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残留的燥热,卷着树叶的碎影,铺洒在明德中学的校门口。红色拱门立在主干道尽头,气球串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印着“欢迎新同学”的横幅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今天是高一新生报到的日子,整个校园被喧闹的人声填满。
林煎站在行政楼前的石阶上,白色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手腕。他手里捏着一卷新生报到流程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目光却越过攒动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不远处的报到处。
作为高二(1)班的班长兼学生会会长,他今天的任务是协助老师引导新生,可从早上八点站到现在,他的注意力早已经偏离了本职工作。
“会长,这是刚整理好的新生登记表,你核对一下?”旁边的学生会干事递来一叠表格,打断了林煎的走神。
“嗯。”他收回目光,接过表格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标准的温和笑容,眉眼间那点不易察觉的游离瞬间消失,只剩下符合“完美学长”人设的耐心,“辛苦你了,等下把这份交给教务处的李老师。”
干事点头离开后,林煎低头翻了两页表格,视线却又不受控制地飘了回去,还是那个方向,穿着松垮蓝白校服的少年正弯腰帮一个女生捡掉落的行李牌,后脑勺的发梢被风吹得翘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那是沈劲。
半小时前,林煎在报到处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和对应的人。新生登记表上的照片是证件照,眉眼凌厉,透着股桀骜的劲儿,可真人站在面前时,却完全是另一副模样,浓眉下的眼睛很亮,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挑,左边嘴角还会陷下去一个小小的梨涡,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刚才帮女生捡东西时,他说了句什么,引得对方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连带着林煎的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好看。
这是林煎对沈劲的第一印象,直白又坦诚。他不是没见过好看的人,明德中学作为重点高中,不乏家境优越、长相出众的学生,可沈劲的好看不一样,是那种带着阳光碎屑的、毫无攻击性的,像夏天正午的太阳,热烈又直白,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林煎捏着表格的指尖微微用力,指腹泛白。他向来注重体面,从小到大,无论是成绩、外貌还是待人接物,都维持着无可挑剔的“优等生”形象,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对着一个刚认识半小时的学弟,产生如此直白的、近乎“觊觎”的念头。
“同学,请问教务处怎么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是个拎着行李箱的女生,眼神里满是茫然。
林煎立刻收敛心神,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语气温和得恰到好处:“往前走,看到红色教学楼后左转,三楼最里面就是。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不用,谢谢会长!”女生红着脸道谢,匆匆提着箱子离开了。
林煎看着她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指尖在口袋里摸了摸,那里放着他的手机,刚才趁着没人注意,他已经偷偷拍下了沈劲弯腰捡东西的背影。照片里的少年穿着宽大的校服,腰线却很利落,阳光落在他的肩膀上,像是镀了层金边。
他低头点开照片,放大,再放大,直到屏幕里只剩下沈劲的后脑勺。指尖划过屏幕上那截露出来的后颈,林煎的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随即又皱起眉,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没出息。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关掉照片,把手机塞回口袋。作为学生会会长,他现在应该去协助老师维持秩序,而不是站在这里偷偷看学弟的背影,甚至还拍了照片。
可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目光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飘向报到处。
沈劲已经报完到了,正背着书包,跟几个同样是体育生的男生勾肩搭背地说话,时不时扬起下巴笑一声,露出那颗显眼的虎牙。他的校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黑色的运动背心,锁骨若隐若现,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看得格外清晰,是跟林煎完全不同的类型,充满了少年人的活力和野性。
林煎的目光在他手臂上停留了两秒,又迅速移开,假装整理袖口,实则是在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突然想起刚才在新生登记表上看到的信息:沈劲,初中就读于市体校,特长篮球,中考体育满分,文化课擦线进的明德中学。
体育生。
林煎心里嗤笑一声,果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看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大概连自己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可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沈劲这副“傻乎乎”的样子,他心里那点烦躁就消散了不少,甚至还有点莫名的……期待。
“会长,那边好像有点混乱,我们过去看看?”另一个学生会干事走过来,指着不远处的人群。
“好。”林煎点头,跟着干事往前走,路过报到处时,他脚步顿了顿,恰好沈劲也转头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沈劲显然认出了他是刚才在报到处见过的“学生会会长”,眼睛一亮,立刻扬起笑容,冲他挥了挥手,声音响亮:“会长好!”
周围几个男生也跟着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打量。
林煎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容,对着沈劲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然后便转身跟着干事离开了,背影挺拔,步态从容,看不出丝毫异样。
直到走出很远,他才敢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沈劲还站在原地,正被同伴拍着肩膀调侃,大概是在说刚才打招呼的事,他挠着头笑,阳光洒在他脸上,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林煎收回目光,指尖在口袋里又摸了摸手机,那里存着刚才偷拍的照片。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只是这一次,他的心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像是一颗种子,在夏末的风里悄无声息地落了地,只等着合适的时机,就能破土而出。
他想,也许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像以前那么无聊了。
毕竟,这么合他审美的“玩具”,可不多见。
至于那点莫名的心动,林煎暂时把它归结为——纯粹的、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至少现在,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又来了,我又来了[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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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即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