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执法堂张贴告示之后,短短几天里,无名医馆迎来了大批病人。
明镜忙得不可开交,只能赶鸭子上架把两个徒弟也赶了上去,累得他们两个哭爹喊娘的。
“城中病患比我想象得多,”明镜将整理好的嗜血秽治疗法交给了郁齐飞,“这个也劳烦郁大人帮忙张贴出去,号召有志医修加入治疗队伍。”
“你就这么轻易地把这种重要的治疗方法公布出去了?”郁齐飞翻了一下那叠纸,被里面密密麻麻的药草、丹药、治疗步骤惊到了。
内容详细到他看着眼晕,他带着敬佩收起了这叠重若千金的救命良方。
“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郁齐飞动容地看了她一眼,“我保证全无间的人今天就能见到这份疗方!”
“可别,宣传的时候别带我名字和地址,就说是一无名医修做的。”
“啧,没见过你这样不慕名利的。”
笑话!马甲要是掉了,麻烦事更多!
“你要是打算给利,我也不会客气。”明镜朝他伸出手,“郁大人,赶紧打钱。”
“告辞。”郁齐飞转眼就跑了。
第二天,明镜一开门,又是一堆人涌进来,郁齐飞的还是领头的。
她额头上的青筋还是忍不住跳了一下。
处理这种嗜血秽非常耗费心神,她觉得砍杀秽兽都没那么累。
明镜挤出一个微笑道:“郁齐飞,我怀疑你打算“谋财害命”。我不是把治秽的法子公布出去了吗,怎么都往我这里挤呢?”
郁齐飞露出一个憨笑,那口白牙亮得十分晃人眼睛:“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嘛!”
说完这话立刻抛下众人,脚底抹油溜走了。
明镜发现其中有两位并不是病人,而是来帮忙的医修。
其中一个姓徐,一个姓吴。
他们能亲自上门来,自然是带着诚心来请教的,明镜不吝啬地一一给他们解决疑问。
他们来了之后,医馆里的人才得了点喘息的功夫。
不过,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吕不知拿着账本走进病房里,明镜正在给病人拔秽,听到动静也没抬头,“怎么了?”
“师父,医馆的药库存不够了。”
他看着明镜用药毫不吝啬的模样,心疼道:“师父,最近医馆的药用得非常快,虽然已经在金乌阁下单了,但是过不了几天我们连药都买起不了!要不您省一省?”
“说起来我还是头一次,被人要求“节省”呢。”明镜百忙中抬起头,“别慌,船到船到桥头自然直,且等着吧。”
“……”吕不知飘过去一抹幽怨眼神,抻开了账本,“师父,您要不也看看这账本?别人开医馆是为了挣钱,您开医馆是为了做散财童子的吧!这样下去这嗜血秽还没拔完,医馆就先倒闭了。”
明镜干笑了两声,决定装作看不见,盖上封印盒子,加上贴上封印符。
“病人来了,医馆总不能拒之门外。”
“如今都人满为患了。”
“过几天人就少了。”明镜也没有想到一下子会来这么多人。
“撑不过两天了!”
“放心吧放心吧,药草我已联系魏泽波叫他帮忙送过来了。”
吕不知松了一口气,“魏师叔家的药园的不少,这下可算有救了!”
“虽然他说白送,但是我们也不能这么占他便宜。”明镜边利索地给病人处理伤口边说,“该算的费用还是要算清楚的。”
吕不知脸垮了下来,“魏师叔又不会计较这点!您这样不是算得太清了些!”
“若是小事我才懒得跟他推来推去。可我们要的数量不少,是朋友就更不能赖账了!不然最后就成一笔糊涂账!”明镜给病人盖上被子,关闭避尘阵盘。
这些年她没从魏泽波那里拿过分红,从他拿点药材问题应该不大。
说着,她点开通讯玉符,给人发了个讯息。
那头的人很快给了回复,“等着,我叫老陈给你送过去。”
吕不知把账本怼到她面前,“这才是真的糊涂账!”
“很多人也是没办法,身上的星点月珠用来生活和修炼都够呛的,更扯提去治病了。”
明镜推开账本脱掉手术服,“平日里哪怕十生病,寻常修士恐怕也不愿意进医馆看病。若非这次中秽十真的要命,他们估计也不会来。”
吕不知给她凝了一盆水,她把手放进去边搓边说,“别看无间大陆人人修仙,但是大部分人只是能打个火,跑得快一点,实际上因为秽气存在,日子过得很艰难。”
“师父,我理解他们,可是也不能不顾自己啊!”
“顾着呢,这医馆实在开不下去了,倒闭就倒闭了,到时候我继续做游医,给人看病拿诊费过活。这不是这次情况特殊吗?梦免的尽量免了,我也只能做到这里而已。”明镜震干了手上的水,往外走,,“还有很多人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死去了……”
“只要秽气存在一天,所有人都会为它所累。”吕不知追在她身后,丧气道,“师父,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无间大陆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没办法改变。”
“会改变的。”明镜坚定道,继续往大堂那边走。
“拿您的命,您的所有去拼吗?”吕不知气愤地说,“有时候我害怕您这种奉献精神,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活下去……”明镜低头看了一眼艰难于行的双腿,“你说的对,活下去才有希望,所以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从小不是您说的吗?当圣母是没有好下场的!”吕不知怒而甩袖。
“好你个小蟊贼!”前方突然传来苗语棠的大叫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他才离开一会儿,就有人来闹事了!?
