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饭 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前情提要（不喜绕过）

“爸，我出门了啊，你自己在家行吗，饭菜在锅里，药要记得吃，不要锻炼太久，大夫说你需要多休息，要是难受给我打电话，我晚上下班早点回来，你想吃什么告诉我...”

每天出门都会婆婆妈妈的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嘟囔一遍，本身不是一个磨唧的人，却因为担心变得越来越啰嗦。

...

子午是名校毕业的硕士研究生，快毕业时导师给介绍了省城的一家律所，劝了好几次想让子午考个公务员，子午明白，自己这个家庭和家庭现在这个情况，公务员能带来的是稳定的收入和规律的时间，可以多一些时间和精力照顾爸爸。只有子午明白，想要做律师是为了挣钱，爸爸需要更多的钱维持生命。子午按照导师给的电话和地址，来到省城律所，问了一下底薪和工作内容，觉得可以在这个城市养活自己，暂时也就定了下来，毕业就可以去上班。

爸爸是2月份病的，人民医院说是肝脓肿，所以发烧、寒战，子午正好是寒假，陪着爸爸在医院过的年。眼看着快出院了，大夫建议再做一个全面检查，出了院也放心。检查结果是两天后出来的，父女俩正好在吃午饭，看见大夫进来，子午站起来询问检查情况，大夫欲叫子午去走廊说话，却被爸爸叫住“没事，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我家就我和我姑娘，啥事都可以当面说的”。

子午看了一眼爸爸，“说吧刘大夫”

“给你看看这个结果，检查发现胰腺上有占位，怀疑是不好的东西...”刘大夫把检查报告递给子午，子午的妈妈生前是一名医生，基本的医疗常识是懂的，胰腺上的占位多半是恶性的，不用做什么检查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癌症。子午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爸爸，爸爸低着头，用纸擦着嘴，把饭菜推到一边。

“爸，我跟刘大夫去一趟办公室，你再吃点，我一会回来”。

医生办公室在电梯口旁边，距离爸爸的病房有一个走廊的距离。“刘大夫，有什么建议...”

刘大夫把以往的检查单从电脑上调出来，跟子午说“根据检查，基本可以推断，这次肝脓肿也是癌细胞导致的，这个占位在胰头上，下面包着大血管，不好办呀...你们最好再去省城大医院检查一下，咱们这边也确实是医疗条件有限。”

子午抬眼看着电脑屏幕，怀有一丝侥幸的问“有没有可能去了省城检查，发现没啥事？”

“去检查看看吧，今天先办出院，尽快去。”

刘大夫的坚决让自己觉得脑神经紧绷，从在病房里子午听见“占位”这两个字开始，一直到现在，子午的侥幸心理一直帮着她维持正常表情和语气。可是听了刘大夫的话，子午像泄了气的拱形门气球，中间塌了腰，剩下两条腿儿杵在那。回到病房，爸爸在收拾东西，子午还没告诉爸爸可以出院，他咋就自己收拾上了。

“你这是要干啥去？”子午问

“我要回家，在这呆着憋死我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爸爸，这样吧，你不是总听我说学校旁边的酸菜锅好吃吗，咱俩收拾东西出院，下午我就带你去吃！”

子午爸爸直起腰，回头看着子午的眼睛，笑了一下，心里想她还跟小时候一样，为了骗自己去哪个地方，都会用哪个地方有啥好吃的骗自己。每每也会配合着自己去，其实心里都明白，她这是想骗自己去省城医院检查。子午爸爸转过身来坐在床上，看着窗外，跟子午说“今年过年晚，现在都立春了，去看看省城还有没有冰灯吧，小的时候抱着你去看冰灯，那天你正好发烧，全程哭着看完，拍的照片没有一张笑的，这次去，如果还有冰灯我们在拍一张，这次咱俩都露牙笑”。说完，爸爸笑了，笑的那么暖，但是眼光暗淡...

...

“大夫，你说的我没听明白，既然胰腺癌不能手术，那您建议的这个手术是干啥的？”省城医院里子午跟大夫在医生办公室，医生正在给子午爸爸出治疗方案。

“简单的说，延长寿命，改善接下来的生活质量，不适于被饿死，他现在不能吃任何东西，你没发现他现在已经出现黄疸了吗，身体已经开始泛黄，说明胰头的占位扩大了，挤占了胆囊，胆囊没办法排除胆汁，只能体现在身体上出现黄疸。如果现在不手术，回去一个月，你爸爸可能就没了。如果手术，至少还能多活一年，我们也是考虑到他的年龄确实不大，身体底子也挺好，可以承受的起，但是需要准备手术费，你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要是没什么障碍，今天就住院。”大夫的陈述已经非常诚恳了，没有夸大，也没有润色。子午是伴着自己的耳鸣听完了整个叙述。

“大夫，我没有其他人可以商量，家里就我和我爸两个人。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手术了，我爸可以看见我今年毕业吗？”子午眼神透着光，坚定有力。爸爸给练就的从小稳定的性格，让子午在现在这个时候除了衣兜里扣着自己肉的手指，表面看不出一点波澜。

“可以，但是费用...”

