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大典于雄伟仙境般的神玘大殿举行,晨曦薄雾里日光透过云层洒下,给大殿镀了层金光,仙意里添上一层神性。
随着一阵涤荡神魂的浑厚钟声响起,正式开始,整个仪式隆重繁琐,少挽无聊观察起同届一起晋级的弟子,等候期间,开始数数。
一、二、三……十、十一?
明明是十个人,怎么有十一个。
她揉了揉眼睛,又重新数一遍,多出的第七个人,金裳玉冠,从鞋底到头发丝皆透着一股奢靡贵气,养尊处优的矜持。
样貌是极好的,但瞧着有一丝说不上的熟悉感堵在心口,像谁却一时说不上。
前面弟子依次排队受礼,报完此前家门,郑重宣誓,行拜师礼,各主峰峰主亲自取血入魂灯等等一系列步骤。
“焘州孟氏孟筠缇……”
“卢野散修徐风亦……”
“卢野散修褚殃……”
……
“楚陵左氏左星旻……”
本已昏昏欲睡的少挽听到这人自报家门时瞬间脑门清醒。
怪不得,确实像左家那位花蝴蝶,那这个就是大金蝴蝶喽,看着比他弟靠谱稳重些。
自己怎么会和他扯上绯闻的,她貌似不好这口呀。
少挽百思不得其解,多瞧了这人几眼。
左星旻似是感受到她目光,转身后的间隙对她送上一个wink。
少挽:??
稳重夸早了,和你弟一个死出。
少挽和褚殃本应报的是颖州地,但为了避免麻烦又一时没想起别的,遂都照念前面那个叫徐风亦的散修所在卢野,强认一波老乡。
经过漫长等待,流程终于结束后,他们被各峰师兄或师姐带领熟悉环境,分配校服,并在通行玉令里录入身份信息,安排住处等。
九清宗峰头众多,每个主峰下根据人数等情况仍有数小峰,比如符峰主峰下尚有三小峰,分别是附冥鸿,绿房白晓,兰苕春,类似小班管理制度。
因着创建时间短,非大热门专业,人数不算很多,比不上剑峰底下十几个小峰。
少挽进的兰苕春,加上她也只有十二个人。
地盘皆靠实力打出来,九清宗剑道起家,最为推崇此道,所以无论学什么专业,都要掌握剑术。
原书背景的修为等级分为九重境,结丹境为三重境,能进入九清宗的均是天之骄子,天赋异禀,大部分能入选的弟子基本上到六七重境就达极限。
而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只是普通之人,终其一生只能在第一重境门口遥望,无缘仙途,更妄论天资。
刚入学的头三个月,他们这批入选的要去学宫跟着教习先了解学习世界史,宗门历史,其他门派大概历史,剑修基础课程,思想品德课程,宗门规训,职规课程,亦将大爱大道大义根植人心。
美名其曰磨砺心性,打好基础,少挽日日清晨在课上听着聱牙诘屈的讲义,梦回大学上水课,只觉无精打采。
不晓得中午吃些什么,宗门食堂味道真不错,品类也多,还有就是她搁现代的两个好闺闺到底和闹了八百回合的男朋友分成功没,说不准已经结婚,看来自己是喝不上喜酒了,没关系,她们开心就好。
她魂游神外,教习捋了一把胡子,沉声点名:“少挽,我刚讲到哪儿了?”
又被点名,你讲你的,点我名干啥?前面左星旻睡那么香,你都看不见!带资入学,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幸好她左边坐着三好学生褚殃弟弟,他把写好的大字笔记往右边继续拉了拉。
修行比上学强的一点儿就是视力更好,她快速瞥了一眼道:“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教习拉着一张脸:“那你解释解释是什么意思?”
少挽犹豫道:这个……这个……额。”
教习的脸拉得更狠:“修行之人,内心需清虚宁静,我看你的心早已不在这儿。”
少挽不忿地把手里折好的纸砸向前面正熟睡的人脑袋上:“我知道,心静的话睡得也香。”
左星旻被惊醒,忽地坐起,迷迷糊糊道:“谁?”
课堂上哄笑一片,教习的脸红白不定,渐变为黑炭色。
不怪她想针对谁,属实是这左星旻可恨,总是不务正事,上午扯扯她头发,下午调侃她妆容,昨天评点一下她面相,今日又要给她看手相,偏偏教习还只批评她。
荒唐。
她本着同门情谊,忍一忍算了,褚殃却先看不下去,一剑横于左星旻身前:“滚!以后不要再惹她!”
左星旻贱嗖嗖地:“你这剑也太丑了吧。”
……
俩人眼见要打起来,少挽赶紧站在中间阻拦,随着教习到来,满室硝烟味儿才渐渐散去。
课后,少挽被单独留下,教习语重心长道:“你和他比什么,他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有家业任由胡造。”
“你身后无家无路,能凭自己跻身宗门,本就不易,且女子生来行路多艰,所以更要珍惜机会,潜修密练,方得长乐无极。”
“下次再来,我给你调换位置,往后认真听讲。”
呜呜呜,错怪这老头了,虽然她没那么大抱负,但教习说的蛮有道理,以后还是要认真学习。
学宫外褚殃仍如往日等着她,今日还多了个左星旻,他呲牙对峙着褚殃道:“今日就算你打我,我也不走。”
少挽上前头疼道:“又怎么了?”
