗脑子。
明镜听到无尘的建议,觉得可以尝试,虽然她并不报太大希望,但是要是连尝试一下都不做,那么将会错失很多新发现。只不过,这件事需要谨慎。
“你用净化阵试试能否净化盒中活秽,若是能,又需要多久。活秽临死反扑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儿。届时纵使可以消灭人体内的活秽,手底下的人却是救不活了。”
文平卉前车之鉴在前,她怕一个不慎,薛凯飞脑袋变成烂西瓜,那真就是回天无术了。
明镜继续处理薛凯飞脑子里的活秽,无尘则在封印盒上不知叠加阵法,叠加净化阵进去,里面的活秽挣扎起来,疯狂撞击困阵,他不得不加大元力的输出才稳定住两个阵法。
“这种活秽比嗜血秽更难清除,净化阵布置进去它反抗厉害,虽然可以净化掉一些,但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清楚完毕。”无尘遗憾道:“正如大师姐所言,这阵法无法直接应用在病人身上了。”
“能对活秽直接已经很厉害了,省得我后面用一大堆药材配置净秽药水。你这阵法推广开来,比净秽药水实在。”明镜道:“要是你的阵法还直接能给人治病,那岂不是很多医修没办法混饭吃了?”
不多时,明镜顺利替他拔除了体内的活秽,没让他的脑子缺斤少两。
“万幸薛凯飞刚中招不久,这种活秽在吞噬完他体内的元力之前,不会吞噬掉他的脑子。”明镜重新将他脑壳缝好,洗干净手用手帕擦干净扔到铜盆里一并烧了,无尘将封印好的活秽交给她,“看样子,这次的活秽比珍宝阁出现的嗜血秽还要厉害些,能寄生人脑操控人体。”
郁齐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比嗜血秽还厉害?怎么又是这些玩意儿!”
“是的,怎么又是活秽?”明镜眉头微皱,沉吟了一会儿道:“这种活秽寄生在脑子力吸取人的生命力和元力,不仅会使人癫狂,还会将人体内的元力抽空转移出去……薛凯飞修为不低,若想他中招,有人故意为之,否则他不会反应不过来。”
无尘接上她的思路,“他贸然出现在大街上,或许并非散秽之人的所为……太突兀,而且容易暴露一个事实。”
“或许是他修为比较高,因而未曾完全受控制,从凶手那里逃了出来!”明镜一锤定音:“那个凶手定然离他不远!”
无尘与她对视一眼,“下城区人口庞杂,正是藏匿背后暗暗散秽的“好”地方。”
明镜转向郁齐飞:“郁齐飞,你着重排查一下下城区他出现的地方,他这样的或许不是个例。”
郁齐飞点头称“是”,“是”完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们堂主。明镜沉声发令时,那种气势他只在堂主身上见过,甚至比堂主坚定威严许多,他下意识就应了声。
明镜说完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在军队里,郁齐飞也不是她的手下,面对他怔愣的目光,她咳嗽两声道:“调查的事就拜托郁龙首了。”
“什么拜托不拜托的,这本就是我的职责。你们说的有道理,下城区那块确实得严查,我这就安排下去。”说着,郁齐飞便起身打算离开了,却被明镜叫住了,“等等,有件事需要同你说。”
明镜想起医馆永远填不满的药柜,对郁齐飞道:“执法堂挂在无名医馆的账可以免了,钱财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这药草难求,你们要是能收集一些药草过来再好不过。”医馆虽然在金乌阁挂了单子出去,但是杯水车薪。
郁齐飞狡猾道:“若是明大夫愿意在执法堂挂个名,这件事在下义不容辞。”这一个个的,平常看起来平易近人的,有事也肯帮忙,怎么让挂个名儿这么困难。他就不信了,凭借他这三寸不烂之舌,留不下一个人的名儿。
明镜离开军队后,对人的要求堪称跳涯式下降,只要不踩她底线,她一般不会苛责,面对这样“威胁式”要求,她心平气和得很,甚至忍不住揶揄道:“你还挺执着。”
郁齐飞见她没有立马拒绝面上一喜,回过头三两步走到他轮椅边上蹲下来,抬起头问道:“明大夫,你这是答应加入执法堂了?”
无尘把明镜推远一些,不让他靠近,他可记着呢,这是个旧情敌来着,虽然这朵桃花被明镜亲手揉烂了。他道:“郁大人,不是有事儿吗?”他们执法堂是没人了吗?不是打他注意,就是打他大师姐主意。
明镜也戏谑地看着他,附和道:“对啊,郁大人怎么又回来了?”
两人的目光出奇一致,阵营明显,郁齐飞感觉自己被孤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他站起来恳切道:“我才想起来这件事不忙,明大夫你先给我个答复啊!”哪怕真有事儿,在这件事面前也得往后挪!
“不加入。”明镜干净利落道,执法堂……她吃饱撑得才会加入执法堂,这“磨”她是一点儿都拉不了,这还没加入,就忙得不可开交了,真加入那真是没完没了。
“嘿,我说你这人,我都求了你多少回了你都不答应,又不用留在执法堂坐堂。”郁齐飞手指抵在下巴上,“要是别人我直接打晕带走了,也就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才没有这样做。”
无尘微微侧目,语气不善道:“打晕带走?”
明镜怀疑郁齐飞再胡说八道,无尘是真打算把他打晕丢出去了。
这郁齐飞是强盗出身吗?逻辑跟强盗高度重合。即使已经习惯了这个家伙的说话方式,每次听到他大放厥词,她仍旧忍不住想要把他扎成哑巴,她袖子一拂,吩咐跑过来凑热闹的公良鱼道:“小鱼,送客了。”还是赶紧送走吧,眼不见为净。
公良鱼正捂着嘴巴偷笑呢,骤然被点名,他还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啊?”了一声。
明镜:“去送送你郁大哥。”
“哦,哦……”公良鱼赶紧收了笑,一蹦一跳地去开门了。
“切……什么郁大哥,平白矮你一辈!应该叫我郁大叔才对!”郁齐飞朝门口那边走去,对已经打开门在那里候着他的公良鱼道:“小鱼呀,你师父可真无情。”
小鱼撅着嘴道:“才没有呢,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你才无情。”
临出门前,郁齐飞回过头说:“明大夫,等他醒了麻烦告诉我一声,我要问清楚这“活秽”的来源。”
明镜朝他摆摆手,“知道了。”
无尘把明镜的轮椅转过来,蹲在她面前,轻轻握着她的手道:“我听说,他曾经追求过你,想要同你结为道侣?”
“他跟你说的?”明镜:“那他有没有说过我给他打了一顿?他现在哪里还会有什么心思。”
无尘把玩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数着:“万一他贼心不死呢?”
明镜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似地吻了一下,“那我就告诉他,你死心吧。我心上有人了,把我这颗心占得满满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