明大夫来不及计较他砸下来的“圣母”称号,顿时眼神一凛,闪身越到拥挤的大堂中。
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吕不知连她的影子都没摸到,看着前面围堵着的人群,焦急道:“师父,你也带带我啊!”
苗语棠正在柜台里跟人交手,明镜甩出一条元力丝将她对面的牢牢捆住丢了出去。
“明大夫,我没得罪你吧!至于拿东西砸我吗!”郁齐飞刚走到门口,一团人影就砸在他脚下,把他吓了一大跳,“你要是嫌人多,我保证带完这批人就往别处送去!”
“谁稀罕砸你,这人隐匿了身形进了柜台内偷药呢。”明镜甩了甩手,让众人散开好好排队,吕不知才顺利来到她旁边。
苗语棠气势汹汹地跨出了门,从蟊贼手里扣出一瓶生肌粉:“你这混账不念救治之恩就算了,还偷医馆的药!简直丧尽天良!”
蟊贼被捆得动弹不得,在地面上左右打滚,“哎呦哎呦!你们把我打伤了,我受伤了,我要赔偿!”
“小刀剌屁股,老子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你竟然敢碰我们医馆的瓷!”
苗语棠被他这骚操作气得怒火腾腾往上冒,她薅起了两边袖子,准备施展自己许久未出过的拳头,“我非叫你重新认识一下什么叫做满脸开花不可!”
还没打到他呢,这人又惨叫起来,“黑心医馆打人啦!黑心医馆故意用高价药收取高价药费啦!”
医馆里其他过来看病的人看不过眼了,越过吕不知唾了地上那家伙一口。
“除了无名医馆,哪个医俢治病收费这么低!之前排我面前治疗的是你吧?疼得受不了喊救命呢!现在活秽拔除了就不想认账了是吧?你个颇皮无赖!救你还不如救条狗!”
“自己吃了什么药不知道?医馆连诊费都没给收我们的,连药费也打了折扣!!这些药什么价钱,你自己可以去市面上查查看!什么黑心医馆!是你黑心烂肺吧!”
一位刚被拔除嗜血秽还有些虚弱的大娘,扶着门出来道:“你没钱可以慢慢还,却不能赖账啊。”
一个体修越众而出,握着拳头互相击打着,对那人道:“你哪里受伤了?胳膊还是腿?要不要我帮你一劳永逸?”
那人吓晕了过去。
“呸!孬种!”体修踹了他一脚。
苗语棠羡慕地看了一眼体修健硕的肌肉,赶紧放下自己衣袖,遮掩住自己白白嫩嫩的胳膊。
她朝众人拱手道:“谢谢大家了。”
众人纷纷表示这没什么,“我们才要感谢医馆呢,要不然怎么被嗜血秽害死的都不知道。”
“是啊是啊,这嗜血秽闻所未闻,我听说是无名医馆第一个接收的病人,给人治好了,真是了不起!”
“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不用您出手,下次有麻烦尽管叫我们!”
苗语棠看着大家,感觉眼眶热热的,吕不知也一脸动容。
是好是赖,众人的心里是有一杆称的。他卷起的账本,烂账就烂账吧。
明镜过来拍了拍他们俩的肩膀,“好了,回去继续给人看病吧,大家都等着呢。”
说完她看向郁齐飞,“郁大人,麻烦你一会儿走的时候顺带稍上这蟊贼。”
“应该的。”郁齐飞示意自己带过来的人去排队,把晕倒的蟊贼拖过来放在门口边儿上。
“不知,顺便记一下黑名单。下次别让他进门,医馆不治黑心烂肺之人。”
吕不知用账本杵了杵下巴,吐出一口气:“好嘞!”
他进门前,不经意地踩了那蟊贼一脚,碾得蟊贼差点睁开眼。
......
郁齐飞回到执法堂后,跟章景灏分享起这件趣事儿。
无尘顺带听了一耳朵明大夫如何,苗姑娘如何,蟊贼如何。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这位明大夫了。
这段时间执法堂中常有人称赞这位“除秽神医”,说她一手银针使得出神入化,连活秽都挣脱不了。
说她妙手回春,阎王见了她都绕道走,秽入肺腑无药可救的人也给拉了回来。
她在钱氏珍宝阁秽祸之中救了无数染上嗜血秽之人,是个极为厉害的医俢。
一般中了嗜血秽的人必死无疑,无尘从未听说过还有救治方法。
嗜血秽潜藏在人体内,用高阶祛秽丹虽然也能将其驱逐,但人会在嗜血秽的反扑中身死。
他心想,人外有人山在有山,或许是他过于孤陋寡闻了。
“龙首,外头的事情都忙完了?”章景灏期望龙首能良心发现放他出去干活,而不是在这里盯梢,他不是阵修,看他们布阵就觉得头晕眼花。
“差不多了!这几天我已经把长春城窜了个遍,将钱氏珍宝阁散出去的藏秽宝器收了个七七八八吧!”
郁齐飞搬来椅子放在阵修部的宽阔的大院里,坐在一旁观摩无尘给宝器除秽。
“也是,要不然您哪里有空来这里!”章景灏失望道。
“嘿,你小子,我休息一会儿碍着你了?”
“呵呵,怎么会呢。”章景灏道,“既然有您在这儿陪无尘大师了,那我去做别的任务了。”
“真稀奇,你还会主动揽任务!”郁齐飞见他跟犯人得到释放的机会一样迫不及待要走,也不好强留他,“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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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蟊贼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