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土重生 第11章 拆屋好手

深夜里，街道上昏昏一片，除了几个酒家亮着光，唯有钱氏珍宝阁的门缝里却透出隐隐绰绰的光芒。

郁齐飞察觉不对，一脚踹开门板，轰隆声后周遭尘土飞扬。

在滚滚烟尘他隐约瞧见一道人影盘坐在中心一方莲座上，一手在飞速变印控制阵法，一手托着一块缠枝菩提法盘。

地面上赫然是一个巨大的阵图，上面漂浮着许多宝器。

一条条黑蛇般的东西从宝器中冒出来狰狞扭动着，在阵法的发出的净化之光中崩散了。

郁齐飞诧然出声:“咦，哪来的和尚？！”

他还不至于愚蠢到将他认作邪修。

这和尚明显是在给这些宝器除秽，一看便知不是那罪魁祸首。

他仔细去看他手上漂浮着的繁复阵盘，还有落在地面上的阵图。

可惜他看得眼花缭乱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生出深深疑惑:这是什么阵法？他还从没见识过……

执法堂那群阵修是不是不行！怎么路边随便遇到个人使用阵法看起来都比他们厉害？

那和尚睁开眼睛朝他望了过来，那厌世疏离的眼神使得他看上去十分冷漠，好似一尊俊美而冰冷的佛像。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时凝结下来。

“执法者？你这是在办案？”

无尘挑起一边眉毛，戏谑道:“你这案子未免办得过于“轰动”了些，幸得刚才我反应快，否则说不得要挨那门板一顿揍了。”

他在心底暗暗道，让这家伙去干拆屋的活儿定然也是一位好手。

他说话的语调舒缓绵长，一开口，周身疏离的感觉便散去了。

郁齐飞见他不嗔不怒，甚至言语风趣，便知道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不由得在心底狠狠松了一口气。

方才郁齐飞以为那光亮是贼人点亮的，生怕他卷了染秽宝器逃跑才如此便宜行事。现在看来，实在是过于莽撞了。

他猜测着，这怕是个修为不低于他的殿堂级修士。按照这和尚的说法方才他有动过，而他竟然丝毫感应不到他的元力波动！

不论如何，这件事确实是他冒犯在先，这位前辈没有同他打起来都是宽宏大量了。

郁齐飞拱手道歉道:“是在下鲁莽，还请大师见谅。在下郁齐飞，乃长春城执法堂龙首。最近有邪修在长春城作乱，通过钱氏珍宝将大量藏秽宝器散入市场，我等正是为此而来，不想竟然惊扰了大师施阵，实在惭愧。”

郁齐飞的目光落在他瓦光锃亮的脑门上，心想，这圆溜溜的脑袋可真是少见。

这年头要见到一个佛修可不容易，他们一般都猫在深山老林里或者呆在珈蓝岛上，郁齐飞还是头一次见到活的和尚呢。

无尘微微一笑，“怎么，贫僧脑袋上有你要抓的邪修？”

郁齐飞尴尬地挪开目光，“那自然没有。”

他把目光转向地面上的阵图，阵图上的那些宝器正在被快速净化，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他问道:“大师怎会在此？”

无尘回道:“贫僧下山寻人，路过此处时，察觉到这家珍宝阁秽气沸腾，故而进来查探。”

他一指货架上的宝器，道:“谁曾想，一进来竟发现这上面的宝器皆被邪修用诡秘的手段被炼入了“活秽”……此等染着“活秽”的宝器吸取佩戴者的元力后，一部分壮大自身，一部分会转移到邪修处助他修炼。这等邪非常术精妙寻常修士轻易察觉不得，非炼器方面造诣不凡的大师不可为。”

郁齐飞听得脑袋嗡嗡，愈发觉得此事棘手。

无尘继续道:“这等将活秽炼入宝器的手法十分高明，城门口虽然布置了显秽阵，但却无法将此类物品搜查出来。我重新制作了净化阵盘，用来净化掉宝器上的秽。方起效果，你便来了。”

被捆仙绳捆住全身押解在一旁孙掌柜突然诡异大笑起来:“哈哈哈……这人干得好啊，竟然能把活秽炼入宝器中！我竟不知还有这等手段！”

无尘目光一凝，“以“秽”摄魂？阁下可真是好手段！”

“钱掌柜”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猖狂道:“无尘，你以为你除得完吗？我告诉你，只要修士不死绝，秽就永远存在！你这秃驴害我至此，你不得好死！”

“阁下实在过于聒噪了些，还是回去修一修闭口禅吧。”

无尘和尚屈指点在他眉心，“钱掌柜”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这一出痛骂，听得郁齐飞瞠目结舌，他瞪着铜铃大眼，瞅见那和尚从“钱掌柜”眉心抽出一缕泥鳅一样的黑气。那缕黑气想要逃跑，却被他困在掌心，横冲直撞着却无法挣脱，犹做困兽之斗。他手指轻轻一拢，它便被捏散无无形了。

孙掌柜眼神迷茫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郁齐飞:“这是？”

无尘:“一死到临头的魔头虚张声势而已，他说的话你不必在意。”

