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丞相府,齐霄笑意盈盈:
“婉晴坐,稍等我一会,我去取礼物。”
他眨眨眼,转身向里走去,没了踪影。
许熙木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能乖巧坐好,静静等待。
会是什么礼物?
想到这,又有些期待。
没一会,齐霄抱着盒子回来。
许熙木总觉得那盒子有点眼熟,便好奇道:
“多谢公子,礼物...是什么呢?”
“是件宝贝东西。”
齐霄把盒子递给她,坐到对面。
“不知小姐是否喜欢。”
他坐的笔直。
许熙木双手接过,小心地掀开盖子。
“让我看看...有情果?!”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盒子里躺的那颗晶莹剔透的“果实”。
“你怎么会有这个?是那谷主...可我们匆匆离去,你没去买呀?”
许熙木捧起果实,着实感动。
“谢谢...”
“不谢,我看婉晴喜欢,自回来后就匆匆又去了一趟。和小姐实话实说,也是为了试探那谷主一番。”
许熙木将果子放回去,心又提起来:“然后呢?那谷里神秘非凡,公子以身涉险,幸好平安归来,快和我说说。”
“飞星听我去而复返是买有情果,自然把我奉为座上宾,额外允我入谷。这时候谷内倒是孩童遍地,雨娘亦在其中,同我打了招呼。不管这无情谷因何目的设立,如今也是很多人的容身之所。婉晴愿同我调查下去吗?”
“当然愿意!”
许熙木握拳:“可若调查出什么,公子是否会...上报朝廷?”
齐霄沉默一瞬,拿起茶杯:“自然,若真有危害朝廷、甚至谋逆之事,必须上表陛下,由陛下裁决。”
“公子,那结果往往...”
齐霄咽下苦涩的茶水:“株连九族,无一例外。”
“那可有别的...”
“没有,小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更是流淌着皇室的血脉,还请慎言。”
许熙木一愣,这怎么突然拿这玩意压人了?
“可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我也不过是探讨...”
齐霄却摇摇头,面上依旧挂着微笑:“我是丞相之子,自小便学着如何效忠朝廷,我知小姐心善,但此事还是莫与我再提。”
“...好。”
许熙木看着他的双眼,依旧温润如玉。
可她却看不懂了。
一时之间相顾无言,许熙木有些无措地摩挲着箱子的表面,试探的开口:
“过几日,子怡约我们相聚,商讨对付赵权一事。”
“那不如就在这丞相府吧,我一早就去接小姐。”
“不在王府了吗?”
“此处有我搜集的许多线索,还请来这里吧。”
又是沉默。
许熙木咬住嘴唇,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话题,却听齐霄声音轻柔:
“既要商议,我想整理一番手上的东西,还有今日大昭庙的所见所得。小姐请回吧,三日一早我准时去王府,也会告知他们的。”
“...”
许熙木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站起身。齐霄一路送她出去,直到马车边,却什么都没说。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许熙木长长叹了口气。
早上还是她在发火,现在倒是不知道哪里招惹了齐霄。
明明一开始说起
怎么回事?
她哪里言行不对,还是...
他发现了什么?
许熙木心下有了计较,甚至也有了对策。
只是此招...会极大违背她的良心。
“母亲,你的孩子,现在完全违背了你的期待...”
三日后,丞相府。
五人再聚首,书房内摆满了层层叠叠的纸张。
苏黎安抽抽嘴角,随手一翻,上面写的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张婉生平...”
再翻一张。
“赵权...手下二百余人。冯三宝...”
他坐到椅子上,挑眉:“所以,你们俩吵架了?”
许子怡浑身一颤,立刻拧住苏黎安的耳朵:“我不是说了别...”
“哎,痛痛痛!”
