讳疾 第11章 东窗事发

顾嘉睦脚突然踢到什么，吓了他一跳。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汗毛直立后他才看清是一个棺材，微弱的红灯光下一只血淋淋的手垂在外面，里面躺着一具尸体。

这位应该是亚当夏娃的儿子亚伯。

按套路这个人肯定会突然活过来吓他们一跳，他不动声色地靠近顾嘉和，等哥哥被吓一跳然后钻进他的怀里。

来吧，他已经为哥哥准备好拥抱了。

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啊——”

一个巨大的牛头从棺材的暗格里猛地弹射，顾嘉睦跟它流着血的纽扣眼睛四目相对，没有吓到顾嘉和反而又把他吓一跳。

正当他要故技重施靠向老哥时，吴鹏也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我不要玩了，谁给我来把糯米？！”

顾嘉和被吸引了过去：“都是西方的鬼，糯米怕是没用。”

“……”

这段黑暗并不长，前方开始出现出口的光明，隐约能看到一些棺材、骷髅的轮廓。但跟偷亲顾嘉和相比，他觉得这些假玩意儿亲切得像一家人。

顾嘉睦追上去拉住哥哥的衣摆，一边忍不住回味那短暂的瞬间。

看到前方出口的光亮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重见天日的那一刻，顾嘉睦眯了眯眼，偷偷观察顾嘉和。

“怎么样弟弟？刺激吧？”钟信笑着问。

“还行。”

顾嘉和回想起跟顾嘉睦靠在一起的那一瞬。

是意外吗？

肯定是意外，不小心碰到的。顾嘉和告诉自己，试图将这个超出他理解范围的瞬间迅速归档进意外事件。

但为什么心跳迟迟缓不下来。

“只是还行吗？看来玩过更刺激的啊，”钟信说，“我也要去试试，看是哪个把这个主题比了下去——顾嘉和你脸怎么这么红？”

“红？不然我绿着张脸？”顾嘉和说着，转头瞪了眼还拉着他的顾嘉睦，“手松开。”

顾嘉睦稍稍一松手，他就把衣服抽走了，不动声色地跟他保持了点距离。

门口全是惊魂未定的游客，工作人员端着盒子走过来：“欢迎通关伊甸园，这里有小礼品可以选择，有蛇形钥匙扣，禁果巧克力，禁果钥匙扣，还有玫瑰书签。”

吴鹏抢着拿了禁果巧克力，撕开包装就咬了一口：“补充点糖分，我魂儿都快吓飞了。”

钟信选了个蛇形钥匙扣，故意在吴鹏面前晃：“像不像刚才舔你脖子的那条？”吴鹏嗷一声躲到顾嘉和身后。

顾嘉睦犹豫了下，禁果还是树上的心脏形状，做工还算精细。他正准备塞进口袋，顾嘉和却自然地从他手里抽走：“材质一般，不过当纪念品还行。”

说完直接放进了自己外套口袋。顾嘉睦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顾嘉和已经转头对其他人说：“不早了，我送小睦回去休息，他还受着伤。”

“别啊，”钟信搂上顾嘉和的肩膀，“说好散心的，这才哪儿到哪儿。走，哥哥请你们吃冰淇淋去，压压惊。”

“你们去吧，我先送他回去了。”顾嘉和把他胳膊扯下来。

顾嘉睦不想这么快结束和哥哥的相处时光，还有好多设施都还么有体验，他正要挽留，却听被阻止：“他身上还有伤，好好修养才行。”

钟信见他铁了心要走，顿时觉得留下来跟吴鹏大眼瞪小眼也没意思，摆了摆手：“行吧行吧，伤员最大。那我也撤了。”

吴鹏见状也点头：“你们都不玩了我也走了。”

回去的路上顾嘉睦感觉哥哥不理他了。

是他的错觉吗。

“哥，你觉得这个鬼屋的主题咋样？”顾嘉睦问。

“还行。”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不怎么样。”

顾嘉睦继续试探：“夏娃是亚当兄妹吧还能成为夫妻，哥你觉得——”

“我觉得是在乱搞。”

顾嘉和这句说得斩钉截铁，阻断了顾嘉睦想法的所有可能。

正在开车的钟信听着疑惑，鬼屋的剧情不就是他设计的吗？如果不支持那为什么要以这个为主题？

车开回学校，运动会已经举办完，学校的车已经离去。

顾嘉和率先下车，对跟着下来的顾嘉睦说：“下来，我送你回去。”

