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有点装 第6章 第六章 球场风波

墙报方案意外获得沈叙肯定所带来的困惑与认知冲击，像一团纠缠的毛线，塞在江野的脑子里，还没等他理出个头绪，另一件更直接、更具冲击力的事件，便以猝不及防的方式，将他对沈叙的观感推向了一个更加复杂难明的境地。

周二下午的活动课，是一周里校园最富生机的时候。秋日高远的天空下，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篮球场更是人声鼎沸，成了释放青春荷尔蒙的中心地带。塑胶场地上奔跑的身影，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球鞋摩擦地面的刺耳锐响，以及围观同学的呐喊助威，交织成一曲活力四射的交响乐。

江野被周屿硬拉了过来，美其名曰“增加场边威慑力”，实则就是让他帮忙看管一下队员们脱下的外套和书包。他本人对这种集体性对抗运动兴趣缺缺，更习惯一个人待着。此刻，他正懒洋洋地靠在场边冰凉的铁丝网上，单腿曲起，另一条腿随意伸展着，黑色冲锋衣的拉链敞开着，露出里面简单的白色T恤。他眼神有些放空，望着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心思却飘忽不定，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滑向学生会办公室那个阳光充足的午后，以及沈叙那句石破天惊的“画得不错”。

场上，周屿所在的校队正和隔壁班的几个体育生进行一场练习赛，战况激烈。周屿作为队里的主力小前锋，今天状态神勇，突破、分球、跳投，动作流畅，像一头精力充沛的猎豹，引得场边不少女生发出小声的惊呼。

比赛进行到下半场关键阶段，比分胶着。周屿看准对方一个传球失误，如同闪电般窜出，长臂一伸，完成了一次干净利落的抢断！他立刻发动快攻，如同离弦之箭，带着球直插对方空虚的篮下。对方那个负责防守他的高个子男生，反应慢了半拍，在后面紧追不舍，脸色因为急躁和奋力追赶而涨得通红。

周屿起跳了，身体在空中舒展，右手托球，手腕柔和地准备将球送向篮筐。这是一个十拿九稳的上篮。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那个追防的高个子男生，也许是求胜心切，也许是恼羞成怒，脚下猛地发力，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卡车般撞向空中已无法改变姿态的周屿！他的手臂有一个明显的、超出合理防守范围的下压和推搡动作！

“砰——！”

一声沉闷得让人心惊肉跳的巨响。

周屿在空中失去平衡，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重重地、毫无缓冲地侧身摔在坚硬的水泥地球场上！他甚至因为惯性还滑行了一小段距离。篮球脱手，滚落到一边。

他立刻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右脚踝，额头上瞬间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脸色煞白，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压抑着痛苦的呻吟。

裁判尖锐的哨声立刻响起，示意防守犯规。

“操！你他妈故意的吧！”周屿的一个队友，脾气火爆的大前锋，第一个冲了上去，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一把揪住了那个刚刚站稳、脸上还带着一丝慌乱和强装镇定的犯规男生的衣领。

“放开！谁故意的？我那是正常防守！没收住动作而已！”那个高个子男生也不甘示弱，用力想要挣脱，嘴上强硬地反驳，眼神却有些闪烁。

“正常防守？你他妈那叫杀人！”另一个队友也围了上来，情绪激动。

“怎么？想打架啊？来啊！”对方球队的人也立刻涌了上来，推搡着，叫骂着。

场面瞬间失控，如同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愤怒的咆哮、激动的对骂、劝架的声音、围观者的惊呼混杂在一起，篮球场上温馨热烈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触即发的暴力与混乱。裁判在一旁焦急地试图分开双方，却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效果甚微。

江野在周屿摔倒在地的瞬间，就已经猛地站直了身体，原本慵懒放空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冰冷，如同淬了寒冰。周屿是他为数不多认可的朋友，是他罩着的人。看到哥们儿在自己眼前被这样恶意犯规放倒，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一股暴戾的怒火如同岩浆般瞬间冲上他的头顶，烧光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他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眼神阴鸷得吓人，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岩石。他想也没想，迈开长腿，带着一股骇人的低气压，就朝着冲突的中心——那个还在狡辩的高个子男生——大步走去。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紧攥成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森白的颜色，手臂上的肌肉紧绷，青筋隐隐浮现。他平时不爱惹事，但真要动起手来，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劲和不要命的架势，足以让大多数人胆寒。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让那个杂碎付出代价。

就在他快要走近，冰冷的视线已经锁定目标，拳头即将挥出的前一刻，一个清冷、沉稳，并不高昂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和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冰锥般刺破了嘈杂的喧嚣，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都住手。”

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魔力，让激烈推搡、叫骂的人群动作齐齐一顿。

所有人，包括怒火中烧的江野，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只见沈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球场边。他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校服，外面甚至套着那件深蓝色的执勤袖章外套，仿佛刚从某个正式场合过来。他站在哪里，哪里仿佛就自动划分出一片冷静的区域。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将他清隽的身形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边，与他此刻冷静到近乎淡漠的神情形成奇异的对比。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混乱的人群，掠过那个被揪住衣领、脸色发白的高个子男生，掠过那几个情绪激动的校队成员，最后，落在了依旧蜷缩在地上、疼得满头冷汗的周屿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惊慌，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和掌控局面的沉稳。

“先看看伤员。”沈叙对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两个同样戴着执勤袖章、显然是学生会体育部的同学示意了一下，声音平稳，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信服的力量。那两人显然训练有素，立刻点头，迅速穿过人群，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查看周屿脚踝的情况，低声询问着。

