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有点装 第4章 第四章 阴魂不散

江野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某种名叫“沈叙”的邪，而且毒性猛烈，后遗症严重。

自从那次广播操场上近距离对峙，他发现了沈叙眼尾那颗要命的小痣，并疑似（他坚决认为是自己眼花了）捕捉到对方转瞬即逝的微表情后，他发现自己遇到沈叙的频率，陡然攀升到了一个令人发指、堪称玄学的地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冤家路窄”可以形容，简直像是命运女神在他身上安装了沈叙专属的雷达，还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扫描的那种。

周三早上，他难得前一天晚上没有通宵游戏，睡得还算凑合，闹钟一响就挣扎着爬了起来。想着今天总该摆脱“翻墙宿命”了，他难得规规矩矩地走了正门。初秋清晨的空气带着沁人的凉意，吸入肺里让人清醒不少。他单肩挎着书包，嘴里嚼着刚从路边摊买的饭团，慢悠悠地晃到校门口，混在穿着同样校服的人流里，刷卡，走进校门。

刚踏进校门，还没来得及把嘴里的饭团咽下去，他一抬头，视线就像是自带导航一样，不受控制地、精准地锁定了值周生队伍最前方的那个身影。

沈叙。

他站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深蓝色校服外套的拉链规整地拉到锁骨下方，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色衬衫领口。晨曦的金辉落在他清隽的侧脸上，勾勒出流畅的下颌线。他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扫视着进入校门的学生，偶尔对看向他的同学微微颔首，但那周身清冷沉稳的气场，却让他像磁石一样，轻而易举地成为了视觉焦点。

几乎是江野看向他的瞬间，沈叙的目光也像是有所感应般，转了过来。两人的视线隔着三五米的距离，在嘈杂的人流中短暂地交汇了一秒。

江野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捏了一下，随即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像是被灼伤般立刻别开了眼，浓密睫毛慌乱地垂下，遮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狼狈。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混入更多的人群，朝着教学楼的方向疾走。心里那股刚被清晨凉气压下去些许的烦躁，“噌”地一下又冒了出来，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心虚的情绪。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阴魂不散的沈叙，还是在骂那个不争气、一看对方就心跳加速的自己。那口没咽下去的饭团堵在喉咙里，噎得他难受。

周四中午，为了避开食堂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高峰期，他特意在教室里多磨蹭了二十分钟，等大部分同学都吃得差不多了，才揣着饭卡，慢吞吞地晃向食堂。这个点的食堂，果然空旷了许多，窗口前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打饭，桌椅也空了大半。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菜品混合的味道，以及消毒水的气息。

他端着打好的餐盘——一份糖醋排骨，一份清炒小白菜，外加二两米饭——目光习惯性地在食堂里扫了一圈，想找个清净的角落。然而，就在他视线掠过靠窗那一排位置时，整个人再次僵住。

窗边那张沐浴在正午明亮阳光下的桌子旁，沈叙正安静地坐在那里用餐。他对面坐着那个经常跟他一起出现的、戴眼镜的男生（后来江野知道那是宣传部长陈明）。两人似乎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沈叙的表情依旧平淡，但偶尔会微不可查地点一下头。

江野的心脏又是一紧，一种“怎么又是你”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立刻调转了方向，端着餐盘，硬是绕了半个食堂，找了个离窗户最远的、光线相对昏暗的角落，背对着沈叙他们的方向，重重地坐了下来。

那顿饭，他吃得味同嚼蜡。糖醋排骨酸甜的酱汁裹着炸得酥脆的肉，本该开胃下饭，此刻在他嘴里却只剩下腻味。他竖着耳朵，努力捕捉着身后远处的动静，虽然明知不可能听清，却总觉得如芒在背，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视线正落在他的后脑勺上。他知道这大概率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是“做贼心虚”的臆想，但那种不适感却无比真实。他强迫自己埋头快速扒饭，只想赶紧吃完逃离这个让他坐立难安的地方。

周五下午放学铃声一响，教室里瞬间如同炸开的锅，同学们嬉笑着、打闹着，收拾书包准备迎接周末。江野也慢悠悠地收拾好东西，单肩挎着那个看起来永远也装不满的书包，随着人流晃出教学楼。夕阳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给校园里的建筑和树木都镀上了一层柔光。他想着去篮球场找周屿，看他打会儿球，顺便蹭瓶水喝。

刚走到教学楼和操场的连接路口，这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他的目光随意一扫，心脏再次沉了下去。

路口旁边的小广场上，沈叙正和几个穿着别校校服、看起来像是外校学生干部模样的人站在一起。他们似乎在进行什么交流活动，沈叙作为东道主方的代表，正侧身对着他这边，向那些外校学生介绍着什么，手势从容，姿态得体。阳光落在他身上，将那身板正的校服映照得格外醒目。

就在江野下意识地想缩起脖子，把自己隐藏在往来的人群中时，沈叙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路口，再次精准地、如同红外锁定般，捕捉到了那个穿着黑色冲锋衣、试图降低存在感的身影。

江野：“……”

他感觉自己的额头青筋都跳了一下。一股巨大的憋闷和烦躁涌上心头，几乎要让他窒息。他几乎要怀疑，沈叙是不是在他身上装了GPS定位器，或者在他脑子里植入了监控芯片！否则怎么解释这无处不在、精准打击般的“偶遇”？