“噢。”顾嘉睦换了一台车坐在副驾驶上。

他刚要试探哥哥刚刚在鬼屋里有什么感觉时，却听见他哥说：“比赛完了，玩也玩了，你该挨揍了。”

这么好的天气，不应该讨论今晚的夜色真美吗？

顾嘉和感觉车速格外的快，没一会就到家了。

顾嘉和先走进自己房间，把上次还没扔的市尺拎了出来。

“哥……”顾嘉睦磨磨蹭蹭，连家门都不想进。

“你可以继续磨蹭下去，我不介意今晚的运动量多加一点。”

顾嘉睦咬咬牙，杀人不过头点地，伸是一刀缩也是一刀，壮士赴死般跟着顾嘉和走进房间。

“坐。”顾嘉和拿着尺点了点椅子。

看来是促膝长谈，顾嘉睦觉得事情还能有好商量。

“哥哥，能不能算了？我发誓再也不打架了。”顾嘉睦这次在脑袋上比了两个耶，加起来刚好是四，以证自己的决心。

“怪我一直惯着你，” 顾嘉和要被气笑了，到现在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呢，“害得你把我说的话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次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便宜处理。” 他调出监控的一张截图，“左手先打人就只打左手。”

“手伸出来。”

顾嘉睦见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认命地伸出手。

“没有数，打肿了算。”

“！！！” 顾嘉睦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是人言否？

顾嘉和尺子一记下来，手心便一片粉红，又热又麻。

五下过后，薄而修长的手心便变成了一片绯红。

顾嘉睦拿另一只健全的手挡住：“哥，疼……”

顾嘉和用尺把另一只爪子挑开，又是重重一记：“不疼打你干什么？”

“呜……”顾嘉睦条件反射地挡住。

顾嘉和皱眉，点了点不安分的爪子：“伸出来。”

“不要，我不挡了！”

顾嘉和没有耐心，握住一右手就甩了一记下去，疼得顾嘉睦哀嚎一声站了起来。

“坐好。”顾嘉和把他摁回去，捏住不停躲闪的左手指尖。

一连串好不停歇的责打下来，左手掌心很快薄薄肿起一层。

“还打架吗？”顾嘉和停手，用尺子的边缘戳了戳红肿的地方。

“顾嘉和我讨厌你！”

“求之不得。”顾嘉和放下尺子。

“是因为他说你坏话我才打他的！”顾嘉睦捏了捏发热的掌心，委屈得眼眶微红，“而且我也挨了他几下，你居然还打我，你恩将仇报不识好歹！”

“所以我已经很宽容了，只是轻轻打了几下。”顾嘉和说，“他打你的我替你讨回来。”

“几下？这叫几下？”顾嘉睦把手伸到他面前，“要不让我也打几下？”

“你又不是我哥我凭什么让你打？”

顾嘉睦不说话了，仗着比自己大个四点五好了不起哦。

他生闷气地坐着，意思很明显，让顾嘉和来哄他。

顾嘉和不惯他，扔给他今天开的伤药让他自己涂，把尺子收自己房间的抽屉里去。

顾嘉睦没动，等着老哥。

直到他等的不耐烦冲出房间，却看见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顾嘉和！”

他这就不管他了？办完事的人都知道要抽根烟说句“多少价钱随你开”再提裤子，他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顾嘉睦打开手机才看见他发的信息。

哥哥：“组里有点事我先走了。”

“自己及得擦点药。”

……

什么都比他重要，都能排在他前面，爸妈是，现在顾嘉和也变成了这样。

顾嘉和把他送回家就是为了把他打一顿出气，根本不在意他。

半夜出去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为了工作呢？人人都心知肚明。

顾嘉睦把自己摔进床里，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他抿了抿嘴唇，顾嘉和到底感受到没有。

可是他放不下，又不敢明说。

他盯着窗外漆黑的夜，今晚注定无眠。

第二天比赛是市联球赛，为了展现出各大高校的水准，只有校队和体育生参加。他们这非专业人员，被赶回学校上课。

回到学校，日子变得又闷又难熬。市联考压在每个高二生心上，班级里的空气都充满焦虑。

“玩也玩好了，现在该学好了吧？”老姜丝敲了敲桌子，“现在都好好收心，准备好下周的联考，下节课体育课改成数学课，昨天没上的补回来。老师来之前先把书拿出来自习。”