“这个您不用担心，您就负责手术，其他的我去想办法。”

出了医生办公室的门，子午望着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自己的父亲，靠在墙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想煽情的想想那些父女情深的画面，也想像电视剧里那些演员听见亲人得了不治之症后夸张的大哭、崩溃。但是，现在真的就是这样，安静的看着爸爸，只有一个念头，让爸爸看见自己拿到毕业证，让爸爸看见自己拿到法律执业资格证，这两个证是爸爸的心愿，现在也是子午的心愿。

“爸，我去办住院，我就说嘛，省城医院肯定比咱们那边好，人家有办法，这不，让我给你办住院，过几天手术，恢复了咱俩就可以回家了。”子午笑着跟爸爸说。

“哦”。子午爸爸伸手想要牵着子午站起来，子午也伸手过去，拉着爸爸已经泛黄的手，往病房走去...

...

“喂，老师，我不去省城律所了，我想了想我想回家，在家里找个活先干着，这样好照顾爸爸，另外欠您的两万块钱我会尽快转给您的，我爸手术报销的钱这几天就能打过来...”子午拿着电话打给自己的老师，从省城律所面试回到学校想了两天，想回家。爸爸3月份手术后出院回家，手术的费用是向朋友和老师借的，是感激也是压力，她想赶紧挣钱，老师没催，是她心里难受。

“我不劝你了，自己想好，毕竟要是我我也不想留遗憾，你别耽误毕业和复习法考，钱的事我不着急，好好照顾你爸，也好好照顾自己。”子午的导师没有孩子，把自己的这些亲学生当做孩子对待，经常叫到家里吃饭、喝酒、聊天，所以子午也就敢向导师张嘴借钱。

...

按理来说，子午的学历足够在这个偏僻的北方小城找个工作，可是她偏偏要做律师，还是个还没过法考的“律师”。十一月份法考成绩公布，没考过是必然的，确实时间紧的要命，照顾爸爸生活，经常去医院复查，再加上自己没办法调整好心态，坐着看书总觉得不是法律知识，像是在看病历，满脑子浆糊，这个结果是必然。查成绩当天，却依然掉了几滴眼泪，不像是在哭自己，像是在哭这一年的经历。她做了一个决定，出去找工作，哪怕去律所给律师做助理，因为她需要一份收入，能生活，能还钱。子午爸爸怕是子午没想开，也怕是因为自己的病让子午临时起意，但都因为子午的坚定妥协下来。

每天安排好吃喝，子午坐着公交从县城去小城上班。给自己机会的是一家律所的主任，年纪不到五十，子午一共跟主任说了三句话，主任就接纳了这个女孩子：“我是硕士研究生毕业，学了七年法律，但是我没过法考。”“我需要这份工作养自己，也养家。”“我的能力现在没办法展现给你，你可以试用一个月，但是我需要底薪，无论是不是试用期。”三句话说完，这个年近半百的律所主任，双手反而从办工桌下面移到了办工桌上面，双手交叉，笑着问子午：“明天来上班可以吗，月工资底薪2000，案件提成另算。另外，我姓冯，以后可以叫我冯主任，也可以直接叫冯姐。”

直到现在子午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冒冒失失的像个傻子一样的人，冯主任为啥会给自己机会。没问过，冯主任也没提过，多年的照顾，子午理解为自己像冯主任的妹妹或者女儿，谁知道呢。

...

白天子午在律所办工，处理完冯主任分配的任务后，就开始看法考的书，怕时间来不及，怕爸爸等不了那么久。

子午爸爸在家吃过饭，简单的收拾屋子，开始慢慢的锻炼，但是大夫不建议，说慢慢的散步可以。子午爸爸吃过午饭，外面有阳光的时候就会去到小区临近的公园，慢慢走一走，晒晒太阳。他想自己要强，想好，自己身体什么样子其实比谁都清楚，只不过想多陪陪子午。子午妈妈去世的早，也是因为癌症，自己带着女儿长大，感情比起别的父女都要深一些，多了一些依赖，也有期待。自己是个工人，没啥文化，从小没有更多的知识教给女儿，但是告诉女儿，女人要独立，要自强，不仅要经济独立，更要精神独立，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能力解决，不被打垮。子午在爸爸的教育下不仅穿的像男孩子，性格更是像，一举一动都是个男孩。亲朋好友都说子午就是生错了，没准是个男孩呢！子午倒是觉得这样挺好，既可以偷穿爸爸的衣服，又可以穿粉色的衣服，反正不会有人说，日子倒也是丰富。

晚上子午到家做饭，今天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子午去买了爸爸爱吃的熟食，回家在炒个肉菜，总而言之都是肉就对了，爸爸爱吃肉，无论做啥都放点肉。爸爸也是好奇，自己从来没教过子午做饭，她咋会的呢。