这接二连三、毫无道理可言的“狭路相逢”，让江野在烦躁和火大之余，一种更深层次的、难以言喻的憋闷和委屈感，如同藤蔓般悄悄滋生、缠绕上他的心头。

每一次，沈叙都只是那样淡淡地、平静无波地看他一眼，眼神里读不出任何情绪——没有厌恶，没有挑衅，甚至没有他预想中的那种“又被我抓到违纪”的审视。就只是看了一眼，如同看路边的一棵树，天上的一片云，随即就无比自然地移开视线，继续做他自己的事情，仿佛他江野这个人，连同他那些翻墙、迟到、做操不认真的“劣迹”，在沈大会长浩瀚如星海的“公务”和“规则”世界里，都轻如鸿毛，渺小得不值一提，连被特意“关注”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彻头彻尾的、理所当然的、近乎漠然的“无视”，比直接上来找他麻烦，掏出那个破本子给他记上一笔，更让江野感到火大和……挫败。

他宁愿沈叙每次见面都冷着脸给他追加一条违纪记录，至少那样还能证明，他江野在对方眼里，是一个需要被“纠正”、被“管理”的、有分量的“问题存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他只是空气，是背景板，是对方完美执行会长职责过程中，一个连名字都不需要被记住的、微不足道的噪音。

这种被彻底忽略、仿佛无足轻重的感觉，像一根细小的、却无比坚韧的刺，深深扎进了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不剧烈疼痛，但那持续不断、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以及偶尔被牵动时传来的细微酸胀，都让他无比难受。

“我说野哥，你这几天怎么回事？老是魂不守舍的，眼神飘忽，东张西望，跟干了什么亏心事怕被逮一样。” 篮球场边，周屿刚打完一轮，大汗淋漓地走下场，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擦着脸上的汗珠，接过江野顺手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然后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明显不在状态的江野。

江野靠在冰凉的生锈铁丝网上，眼神依旧像探照灯一样，警惕地扫视着操场入口、周边的小路以及任何可能突然冒出某个身影的角落。闻言，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立刻收回视线，没好气地怼了回去，语气又冲又硬：“谁东张西望了？谁魂不守舍了？我看看球场战术，观察一下敌情不行吗？” 他试图用不耐烦来掩盖心虚。

“看风景？观察敌情？” 周屿被他这蹩脚的理由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露出一口白牙。他顺着江野刚才目光巡弋的方向看去，除了几个在跑道上慢跑的学生，几个坐在草坪上聊天的女生，以及远处教学楼模糊的轮廓，啥特别的“风景”或“敌情”也没有。“你这‘敌情’看得有点杀气腾腾啊，野哥，跟特种兵侦查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找谁寻仇呢。”

江野抿紧了唇，下颚线绷得紧紧的，不再接话。他总不能实话实说，他是在下意识地警惕和防备某个神出鬼没、无处不在的学生会会长吧？那也太丢份了，显得他多在意对方似的。虽然他好像……确实有点过于在意了。这个认知让他更加烦躁。

“诶，说起来，” 周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湿漉漉的胳膊肘暧昧地撞了一下江野的肩膀，挤眉弄眼，压低声音，“我可听我们班女生八卦了，说你前几天做操的时候，跟会长大人来了个‘贴面礼’？距离近得都能数清对方睫毛了？动静不小啊野哥！怎么回事？展开说说？”

“闭嘴！” 一听到“沈叙”和“贴面礼”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江野像是被滚烫的油溅到，瞬间炸毛，声音猛地拔高，引得不远处几个休息的队员都看了过来。他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粉。“别提他！我跟他屁事没有！什么都没有！以后谁再敢把我跟他名字扯在一起说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语气凶狠，眼神像是要杀人，试图用最激烈的否认来斩断一切关联。

周屿看着他这副反应过度、如同被踩了痛脚的模样，识趣地举起双手，做了一个夸张的投降动作，表示自己闭嘴。但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促狭和了然的的笑意却几乎要满溢出来，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信你才有鬼，你小子肯定有情况。

江野烦躁地抬起手，用力抓了抓自己本就凌乱不羁的头发，把它们揉得更像一团被猫蹂躏过的毛线球。他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了，简直是不打自招。但没办法，一提到沈叙，或者说，一旦感觉到自己和沈叙被放在同一个语境下讨论，他就控制不住那股从心底最深处“噌”地一下冒上来的无名火，那火里还混合着一种连他自己都羞于承认和仔细分辨的……憋屈，委屈，以及一种隐秘的、失控的在意。

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来打破这种被动又诡异、仿佛一直被对方无形气场笼罩的局面。至少，得想办法让沈叙那家伙别再那么“阴魂不散”，或者……至少让他看自己的眼神，能有点别的、不一样的东西？哪怕是不耐烦也好，是嫌弃也罢，总好过现在这种彻底的、令人火大的无视。

这个念头冒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第四章完）

“叙野”CP恋爱观察日记 Day 4：

今日份的野哥，依旧在“口是心非”和“身体诚实”间反复横跳。

会长の战略：用“无处不在”刷足存在感，用“彻底无视”引爆注意力。——《论如何引起一只炸毛猫的注意》by 沈叙

旁观者周屿：看破不说破，但快憋不住笑了。

姐妹们，把“他急了他急了”打在公屏上！野哥，你越否认，越是在意啊！[狗头]

下章要被迫组队了，搓手期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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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