“好——”全班人民有气无力地拖长尾音。

老姜丝前脚刚走，教室里就爆发出一阵唉声叹气。

程万里把书一盖：“我不应该上数学课不应该上自习课，我应该上magic。”

书摊在桌上，字都认识，但拼不出意思。笔在草稿纸上乱画，回过神满纸都是顾嘉和。他心里一慌，赶紧把纸揉成一团。

程万里凑过脑袋：“你干嘛，写情书啊？”

“写草稿。您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

“我看你跟班长很对眼啊，你要加油。”

“去去去，不要老看我，看书。”

鬼屋里那个冲动的吻，后劲太大了。

顾嘉睦整天心神不宁，睡也睡不着，这种拉扯耗光了他所有力气，学习提不起劲，课间操也随便比划。程万里用手在他眼前晃：“大哥，魂儿让鬼屋的女鬼叼走了？你这状态不对啊。我给你区区邪祟。”说罢便跳起大神。

顾嘉睦以为这迷糊日子能混到联考结束。

下午自习课，班主任一脸严肃地出现在门口，眼睛直接看顾嘉睦：“顾嘉睦，宋苒来办公室一趟。”

顾嘉睦心里咯噔一下。经验告诉他被老师这样叫总没好事。可他最近除了没学习，也没惹别的事啊。

“我俩干嘛了？”宋苒一头雾水地问，“你抄我作业被发现了？”

“不可能。”顾嘉睦在抄作业这方面炉火纯青，况且程万里也抄了，要抓也是抓一双。

推开门，顾嘉睦被办公室里面的阵仗一惊，年级组长也在。

“关门。”老姜丝沉声说。

他关上门，心里更慌了。

“你看看这个。”老姜丝没绕弯子，直接把手机推到他们面前。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是运动会前忙碌的操场，夕阳照着，什么都金灿灿的，光影漂亮得不真实，艺术感拉满。三角构图，照片里有两个人，一个人笑着，另一个人也笑着。微微俯拍，看上去贴得很近。

谁看了都得夸一句人生照片。

但一个人是顾嘉和，另一个人是宋苒。是宋苒在给他贴创可贴。

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一对小情侣。

“这是？”

“这张照片，是南传大学摄影赛的参赛作品。”年级组长声音沉着声音说，“很不巧，你们市运会的那天南传正在举行校摄影赛。我前两天去交流，在展览上看见了这幅作品。”

老姜丝也问出了他最不想听见的话：“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没。”

“没有。”

俩个人异口同声，回答得很干脆，陈述事实。

“有没有，不能光你说了算。”年级主任说，“同学，高三关键时候，你该知道轻重。学校禁止早恋，何况市联考前闹出这种事。影响很不好。你自己看看照片，你们还穿着校服！”

“我们已经联系了宋苒同学家长，还有你的家长。”主任接着说，“他们正过来。”

两个人被发配到办公室里的两个墙角站着，宋苒咬了咬嘴唇。

谈恋爱什么的对顾嘉睦无所谓，但宋苒很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门开了。

他先看见一个精致又严肃的中年女人，是宋苒妈妈。

“老师，这怎么回事？”宋苒妈妈先开口，“我们家苒苒一向乖巧，马上联考了，怎么出这种事？是不是有误会？”她有意无意地多看了顾嘉睦几眼。

“宋苒妈妈，您别急。”年级组长想缓和，“我们正在了解。两个孩子都说是受伤后正常关心，被摄影师角度抓拍了。”

“角度？这能是角度？”宋苒妈妈声音高了几分，“这像什么样子？我们家苒苒要考重点的，不能被这种事影响。他们都还小，谈恋爱分心就是耽误自己。”

“宋苒妈妈你听我说，”年级组长说，“他们就算谈了也没耽误学习，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多加注意及时止损。”

原来已经给他们定罪了。

门被敲了两下，是顾嘉和。他穿着衬衫，看着比平时更加成熟。他刚从学校赶来，眉头微皱，目光一进来就落顾嘉睦身上。

宝宝们我不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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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