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兰亭又放了一个金元宝。
楚元英:??
然后代兰亭又放了一个。
楚元英:???
她忍不住眼皮子往上抬了抬,打定主意要看看代兰亭有多少金元宝。
谁料代兰亭两手一摊,幽幽道:“没了。”
“没了就赶紧走。”楚元英一脸不耐烦。
“什么?你要跟我道歉?”代兰亭脸上划过一丝得逞,又故作思索之色,道:“好吧,既然你都道歉了,那我也跟你道歉吧,不然倒是显得我小肚鸡肠了。”
楚元英震惊,就算对牛弹琴也没见过这样的跨度。
试问谁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楚元英道:“你脑子没病吧?谁要跟你道歉了?”
代兰亭噎了一下,装作随意道:“还在生气?”
楚元英冷哼一声,把他当作空气一般忽略掉,自顾自地开始收拾桌子上的首饰盒子。等收拾妥帖,桌子上只剩下三个孤零零的金元宝,代兰亭目光落在上面,顿时心烦意乱。
小财迷对金子都视若无睹了。
代兰亭有点郁闷,他不就是说了一句话,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不过他也是,居然跟个狗一样巴巴地跑来热脸贴冷屁股,他来干什么,难道过来跟她道歉?
代兰亭被心中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当即踹开椅子“腾”的一下站起来。
他凭什么道歉,能让他道歉的人还没出生呢!
但话又说回来,他堂堂一个八尺男儿跟一个女子置气,传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可是......他要是先低头,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楚元英不知他正上演左脑博右脑的天人交战,只觉得他突然站起来又顿住跟个神经病一样,冷冷道:“你没什么事就赶紧拿上钱走,我不想看见你。”
代兰亭梗着脖子嘴硬道:“有事,你……你还没还我钱呢!”
只见楚元英深深呼了几口气,神情冷淡,道:“会还的。”
代兰亭:……
他拳头握紧,几番犹豫挣扎,最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说:“我……我说错话了,行了吧?”
楚元英不说话,只看着他,他声音更低了,像在自言自语:“我不该那样说你,是我口不择言,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犯了混,我……我跟你道歉好吗?”
别看楚元英面无表情,其实她脑子里早就炸开花了,成片成片的“哈哈哈”跟不要钱一样掉下来。
有点爽怎么回事?
她挑了挑眉,双手环于胸前,她并不是那种固执己见,不顺台阶下梯子的人。代兰亭生活在跟她不一样的时代,两个人的三观本就不同,或许代兰亭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因何而气,却愿意主动低头搭台阶。
这事已经过去一晚上了,她原本就没生气,只是有些拉不下脸,再说今早这些衣服首饰,她有九成九的把握敢肯定是代兰亭让顾玄奕送来的。
她更不是笨蛋,这些日子早就察觉代兰亭的身份绝非常人。
既然这么个身份也许十分尊贵的公子哥都愿意低头道歉了,她没什么必要端着架子硬装清高玩什么冷暴力。
等等,这词对吗?
楚元英面露狐疑之色,依旧打算再装一装,好试探一下代兰亭的底线,道:“不好。”
代兰亭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楚元英有意逼他,故意撇了撇嘴,道:“代公子心智聪慧,不会不知道道歉该说什么吧?”
闻言,代兰亭沉下脸,静静地凝视她,那目光比往日要黯然些,添了几丝幽深之意,却仍不见半分波澜。
他心里藏了些火气。
第一次跟人低头道歉,结果这人还不依不饶,非要他直直白白说出那三个字。
细细想来,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档子气,就算受过,后面也被他报复回来了。
楚元英心里有些发毛,暗中寻思是不是给玩脱了,正想着如何糊弄过去时,代兰亭诚恳开口:“对不起。”
那声音低低浅浅的,若不仔细听,仿佛会溜走一样。
楚元英明显愣了一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代兰亭刚刚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楚元英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自己没听错,接着嘴角一点点扬起,忍着没有立刻笑出来,眉梢轻缓,道:“哎呀,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啊,你再说一遍我听听呗。”
代兰亭看到她那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又鬼鬼祟祟把桌上的金子收走的样子,顿时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双手抱在胸前,双腿伸直交叉,随意坐下后身子一仰,警告道:“见好就收。”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年纪小,气性倒大。”
楚元英收好金子,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小荷包,道:“跟你年岁很大似的,咱俩顶了天也就相差四岁。”
原主去年便满了十八,她穿过来时,刚过十九。代兰亭从面上看,也就二十左右,就算打小富养会显娇嫩些,总不至于过了二十五。
为了验证猜想,楚元英好奇道:“你几岁啊?”
代兰亭说:“三十有二。”
楚元英:……
代兰亭认真道:“其实论年岁,你叫我一声叔叔也是不为过的。”
“小鄂!咬他!”楚元英大喝一声。
不等小鄂有反应,代兰亭连忙蹿起,躲到楚元英身后,一边用她当肉盾阻挡小鄂,一边说:“你怎么又放狗咬人?”