左星旻笑嘻嘻道:“明日无课,我请你们到问仙楼吃酒,他们家的酒菜,独一份的好,天下别处可找不见。”
褚殃先声拒绝:“不感兴趣。”
左星旻又看向少挽,半撒娇道:“去吧,你们十个人我都请了的,算起来还没一起吃过饭。”
少挽倒不是欠他那顿饭,主要是想着刚来此处,不想自己,也不想褚殃跟着她一开始就树敌,所以答应了。
左星旻开心地应了声真好,穿着剑峰金白相错的校服,比初见时稍减奢靡,但行为还像个大蝴蝶,扑棱着手舞足蹈离开了。
褚殃问她:“他总欺负你,为什么还要答应他。”
少挽:“这世上很多事儿并不是非黑即白,他不是单请的咱们,同届的都请了,若咱俩不去,面子上也过不去。”
“人是群居动物,修行也好,处世也好,只靠单打独斗解决不了所有事情,往后你会懂的。”
褚殃擦了擦黑乎乎的剑柄,低沉着眉眼:“只要我实力够强,定能让所有人臣服,到时谁也不能欺负我们。”
少挽欣慰笑道:“有志气,加油。”
翌日中午,赴约前去,这一届里他俩需遮匿身份,用的散修身份,徐风亦单打独斗散修出身,其余八个皆是声望之宗家出身,左星旻考核未参加,全靠走后门。
问仙楼名副其实,仙气飘飘,不染纤尘,所呈灵酒佳肴精美鲜滋,食上饮上一口,浑身舒坦,一看就是大手笔。
席宴之上,十一个人默默分成三堆推杯换盏;她,褚殃和徐风亦较为投机,坐在一处,家世较好的几人坐于主位左星旻两侧,剩下几位互相客气寒暄。
少挽饮下一杯酒,将褚殃身前的酒杯推走,换成灵橘汁,并不想多搭理其他人,她左手支着桌案撑起下巴,内心问候了几遍原书作者,修仙背景也少不了俗世间那套人情世故,拉帮结派。
坐在左星旻右侧的孟筠缇瞧向灵橘汁,调侃道:“褚兄弟,男子汉大丈夫,连酒都不会喝。”
他们那一片人视线纷纷聚焦到灵橘汁,跟着调笑起来。
褚殃回怼道:“男子汉大丈夫和喝酒有什么关系。”
少挽也道:”他滴酒不能沾,不可勉强。”
左星旻喝得微醺,拿上酒盏摇摇晃晃走至她案前,金衣晃眼:“我酒量好,敬你几杯。”
她承了这个情,一饮而尽。
左星旻比上大拇指,赞许道:“豪气,我第一次见到姑娘就知道你不一样,明眸善睐,临危不乱。”
少挽回想第一次见面情形:“拜师大典上,咱们没什么交集吧。”
左星旻摇摇头:“不是,入门比试那日我就见过你,我坐在我爹后面,你没看见我?”
少挽努力回想,那日人多,没太注意,她又回敬一杯,扯出个笑容:“不管此前如何,咱们一酒泯恩仇,如何?”
“什么恩仇,我全没放心上过,少姑娘,你笑得真好看。”
少挽:“……”
褚殃不知在想什么,敛下神色,夹了一块儿牡丹饼放她碗里:“酒多伤身,吃糕点。”
少挽咬下一口牡丹饼,花香甜美,心里却乱七八糟的,左家的人说过她和左星旻早逝的老婆名字样貌全部一模一样,实为诡异。
如果自己不加干涉,还有可能会因为什么复杂因素走上原先老路,自己可不想英年早逝,要不那么多美味的鲜花饼可怎么办,清香好味的美酒又该怎么办。
她打定主意,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
再次去学宫上课时,教习给她换了座位,课间时间,左星旻厚着脸皮过来问她:“你怎么换位置了?”
“前面看得清楚,更利于学习。”
“那我也换。”
少挽没好气道:“你非要坐我身边干什么?”
“他们都一群老爷们,哪有姑娘家香香,我就想坐你旁边。”
他期待道:“还能换回去吗?”
“可以呀,两月后。”
“那好吧,诶,不对,两个月后就结束学习,各回各峰了。”
“对呀,到时候你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少挽继续坚定道:“你无论换哪里,我都会搬到离你最远的地方。”
左星旻一脸哀怨:“不要这么无情呀,以后我不给你看手相了行不行。”
一边的褚殃听到两人交谈,冷凝着一张俊脸,眼底阴翳毫不遮掩,不知从哪里找到的小石子,贯着灵力粒粒弹打他身上。
左星旻躲闪不及,身上吃痛,服气道:“好好,别打了,我不坐了行吧,反正也不差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