“会长！他这动作太脏了！根本就是冲着人去的！”周屿的队友，那个揪着对方衣领的大前锋，看到沈叙，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大声控诉，手指几乎要戳到那个高个子男生的鼻子上，语气愤慨。

“放屁！我就是正常防守！没收住！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撞！”那个犯规的男生梗着脖子反驳，但声音在沈叙平静的注视下，明显底气不足，眼神躲闪。

“是不是正常防守，裁判的哨声，以及在场所有目睹过程同学的眼睛，都看得很清楚。”沈叙打断他们毫无意义的争吵，语气依旧平稳，却字字清晰，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直接定性，“动手，辱骂，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情况恶化，让有理变成无理。”

他的目光转向体育部的那两个同学，其中一人抬起头，快速汇报：“会长，初步判断是脚踝扭伤，可能伤到了韧带，需要立刻去医务室冰敷和处理。”

沈叙点了点头，安排道：“体育部同学，麻烦你们，还有这位受伤同学的两位队友，一起帮忙，小心扶他去医务室，立刻进行紧急处理。如果需要，联系校医或直接送医院。”

他的指令清晰明确，不容置疑。那几人立刻照做，小心翼翼地搀扶起疼得龇牙咧嘴的周屿。

接着，沈叙的目光转向那个犯规的男生，以及依旧情绪激动、不肯罢休的周屿的几名队友，语气变得严肃：“至于这次球场冲突，起因是恶意犯规，继而引发双方推搡和对骂，险些酿成群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双方主要参与人员，声音清冷而公正：“按照《临川一中学生行为规范》及《体育活动安全管理条例》相关规定，球场恶意危险动作犯规，引发严重冲突，主要责任方，”他看向那个高个子男生，“扣操行分3分。冲突中率先动手推搡、言语攻击者，”他目光扫过周屿的几名队友，“扣操行分2分。双方所有主要参与人员，本周五放学前，每人交一份不少于800字的深刻检讨到学生会体育部，详细陈述事件经过、自身错误认识及改正措施。”

他的处理干脆利落，条理清晰，不偏不倚，完全依据规则办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或个人情绪。这番操作下来，瞬间镇住了原本混乱的场面。那个犯规的男生自知理亏，面对沈叙列举的校规和冷静的目光，张了张嘴，最终悻悻地闭上了嘴，低下了头。周屿的队友虽然脸上还带着不甘和愤怒，但在沈叙那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以及“扣分”、“检讨”的实际惩罚面前，也知道再闹下去对自己绝无好处，互相看了看，也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没再说什么。

一场眼看就要爆发的、可能波及多人的斗殴事件，就在沈叙出现后的短短几分钟内，被迅速、有效、且依据规则地消弭于无形。球场上的紧张气氛逐渐缓和，只剩下窃窃私语和众人对沈叙处理方式的佩服目光。

江野站在几步之外，全程目睹了沈叙是如何如同精准的外科手术般，冷静地切开混乱的症结，控制住场面。他紧攥的拳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松开了。手心里因为用力而留下的深深指甲印，隐隐作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极其复杂的感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他不得不承认，沈叙刚才的表现……远超他的预期。成熟，冷静，果断，公正，而且……非常有效。如果他刚才真的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动了手，凭他的狠劲，事情绝对会闹得不可收拾，处分也绝对跑不了，甚至可能连累到周屿和其他队友。沈叙的出现和处置，某种意义上，其实是……避免了他惹上更大的麻烦。

就在他心绪复杂难平之际，沈叙安排完一切，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了站在人群外围、神情怔忪的江野。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平静得像一汪深潭。但江野却莫名地、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他刚刚松开、还带着掐痕的拳头上停留了微不可查的一瞬，然后，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几不可查地对他摇了下头？

那眼神太快，太模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像是在说“不要冲动”，又像是在说“不值得”，或者……是一种更复杂的、他无法解读的情绪。

是错觉吗？还是……？

江野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沈叙转身，在一众或敬佩或复杂的目光中，带着那两个体育部的同学，清隽挺拔的背影在喧闹渐息的球场边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通往教学楼的小径尽头。夕阳将他离开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这个他一直以来嗤之以鼻、认为“装模作样”、“死板苛刻”的家伙，似乎并不只是一个活在规则条文里的冰冷符号。

他好像……真的有在认真地、用自己的方式和能力，维护着这片校园的某种秩序与平静。而且，做得……远比他想象的要好，要好得多。

这个颠覆性的认知，像一块巨大的陨石，重重砸在江野固有的观念壁垒上，使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后面，是他从未窥见过、也从未想过去了解的，关于沈叙的另一个侧面。

这让他心里那片刚刚因墙报事件而泛起的涟漪，瞬间变成了惊涛骇浪，更加混乱，也更加……茫然了。

（第六章完）

“叙野”CP恋爱观察日记 Day 6：

今日高能：英雄救场（间接版） ！

沈会长天神降临，一个眼神控住全场，几句话平息干戈。（会长：我只是在履行职责。野哥：……哦。）

重点细节：会长离开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看到了野哥紧握的拳头！这分明是在说：“别动手，交给我。”

野哥表面：愣住。内心：他……好像有点帅？（疯狂否认中）

姐妹们，这叫什么？这叫无声的守护！嗑到了吗？反正我嗑拉了！[拍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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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球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