“不要打架啦。”
钱盛在边上急的团团转,白胖的脸都皱成了包子。
许熙木没心情管他们俩的耍宝,因为齐霄还在生气。
没错,三天了,今天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但是又不能说,因为这家伙演起来可比她厉害多了。
“没有,我和齐兄好着呢。”
许熙木掩唇轻笑:“好了,快些开始吧。”
齐霄坐在她边上,也跟着说道:“赵权,皇宫西门提督,手下分管西门的进出、巡防,油水很大。冯三宝,其实也就是户部尚书冯大人,都时长请他去府上相聚。”
许子怡几人也立刻正襟危坐,停止打闹。
苏黎安摇头:“贪些银钱,又没有证据,根本无法撼动世子的权威。况且,那些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齐霄拿起另几张纸,分发给几人,沉声道:“这便是关键,我已派心腹将那林子浅浅搜查一番,现在已经拿回了张婉的尸体以及其他五人。土壤已经恢复平整,但无法坚持太久,若赵权再派人埋尸体,那些经验老到的侍从很可能发现不对。”
许熙木皱眉:“他总不至于天天杀人吧,距离张婉被他杀害,也不过几日。”
“越快越好。”
齐霄沉吟一下,看向她,还是柔和了眼神:“过几日,京城来一戏班子。自江南而来,唤为云缨班,名动天下,不知诸位可否听说?永亲王设宴,邀诸位共赏。”
许熙木不解:“为何突然提起这事?永亲王邀请,我自是会去。”
另两人纷纷摇头,一唱一和。
“我整日习武。”
“我整日医人。”
众人的目光便投向钱盛。
钱盛叹了口气:“云缨班,班主裴庭,台柱子墨丹青,大多在江南一带表演。而云缨班每一次出演,光是门票,最低十两银子。”
连许子怡都咋舌:“十两银子?!这可是我小半月的零花钱...居然只是最低的级别吗?”
齐霄扬起嘴角,解释道:“此次宴会赵权、冯三宝也会去,不仅如此,连吏部的大人和诸多权贵都会到场。”
他的笑容稍缓:“婉晴从未出过王府,其他人都好奇的很,只需稍加打听...”
许子怡脸色一变:“齐霄,你可知那些人都是一万个心眼子,去那里,打听赵权的事?万一牵扯到什么,让婉晴深陷危险怎么办?”
齐霄没有说话,和许子怡对视一会后,才有些滞涩地开口:
“婉晴可不是寻常女子,再说我们要寻找真相,畏首畏尾几乎毫无可能。婉晴...你说对吗?”
许熙木抬头:“我会去做的。”
她拉住许子怡的胳膊,迎上她担忧的目光:“若是齐兄让子怡去的话,子怡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吧?”
“当然!我不怕...”
“我也不怕。”
许熙木再次看向齐霄:“告诉我该怎么做。”
齐霄放在桌子上的手已经握成拳头,然后猛地松开。
“我打听到巡城史陈大人也在宾客之内。赵权能做得了这事,巡城卫队没有勾结,也一定有所察觉。至于那些和赵权熟悉些,又不至于和他归位一派之人,就交由我们几个。”
他拍拍钱盛的肩膀:“阿盛不过去,就在外面调查。赵权和冯三宝都去看戏,外面自然疏忽,可以再放开些手脚探。不过,安全第一,对我们每个人都是。”
“好。”
众人齐声应到。
待敲定好行动细节,已是午后。几人连饭都没来得及吃,齐霄便作主,留他们在家用膳。
钱盛笑道:“齐兄家的厨子我可见识过,做饭极好,我都想讨了去。”
齐霄无奈:“钱小公子吃遍大江南北,可别在这夸张。”
笑闹间,许子怡悄悄凑到许熙木耳边。
“你当真要去?那陈大人年过四十,古板非常,我父亲与他交好多年,但我见了也是打颤。”
她挽住许熙木的胳膊,内疚道:“只是父亲远在边疆,我出言试探又恐牵连父亲...战场上生死搏杀已是艰难,我怎能再平添他的负担?”
说到深处,许子怡落下几滴泪,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再被她用手抹去。
“抱歉,倒说上我自己来。婉晴,我只是怕你尚不知这权力场的危险,就贸贸然踏进来丢了性命。王爷能护你一时,终究不能护你一世。”
许子怡嘴唇动了几下,还是鼓起勇气,即使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微不可闻:
“就连皇子也可能...”
“子怡,慎言。”
齐霄不知何时已经在看着她们,在制止了许子怡后,才笑道:“吃吧。”
“恩...”
许子怡转回身体,苏黎安都没敢说话。就这样,几人吃完了这一顿有些诡异、沉默的午饭。
饭尽,人亦散。
等他们都走了后,许熙木正要一同出去,却被齐霄叫住。
“婉晴。”
“怎么了?齐兄。”
她转过身,迈步,站到齐霄面前。
对视间,两人有种心照不宣的紧张。
“小姐答应的这么痛快,想必很有信心吧。”
他哼笑一声,别扭至极:“对付陈大人对您来说不算难,对吧?”
许熙木乐了:“何出此言?看来齐兄对我有了些不同的看法。”
“那日...算了。”
“别这样,我们正是需要齐心协力之时,有什么意见就说嘛。”
许熙木抱起胳膊:“齐兄这样,我才心下揣揣呢。”
齐霄盯了她一会。
“那日,不是你第一次去大昭庙吧?”