郁齐飞:“方才他称你为无尘？大师法号无尘？”

“正是，贫僧还要净化此藏秽宝器，施主自去忙吧。”和尚说着手指一点一划，阵图上净化干净的宝器重新回到货架上，它们原来的位置，又换了几件货架上未净化过得进去。

郁齐飞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同他告辞后便打算往其他地方去搜寻账本，他边走边嘀咕道:“这名字怎么听得有些耳熟呢？”

方走出几步远，身后一位阵修手下跑到他跟前激动地提醒道:“是那位啊！他是那位阵法大师啊！”

郁齐飞撇撇嘴，什么人值当你这么激动，没出息！他漫不经心问道:“哪位阵法大师啊？”

手下见他没有丝毫觉悟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一拍手，道:“显秽阵，七杀伏魔阵，大罗天困阵……这下你想起来了吧！”

“是他啊！”郁齐飞瞬间两眼放光，这不怪他，谁能想到传说中人物会出现在他面前。这是走了什么大运，竟然叫他遇到这等人物！

几百年前，无间大陆上陆陆续续出现许多针对秽气的阵法，这些阵法便是无尘研究出来的，他无私地将其中法门公布了出来，造福了整个大陆，他们执法堂就是受益者之一。

在知道面前之人是谁后，郁齐飞猛然回头去看那合眼端坐在莲座上的僧人，三两步倒回去，咧着大嘴，声音颤抖道:“您就那位大名鼎鼎的无尘大师？菩提门佛尊？”

他方才还嫌弃手下没出息，结果他自己也出息不到哪里去。

就他这个门外汉所知无尘大师创造的阵法就有大罗天困阵，小罗天困阵，显秽阵，净化阵，谛听阵，七杀伏魔阵，金刚罗汉阵，无题镇魔图，百花杀阵……

无他，平常他们用得太多了，他对这些阵法如数家珍。

若是能把人请回执法堂去……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无尘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有名，“佛尊当不得，贫僧法号无尘，的确出自菩提门。”

无尘创造这些阵法之后并不藏私，将其中全都门法上交到了仙盟。仙盟白得这些珍贵的阵法，自然不吝啬宣扬他的功绩，并且授予了他“佛尊”称号。所以哪怕他几百年未曾下山，依旧声名远扬。

郁齐飞发自内心地想，大师太谦虚了。无间大陆上有许多平白担了“尊者”名号，却毫无贡献的地仙阶修士。他们都敢称尊，在仙盟总部挂上号，白领俸禄。无尘大师这“佛尊”不论如何也是当得的，且当之无愧。

郁齐飞立马朝无尘大师发出诚挚地邀请，语气急促道:“前……前辈，晚辈十分仰慕您的本事，不知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后，您可否赏脸去执法堂一叙？”顺便留下来帮点“小”忙就再好不过了。

“这……”无尘为难道:“贫僧尚有要事在身。”

郁齐飞恳切道:“钱氏珍宝阁的藏秽宝器散出去不少，长春城即将秽祸泛滥，接下来不知会死多少人。这活秽难除，恐怕仍需大师助我等一臂之力。”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儿，无尘和尚也不忍心坐视不理，就这样被他说服，点头应允下来。

还是将这个新型净化阵传授给执法堂众人后再离开吧，他想。

郁齐飞将整个钱氏珍宝阁翻个底朝天，却没找到账本记录……他很郁闷，如若没有账本记录，接下来的工作很容易出现疏漏。他直接将孙掌柜弄醒，问道:“账本藏哪里去了？”

孙掌柜被打了几个巴掌，捂着肿胀的脸委屈道:“就……就锁在柜台里。”

郁齐飞搜过柜台，里头空空如也，闻言皱着眉头道:“还有别的地方有留存吗？”

孙掌柜:“没，没了……”

郁齐飞:“你们这个珍宝阁不放几块留影石？”珍宝阁这种地方一般少不了这种东西，但是郁齐飞从楼上搜到楼下，却没有发现任何一块。

孙掌柜:“有的有的！”

郁齐飞:“平时都放在哪儿？”

孙掌柜:“平日里放在每个房间四角。”

郁齐飞让手下带着孙掌柜去仔细检查那些地方，不多时手下又提着孙掌柜回来了，并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他一无所获。这个珍宝阁的留影石全都不翼而飞了。

郁齐飞胸口生出一口郁气，不上不下卡得他十分难受。他们反应已经够快了，但那贼人比他们更快，察觉出来不对立马毁掉留影石卷走账本逃了……这警惕性可真够强的！

走了也要摆他们一道，真是绝了！没有这两样东西，他们在长春城搜集核对起来，恐怕要废不少功夫！

郁齐飞忍不住踹旁边柜子一脚，骂道:“他娘的，泥鳅都没你滑不溜手！”

太阳高升时，无尘这才处理完了钱氏珍宝阁中的染秽宝器。郁齐飞搜查完后，耐心等了他许久，将邀请人态度给足了。此后，二人一同离开了钱氏珍宝阁，去往长春城执法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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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拆屋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