楚元英回头端详了他一眼,衣服是新换的,看料子是锦芳阁的,额上白绫整整齐齐绕了两圈。
其实代兰亭若不说话往那一站,端的是一副温润如玉的矜贵气。
就是这一说话……
“你这额上的绷带,真应该缠在嘴上。”楚元英皮笑肉不笑,道:“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将代公子这张嘴给毒哑了。”
代兰亭:……
楚元英跟小鄂亲昵了会儿,捡起地上的狗绳出门遛狗,代兰亭倒是没跟来,等遛完狗,她又给小鄂洗了个澡。
直至午间,顾玄奕方才匆匆寻来。
一进门,顾玄奕就说:“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完了,然后现在做什么?”
楚元英凝神静气,道:“等。”
顾玄奕:……
他思来想去又别无他法,只好坐下来跟她一起等。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把天都黑了,楚元英屋里的茶换了五回,顾玄奕老早就坐不住,跑隔壁屋里头找代兰亭去了。
楚元英此时也来了几分困意,倒是开始怀念前世的手机平板了,这个时代没什么娱乐性的东西,要想打发时间确实挺难熬的。
这时,水榭楼突然亮起火光,楼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楚元英精神一抖,跑出去往楼下看。
水榭楼外乌泱泱站着些人,为首的是大嫂郑氏身边得力的婆子,姓钱,面相如主人一般刻薄。
见此场景,楚元英不禁暗叹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给她等到了,一时间她瞌睡也没了,赶忙跑去隔壁喊顾玄奕唱大戏。
等顾玄奕开了门,她踮着脚往里头瞅了几眼,问:“怎么就你自己?代兰亭呢?”
顾玄奕搓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懒懒道:“他出去了。”
楚元英心下升起几分疑虑,考虑到沈怡的事更为迫切,便说:“时候到了,你先跟我来吧。”
顾玄奕没睡够,接连打了好几次哈欠,慢吞吞地跟在楚元英后面。
就这么一会工夫,楚元英错过了偷听那姓钱的婆子跟沈怡的对话,等到下了楼,钱婆婆早走就没影了,只剩小桃持一只灯笼站在沈怡身旁。
楚元英跟顾玄奕小心翼翼藏在阴影里,那边小桃替沈怡理了理裙摆,随后持灯开路。楚元英二人跟在身后,时不时藏进树后,又躲进假山,生怕不小心被前方主仆发觉。
顾玄奕还是第一次在自己家偷偷摸摸的,悄声道:“楚姑娘,这是我家,不必如此做贼心虚吧?”
楚元英不耐烦道:“你还想不想追沈怡了?想追就把嘴巴闭上。”
顾玄奕:……
得,爱咋咋地吧。
一路东躲西藏跟着走到顾府大门,沈怡刚好跟出门回来的代兰亭打了个照面,碍于场面各自问候了两句。
楚元英躲在不远处的柏树后,露出一双杏眼偷窥,小声嘀咕道:“这俩人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呢?”
代兰亭告别沈怡后,行至不远处的柏树下时,被一把拖进了阴影里。
他惊呼还未从喉咙里跳出来,顾玄奕钳住他的肩膀,楚元英捂住他的嘴,同时给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提醒他不要出声。
代兰亭:……
而异常的声响还是惹得沈怡回头,柳叶眉微动,盯了三人藏身的柏树一瞬,便收回目光。
代兰亭好不容易把楚元英的手从嘴上扒拉下来,不满道:“你干什么!”
楚元英忙“嘘”了一声,探头往前看了看,见沈怡并未回头,反客为主道:“你干嘛去了?”
代兰亭道:“上坟。”
换作平常,代兰亭也许会跟楚元英耍耍宝,嘴贫一下,但他今日有些疲惫,解释道:“不是跟你说过了我是专门伺候死人的?”
楚元英脱口而出:“不是吧哥们,你玩真的啊?你那话说出来有谁会信啊?”
顾玄奕献宝似的抢答:“我。”
楚元英:……
代兰亭道:“我的钱全给你了,再不干活只怕要沦落到你之前的处境了,那我宁可去死。”
顾玄奕此时说:“其实我可以借你钱的,你只需要多还我一成薄利就好。”
代兰亭掰开顾玄奕的手,道:“那先借五万两黄金花花。”
顾玄奕道:“哦好,等我回去就拿给你。”
楚元英:……这对吗?
不是说生意场上的人都是鬼精鬼精的吗?
顾玄奕怎么跟缺根弦一样,这代兰亭长得就不像是会还钱的人啊。
代兰亭站起身,又说:“沈怡是要去顾家祠堂,你们快去跟上去吧,再晚一会儿,沈怡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被这么一耽搁,沈怡早就不见人影了,楚元英与顾玄奕匆匆往前赶。
刚往前走两步,楚元英道:“代兰亭,你不来吗?”
代兰亭背道而驰,道:“我乏了。”
楚元英这才发觉,代兰亭衣摆处沾了些泥土,脸色也有些憔悴苍白,眉眼处满是疲惫倦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像是真的有些累了。
这时,顾玄奕又在身后催她快走,楚元英想了想,还是先把沈怡的事解决了再说。
顾家祠堂远离主宅,是府中最肃穆之地,平日里鲜少有人来往,所以堂内若有些声响,隔老远便能听到。
“沈氏,你可知罪?”大嫂罗氏尖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单机会使人精分吗[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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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