“爸，快元旦了，现在还好我晚上可以回来做饭给你吃，明年4月份以后我晚上就不能回来做饭了，我得去图书馆看书，你自己弄点吃的。”说完子午夹了一块猪肝放到爸爸碗里，自己扒了一口米饭。

“行，不用管我，早上你做的我热一下就行，现在吃不了多少。”

确实是，爸爸眼见着瘦了很多，吃的也少，由于胆囊摘除，胆管和胰管直接接到肠道内，胆汁和胰腺液刺激的肠道经常疼的站不起来，止疼药变成了常用药。每次吃完饭都要去厕所排便，吃完饭也不能直接躺下休息，会导致反流。这些罪都是爸爸每天都要遭的，子午看在眼里，什么话都没说，什么情绪都不能有。

吃过饭子午回屋里看书，看着日历上的时间，每天都会害怕，按照大夫给的时间，手术后能多活一年，三月份手术的，到明年三月份...不行，明天得去一趟医院，时间不够了...

第二天，中午午休的时候，子午去了一趟人民医院找刘大夫，刘大夫给推荐了一个增强体能的药和一些蛋白酶的药，告诉子午，只要保证蛋白质的摄入量，就可以维持正常体能的需求。但是矛盾是蛋白质摄入的过多，肿瘤也会增长，还有可能后期会肝腹水。只能这样了，遇见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吧，不是一个能痊愈的病，就没有办法买到痊愈的药。晚上到家拿给爸爸新开的药，爸爸问了一下治什么的，子午说是增强体抗力和免疫力的，防止感冒。晚上子午看书间歇从卧室出来去卫生间，看见爸爸带着花镜研究说明书。子午当做没看见，子午明白，爸爸即心疼钱，又了解自己的病，吃什么都是延迟死亡，他想活的淡然一些，却也想晚一点去那个世界，想看着自己的女儿有能挣钱吃饭的本事，也想看着自己的女儿出人头地的那一天。没有什么心愿了，除了看见女儿拿回带有国家领导人签字的法考证书，自己不奢求什么了。所以，无论女儿带回来的是什么药，他都会吃，他要活着，他要等着那一天。

较着劲的活着确实累，爸爸也较劲的活着，子午也较劲的活着，两个人每天从不研究病，只研究吃什么，也研究一下周六周天去哪转转。仿佛生活简单了，就剩下时间了，但是却是倒计时，不敢触碰却每分每秒的提醒时间减少的事实。

眼看着快过年了，子午的生日也快到了。生日当天子午记得，但是没提，爸爸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子午晚上早点回来吃饭，子午变去上班了。冯主任快下班的时候才回到律所，看见子午在看书，回了自己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盒子，走到子午面前：“给，送给你的，生日快乐！”子午本能抬头看着冯主任，没觉着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像是在听别人的八卦。“怎么着，不收吗？”冯主任看见子午愣着，追了一句。“没，没有，我以为...主任咋知道我生日的？”

“你入职的时候交了一堆材料和个人简历你忘了？当做给员工的复利，你的材料写的很好，开庭的时候法院也跟我说观点不错，当做奖励你的”。

冯主任确实不错，是个好前辈，从来不吝赐教，却也保有威严。子午从不敢跟她开玩笑，吩咐什么办什么，但是能感觉到主任对自己是照顾的，可以让自己迟到早退回去照顾爸爸，也准假去医院检查，虽然合同上有写事假、病假扣工资，但是每个月都是满额发放，冯主任代理的案件子午做了材料准备也会给提成，律所来的咨询、代书的工作也会让子午去做，子午内心是感激的，但是从来没想过她会送自己生日礼物。

“打开看看吧，继续看书。”说完冯主任回了办公室。

子午打开盒子，是一只钢笔，这个品牌确实价格不菲。子午觉得有钱真好，做律师真好，去到冯主任办公室道谢后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回家跟爸爸吃饭。

钥匙开门，打开门瞬间看见爸爸蹲在厨房地上，手里握着勺子。子午放下背包，走进厨房“爸，你咋做上饭了？”

“哦，今天不是你过生日嘛，我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子午想要接过勺子帮着爸爸接着做，爸爸没松手，站起来推子午出去，“今天我做！”

子午红着眼站在门口，看着爸爸转过身去又洗了一个西红柿，赶紧转身回卧室。从爸爸生病以来，子午从来没哭过，哪怕是知道爸爸时间不多了，子午也从来没有放肆的哭一回。有的时候子午都在想，是不是自己根本没有感情神经，自己是不是太不孝顺了，这都生死攸关了自己天天还过着自在。但是进门看见爸爸蜷着肚子的蹲在地上，看着佝偻着腰也要做饭的背影，子午实在忍不住了，彻底的、放肆的哭了一回。以后没机会再吃爸爸做的饭了...

爸爸的故事结局都会猜到，不想写的过分煽情，生活本来就没那么多煽情的时间

跟冯主任没有感情线

女主会在下一章出现

第一章叙事为主，前因后果得写明白，性格的形成是生活造就的

文章会连载，更新时间不固定，看每天工作时间，我努力

不要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虚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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